但是听到了那么可 的话,她便再也按捺不住自己,就算那边可能是一个陷阱,她也一头扎了进去。 毕竟,她实在是太好奇了——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的,死魔又为什么会联系她呢? 毕竟,自从雪盈川被杀之后,死魔无论如何都要杀死的人,只剩下一个 魔而已。 怀着这样的好奇心, 魔抵达了死魔的行 。 而后,她在那里看到了死魔的“理由”。 难怪。 那时,她脑中只有这两个字。 难怪死魔会突然想要不会凋谢的花。 难怪死魔会用传音符联系她过来。 难怪明明自己就站在这里,死魔却还没有对她动手。 这一切的理由,从她在死魔的行 里,看到在死魔和天魔打斗之时被死魔 得破破烂烂的男人时,她就明白了。 琅嬛书阁,林长风。 和四魔中的其他人不同, 魔一直关注着修真界的动向,她素来是个极惜命的女人——无论如何,只有活着的人才能享受生活——她搜集了无数人的情报,大大小小的宗门间的恩怨情仇,每个门派之中又有什么值得留意的好手,她俱是记得清清楚楚,分门别类贮藏在脑子里。 她脑海中飞速闪过林长风的资料,末了,只留下鲜明的两个字—— 难怪。 于是,那时的她在红绡扇下无声地笑了起来——就像她此刻的笑一样。 难怪从很久以前起,就一心想要杀了她的死魔,居然会像孩子一样向她求助。 “放心好了。”那时,她这样对死魔说,“我会修好他的。” 因为,他要是这样就死了,未免也太无趣了。 魔自然不会允许这个故事如此仓促收尾。 所以,明明刚受了重伤,被陆迟明破了十二重化身,正是需要好生修养不能妄动真气的时候, 魔还是拿出了一甲子的功力,又以平生最大的耐心和细致,仔仔细细地 补好了那个男人。 就像 魔对死魔承诺的那样。 她修好了他。 现在, 魔在自己的不负 中,倚靠着自己的软枕,含笑看着死魔,像是在看着一朵将要盛开的花。 死魔没有看她,她还在看那些牡丹花。 最后一朵花也在她的目光中死去了,然而,死魔却还是呆呆地看着。 黑沉沉的眼眸如同深渊,目之所及之处,唯有破灭的风景。 魔轻轻地笑了,忽然抬手,用红绡扇敲了敲烦恼魔的手腕。 “对了,你不给她吗?” 她笑着说。 “明明都准备好了,不给她也太可惜了,不是吗?” “确实如此。” 烦恼魔微微颔首,从芥子中取出了一样东西,唤了一声死魔。 “过来。” 死魔的目光缓缓转了过来,黑得近乎空 的大眼睛里,没有映出他们任何一人的面庞。 烦恼魔张开手,手中是一盆雪一样白的兰花。 死魔的目光落在那白花之上。 兰花纤细的茎叶微微颤了颤,似乎经受了一阵无形的骤雨。然而,那花朵却并未凋零,反而有一个青涩的花骨朵,在她的目光中含羞带怯地绽放了。 或许是白花映入眼瞳所带来的错觉,死魔的眼睛仿佛也微微亮了起来。 她下意识伸出手去,烦恼魔微笑着,将兰花放在她惨白的手掌之中。 “她的名字是‘独占 ’。”他同她说,如同寻常人家的老祖父在教导自己疼 的孙女,“我在盆中布下了回 诀的术式,只要你好生照管她,她便永远也不会凋谢。” 说罢,他还伸出手来,轻轻摸了摸死魔的头,语气放得和缓而又郑重。 “万物有灵,草木国土悉皆成佛,你既然得了她,便不可损伤,亦要珍惜,你可能做到?” 死魔将花抱在怀中,轻轻碰了碰它的细叶,也不知大悲和尚究竟在其中布下了何等术式,就算她这样触碰,这盆独占 也没有要枯萎的意思,依旧顽强地盛放着,花 处的那一瓣白上,还微微带着少女似的红晕。星星点点,衬得死魔惨白的手指,也似乎多了几分生气。 她素来是不 说话的,抱着这一盆独占 也不言语,孩子一样全情沉入进去,待大悲和尚又拍了拍她的头,才不大高兴地拨开了他的手,胡 点了点头。 只是花还被她抱在怀里,小孩子充 独占 的姿势,用双臂紧紧地环着,就算大悲和尚也碰不得一下。 烦恼魔只好无奈地摇了摇头,面上却还是笑着的,见死魔转身要朝外走,他便也从善如 地让开了身,看着那道漆黑的影子骤然冲上天际,消失在浓墨一般的 云之中。 “居然在那样小的一个花盆里布下了七七四十九道术式,连成了一个生生不息的 巧法阵,即使无人提供灵力,法阵中的回 诀还是可以永远循环往复下去。” 魔与死魔不同,她是灵山的大巫,自幼便经受着极为严格的法术教育,自然看得出那盆景中的玄妙之处。她眯起眼来,看向大悲和尚, 边勾起微妙的笑意来。 “居然将这样 妙的法术用在哄小姑娘上,果然不愧是大悲和尚,当真是——慈悲为怀。” 最后四个字, 魔说得又柔又轻,合着她的笑,说不出的意味深长。 烦恼魔只是一笑,双手合十:“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独占 ……倒是好名字。” 魔想着那兰花的名字,轻轻地笑了。她稍稍抬起眼来,眼风抛在大悲和尚面上。 “真是巧合到了,简直让我以为你是故意的。” 如果不是知道,大悲和尚并不知道林长风的存在的话。 “什么巧合?” 烦恼魔也眯起眼来, 锐地从 魔的话语中意识到一丝不对。 “没有什么。” 魔笑着含混过去,“只是觉得这盆花格外适合她就是了。” 独占 ,独占 。 魔想,笑着想。 独占一段 光——哪还有比这更适合死魔的花呢? 正如死与夜素来是一对兄弟,死与冬也是一对亲不可分的姐妹。 死魔的生命之中,从来不存在所谓的“ ”。 可那个男人却出现了。 不合时宜的 光,照进了永无止境的冬夜。 可惜的是——不,值得高兴的是,那个男人并不是不会凋谢的花。 魔轻轻地笑了。 待到失去那段 光之后——死魔,会变成什么样呢? 第127章 第一百二十六章 第一百二十六章 白飞鸿一行人正在尸骨林中赶路。 浓云结成了块, 黑 的 在人的头顶,暴雨带来的沉重水汽被逐渐上升的气温一蒸,空气变得 而滞闷, 几乎令人无法呼 。 尸骨林中的路也是泥泞难行。 这里已有许多年没有人进入过, 没有苔藓, 没有虫豸, 没有腐土。这片森林已经有不知多少年不曾萌发过一片新叶,那些旧 的枝叶也不曾腐烂, 只是随着时间枯干、破碎, 化作微尘与砂砾, 被雨水一冲便与泥土混做一团,越发泥泞得能绊住人脚,令他们每走一步都格外艰难。 并不是白飞鸿他们不想御剑飞行。而是尸骨林常年为死魔的死气所浸没,已经化作了一个天然的 灵领域。白飞鸿走在这里,恍惚中有种错觉, 仿佛她又一次走在了前世那条 泞的道路上。 那次也是这样。 灵力的运转极为滞涩, 无法御剑飞行,也无法使用传送法阵, 只能靠自己的双足, 一步一步地向前走。那时她既是医修, 又刚经历了两天两夜的法阵运转,本就灵力衰微的身体不免吃不消,走得很慢, 只好默默走在队伍的最后方,努力撑着不要掉队。 白飞鸿想, 若不是那样,最后那条道路也不会显得那样长。 她的目光再一次落在了陆迟明的后背上。 他的脊背永远是 拔的, 像是俊朗的青山,仿佛什么也不能让他动摇,什么也无法让他弯折。 靠在这样一个后背上的时候,就算是濒死之际,大量失血所带来的眩晕之中,也无法不 到安全。 她曾经以为那个后背是可以托付的。 可她错了。 或许那一刻所 到的安心并不是错觉——时至今 ,她也不认为那一刻是某种错觉。 但是。 她想。 那一刻也只意味着“那一刻”而已。 若说她有什么错,便是将那一刻当成了永恒。 此时此刻,白飞鸿注视着陆迟明,忽然发觉自己可以将这一刻与过去区分开了。 她不再缀在队伍的末端,也不用再遥望着这个男人的背影。 于是她的心中生出了某种明悟——原来一切都已经过去了。 原本只是极为细微的动摇。白飞鸿却在这一刻,听见了冰裂的声音。 许久没有突破的心境,在这一刻发生了剧烈的动摇。 那冻结已久的冰湖,终于出现了一丝破绽,而后,就如同摧枯拉朽一般,冰封的湖面骤然破碎开来—— 时光仿佛在这一刻慢了下来。 视野中的一切都放慢了脚步,落入耳中的呼 声也变得极为缓慢,此时此刻,白飞鸿甚至可以看得到风的轨迹,乃至每个人灵力的 动—— 也正因为如此,她才会比任何人都更先觉察到了那道 影。bowUcHiNA.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