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臭老头耍氓!” “……别过来,别过来啊!” “我写不出来,画不出来……怎么办,怎么办?” “……” 此处是沿河的绿荫地,时值,正是草长莺飞,光明媚的好时候,是以,这一处结伴的小娘子颇多,各个绮罗裳,手中拿一个团扇,婷婷袅袅的赏着景,行进间自有香风阵阵。 青衣的书生郎在此处诗作对,时不时偷偷瞧上一眼,耳尖浮上一抹红晕。 也不知是否是景醉了人。 然而,这花白发,衣衫不整的老翁疯疯癫癫的出现,小娘子花容失,吓得四处逃蹿,此地顿时一片藉。 瞧到这一幕,几位书生郎将书一阖,气势汹汹的来了。 “这位老伯好生无礼,光天化之下,岂可衣裳不整?”倏忽的,书生郎目光一顿。 他的视线往下,瞧着老汉的衣裳,面上更是出了不。 当下一摔袖,怒骂道。 “你还穿着儒袍,想来也是一名读书人,读书人怎可如此失礼?夫子常说了,正衣冠,端品行,以彰士德……前辈衣裳不整的便出了门,吓到小娘子们了!” 数落后,他抬袖遮了遮面,连连后退两步,摇头羞愤得几乎弃泪,“真是……真是羞煞我等读书人也!” “好!郎君说得好!”不远处,有几声喝彩声传来。 书生郎对上诸位娘子赞许的目光,悄悄直了背脊。 那被说的老伯充耳不闻,只目光直愣愣的对着河面喃喃自语,倏忽的,他眼睛一亮。 “洗洗,下去洗洗就清醒了!” 书生郎放下衣袖,“老伯,你说——”什么? 话还未说完,就见面前这老汉挥舞着手,像个旋转的陀罗一样,喜的推开自己,一路往前跑去。 有辱斯文有辱斯文! 书生郎从地上爬了起来,还不待他气怒,接着就听到“噗通”一声巨响,他面皮一,瞧着河面上的涟漪目瞪口呆,随即像杀鸭子一般嚎了起来。 “跳水啦,有人跳水啦!” “救命啊!” …… 第156章 (捉虫) 惊叫的声音太过惨烈,河面上浮游的几只绿头野鸭受了惊,只见它们扑棱了下翅膀,嘎嘎的朝天飞去,落下几灰的羽。 不远处,惊惶逃窜的小娘子们也倒一口气,她们手中的团扇也不遮面了,着急的帮着喊救人。 一时间,此处糟糟的热闹。 顾昭都走出一段路了,又回过头来。 风将各人谈的声音吹了过来。 “天呐,那老伯该不会是要寻死吧,也不见他挣扎着冒泡!” “别管是不是寻死,先救人要紧……来人啊,来人啊,有人掉水里了!” “……小生,小生不会水啊!”书生郎懊恼的声音传来,一并传来的,还有他重重的跺脚声。 有人落水了? 顾昭心下一紧,脚下的步子更快了。 这时,又一道声音传了过来,带着惊诧。 “咦,落水的不是个老伯吗?怎么还有个小娃儿!哎哎!怪哉,这娃儿怎么又不见了。” 顾昭已经到河岸边了,目光一扫,将这一处的情况看了个清楚。 她有些意外,众人口中的娃儿,他竟然是前两在麻仁香酥鸭店肆旁,和自己有过一面之缘的小孩。 店家说了,他唤做管聿。 此时,他的身影在水里若隐若现,时不时的要去拉起水下的什么,气力却又不足,面上顿时有了焦灼之。 倏忽的,他的身影一淡,光下,身影好似都不凝实了。 瞧着周围这许许多多的眼睛,他一慌,紧着又往水里钻去。 河岸边,书生郎离得最近,他忍不住了眼睛,有些恍惚的自言自语。 “我,我该不会是被吓傻了吧。” 要不是被吓傻了,他怎么会把小娃儿瞧成一杆笔了? 还是一支上等的白玉管笔。 顾昭当即掐了道手诀,无数的水汽凝聚成一条大鱼,紧着就将水底下头的老伯托起。 瞬间,此处水珠四溅。 河水在明媚的光下漾着旎的光泽。 众人瞧着这一幕,倒一口气惊呼。 只见一尾胖头大鱼高高的跃起,足足有半丈之长,顶头坐着一位头戴纶巾的娃娃,做小书生郎装扮,此时,他的嘴巴微微张圆,和那胖头的大鱼格外映衬。 此外,线条畅的鱼背上趴伏着奄奄一息的老伯,正是方才衣裳不整,莫名跳河的老头子。 接着,就见此处莹光一闪而过,光亮刺眼,众人忍不住抬袖遮了遮面。 片刻后,大家伙儿试着搁下遮面的衣袖和团扇,睁开眼睛。 “……好,好了?” “瞧到了吗,你们也瞧到了吗?刚刚那道光是怎么回事?” 众人又兴奋又惊奇,七嘴八舌说个不停。 “笨!仙人哪里是咱们这样的眼凡胎能够瞧个真切的,那道光,那道光定然是仙光耀眼啊!” “……噢噢!” “快看,那老伯在地上。”有人眼尖,一下就瞧见了老伯,当即抬手一指。 只见他躺在柔的青草地上,眼睛紧闭,那一身哒哒的水渍已然不见。 此时,书生长袍囫囵的裹住膛,间别一管白玉笔,光下,白玉莹莹似有光。 众娘子又是好奇又是怕,奇的是老伯被河里的神仙娃娃救了,怕的是这半疯半癫的老伯。 一时间,众娘子团着扇子遮面,蹑着脚又朝老伯的方向走了几步,小心翼翼模样。 书生郎倒是不惧老伯,他半跪着,拿手轻轻拍了拍老头子的脸。 “醒醒,醒醒。” “老伯,醒一醒。” 老头子闭着眼睛,眉头都是紧皱着的。 书生郎许家言的视线往下,目光落在老伯间别着的白玉笔上。 他忍不住多瞧了两眼,鬼使神差的,又伸手想要摸一摸。 他好像瞧到了,大鱼背上驮着的娃娃,他就是河里想要拉人的那一个,浸到水下,又好像成了一管笔。 ……和这一支笔有些像。 “让让,让让。”这时,小郎清越的声音传来了,带着焦急和。 许家言连忙收回手,一张脸都羞红了。 自己方才是在做什么?不告自取谓之贼!天呐,自己差点成贼星了! “这位小哥,这是我家的伯公,他前两年磕到头了,因此,脑袋时而糊,时而清醒的……给你们麻烦了,见谅见谅。” 许家言陷入浓浓的自我厌弃,旁边的人讲话,他心不在焉的囫囵应了两句。 顾昭扯了个借口,冲周围人又是作揖又是道歉,这才手一扬,身后出现两个青衣的小子。 只见他们手中抬一个竹架子,紧着就利索的将草地上的老伯往担架上一搁,抬着就要走了。 众人让了让位置。 小娘子们原来想要数落几声,这伤了脑袋的老汉子也不瞧好,放出来又是袒疯癫的吓唬人,又是跳河闹腾的惊到人…… 一连串的事,失礼又惊心,成何体统! 不过,她们瞧着顾昭那副好皮囊,还有那作揖的姿态,倒是不忍心责备了。 一位身穿紫绮罗裙的女子拿团扇遮面,轻声道。 “小郎回去后,给他请一位大夫瞧瞧吧,他方才落水了,别瞧眼下衣裳没有水渍,那是鲤鱼童子救了他哩。” “是极是极。”众人七嘴八舌,“我们芙城的水芙蓉有灵,一方水养一方灵,定然是灵透的水芙蓉养出了锦鲤,这才有了鲤鱼童子救人一事!” “对对,瞧到没,刚刚鲤鱼这么一驮,老汉肚子里的水都被颠出来了……燃灯!处暑之时,咱们可得好好的在河里燃一盏荷花灯!灵着呢!” “……” 竹架上,老伯间的那杆白玉笔好似动了动,似在羞赧。 顾昭瞥过一眼,眼里浮起笑意,随礼,她转过身,冲众人又拱了拱手。 “好,多谢诸位哥哥姐姐关心了。” “客气客气。” 各个小娘子相互瞧了瞧,眼里眼波转,出大方明媚的笑意,继而相偕同行,继续瞧这一处的好光。 只见草长莺飞,绿柳随着风摆动绿丝绦,时不时起水面清澈的水。 绿头的野鸭扑棱翅膀,重新落到了水面上,它们追逐而过的地方,泛起层层涟漪。boWUchInA.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