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阿婆是咱们玉溪镇的人,小户小宅的,家里祖上便是吃人这碗饭的,桑阿婆早年那夫家虽然是行商,但祁北郡城有屋舍有家业,也算得上是大户人家了。” “所以啊,这两家并不相配!” 顾昭踢了一颗石头到草丛,惊起一阵虫鸣,不道。 “什么相配不相配的,桑阿婆是人,她要当真想要拿黄白之物,那不是非常容易的事吗?” “只不过修行之人信奉自然,取财有道罢了。” 赵刀:“是是。” 他睨了一眼顾昭,还说没有护上,这不是护上,什么是护上? …… 赵刀继续道。 “听说曲家是因为恩情,又贪图桑阿婆走带的偏财运,这才和桑家结了亲。” ,一曰月一曰,两者一黑一白,本就带着天堑沟壑。 曲家成了亲后,对桑阿婆通之事又有诸多避讳,后来乃至两人鸾凤纷飞,镜破钗分。 桑阿婆也就带着孩子回了玉溪镇。 赵刀回忆,“我和他差不多年纪,小时候还在一起玩过呢。” “他心静,子也静,六比我们灵多了,以前还有游方的道长想收他做小童,对了,不说差点忘了,你瞧见桑阿婆那扎的纸人没?是不是各个都栩栩如生,他啊,手上的功夫不比桑阿婆差。” “画画的功夫尤其好,那时桑阿婆婉拒了游方道长,想着送他去学堂的......可惜没有立住,一场风寒人就没了。” 顾昭:“啊......这真是可惜了。” 她面惋惜。 赵刀瞧了一眼顾昭,心里叹了口气。 那时曲亦枫没的时候,也不过是昭侄儿这般年纪,想来桑阿婆今是瞧着顾昭,想起了自己的儿子了。 …… “梆!梆,梆,梆,梆。” “五更天,早睡早起,锻炼身体。” 顾昭瞧了瞧周围,趁着人途鬼道岔开的空档,连忙将这五更天的梆子打了。 随着梆子声落,一道嘹亮的鸣声响起,紧接着便是层起彼伏的鸣声。 都说雄一唱天下白,此时天边也泛起了鱼肚白。 顾昭和赵刀挥别后,踩着清凉的晨风回了长宁街。 ...... 翌,一艘宝船扬了帆从靖州州城朝玉溪镇驶来。 通宁县镇,一艘气派不凡的宝船整了整帆,也朝玉溪镇驶来了 …… 第57章 (捉虫) 光落在江面上,江水波光粼粼,就像是太朝江面撒了一把细碎的金子。 潘寻龙手撑着船沿,江风凉凉的吹来,他的目光朝江面看去,慨不已。 就是这样的大江啊。 他们潘家的叔祖姑就是被恶人扔到了这样的大江里。 …… 潘寻龙出神时,一道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少爷,樟灵溪水域辽阔,水深着嘞,大人让我看着你,不敢靠这么外面的!” 俞管家皱着脸拍着腿,紧张兮兮的呼唤潘寻龙。 潘寻龙撇嘴,“怕什么,船上这么多人,平白无故的,总不能一个浪打来把我掀下去了。” 话才说完,就见前头水天相接的地方倏忽的起了个大浪。 潘寻龙连忙闭嘴,眼睛惊疑不定的朝那边看了过去。 他有些怕,更多的却是兴奋。 “管家管家,你瞧到了吧,那是什么?平白无故的,江面怎么起了个大浪?” “哪呢?”俞管家老眼昏花,“是风吧,风来将水花卷了起来。” “不是风!”潘寻龙眼睛亮晶晶的瞅着一片平静的江面,兴奋不已。 “是龙,一定是龙!” “樟灵溪里肯定有龙!” 江水之中,细细碎碎似乎有孩童的笑声,风一吹却又散了,让人不怀疑是不是只是一声鸟鸣罢了。 晨起的光落在樟灵溪中,染红了河畔白头的芦苇丛,一阵风来,芦苇摇摇摆摆,似和潘寻龙一般喜心情。 …… 同样的江面,另一艘宝船上,主人家的心情却有些沉重。 船的主人是通宁镇的张尚志张员外,说起通宁镇的张员外,那是个了不起的汉子,便是玉溪镇的人也多有耳闻。 他早年是个行商,常年在外头收货贩货,一点点积攒,这才发起了家。 现在做的是丝绸布匹的生意,在通宁镇有一处布庄,附近的新嫁娘都喜去他那儿裁一块红布,做一漂亮的新嫁衣。 员外郎和家里的子情甚笃,两人育有一儿一女,只可惜的是女儿没有立住,早早的便没了。 宝船上。 张员外看着碧波无垠的江面,喟叹了一声。 “可怜我们家乖囡囡了,还那般小人就没了,我张尚志卖了那么多布匹,绣庄里的绣娘裁了一套又一套的新嫁衣......到最后,我连给我家乖囡囡做一身嫁衣都不成,还得找人家给囡囡叠纸衣......” 张尚志说到心酸处,忍不住抬了抬手,拿袖子擦了擦泛出泪花的眼睛,哽咽不已。 他是矮个子的中年男人模样,年轻时候又矮又瘦还黑,现在人到中年了,这几年养得富贵,倒是有几分富态。 眼下瞧过去面皮有些白,腆着个肚子,擦泪的时候有几分憨态。 “当家的……你别哭,哭了我心里也难受。” 旁边,张尚志的夫人施芸娘拿了帕子替张尚志擦泪,自己的眼里也泛起了泪花。 张尚志侧身,抬头瞧了瞧施芸娘,虎目含泪的扑了过去。 “夫人!我心里难受啊!” “好了好了,还有旁人瞧着,当家的莫做这番姿态。” 孙芸娘拍了拍张尚志,面上有些无奈。 和张尚志不一样,施芸娘是个高挑的美人。 因着今去扎给早逝闺女儿张兰馨的纸人轿子等物,她穿了件钴的襦裙,颜有些暗,但这却一丝不减她的好颜,反倒衬得她的肌肤愈发的白皙。 虽然已经年近四十,却仍然称得上一句,态浓意远淑且真,肌理细腻骨匀。 果然是岁月从来不败美人。 施芸娘又低声安抚了几句张尚志,船到玉溪镇码头的时候,张尚志已经整理好了心情。 船工拿出木板架在宝船和码头的石阶上,张尚志抚了抚身上有些褶皱的衣襟,又拍了拍袖子,这才抬脚走了下去。 除了眼睛周围有些红,哪还瞧得出他方才掉过金豆子,扑在夫人怀中哭的狈相。 张员外一行人下了码头,直接往涯石街奔去。 ...... 涯石街,桑家。 在桑阿婆的吩咐下,小盘小棋将那顶媒人婆子的纸人拎到门口。 再往前走几步,那儿有一块大石头,哥俩将纸人搁在石头上。 小盘从怀中掏出火折子,他鼓起腮帮子,用力的冲火折子吹了口气,火苗蹭的跃起。 见火起,他连忙将火折子凑近大嘴媒人,火光相接,纸扎竹篾编制的纸人一下便燃起了熊熊烈火。 明亮的火光中,青白的烟气好似有一丝黑雾飘出。 明晃晃的烈一照,黑雾瞬间便消失不见了。 顾昭在一旁瞧着,知道这是昨那媒人鬼通,留下的一缕鬼炁罢了。 致的媒人纸扎被火噬,一阵风吹来,灰烬四散开来。 顾昭松了口气,旁边的桑阿婆也松了口气。 小盘小棋抬头看桑阿婆,又看了看顾昭,不解道。 “阿婆,顾小郎,怎么了?可是有什么不妥?” 桑阿婆没有说话,有些粝的手摸了摸小棋的脑袋。 顾昭瞧了一眼,见桑阿婆没有制止,简单的解释道。 “像纸扎人,纸扎驴马,轿子宅子......这等物事都属于冥器,有隔,多数人六不灵,他们是瞧不见烧的冥器元宝是否入了鬼道,但其实这里头是有预兆的。” “鬼道人途汇时,二者相融,风气骤起,那时,风便是打着旋过来的。” “像阿婆说的那样,媒人纸扎通了,物就容易顶着这纸扎人由鬼道到人途,所以我们要将它烧了。” “方才那风吹来的灰烬是四散的,说明这纸扎媒人没有入鬼道,这样一来,这纸扎烧没了就是没了,我们也就放心了。” “哦。”小盘小棋恍然。bowuchInA.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