产房里,是浓浓的血腥气。 众人掩鼻进去时,那小贵人是睁着眼的,望着众人,又望着旁边炕上放着的襁褓,眼中是祈求之。 宜妃进了屋子,也不去看那襁褓,侧过身子,指了指道:“十二爷抱去吧。” 十二阿哥没有动手,低声道:“宜母妃,这众目睽睽,不好这样带出去。” 这话一说,宜妃也明白过来,到门口,唤了个女过来,低声吩咐了几句。 少一时,就见那女提了个食盒转还,宜妃到门口亲自接过来。 十二阿哥也不敢看那襁褓中的“妖孽”,手摩挲着,想要抱他放到食盒中,就听德妃在旁道:“十二阿哥且慢。” 十二阿哥闻言,手连忙从襁褓上移开,带着几分不解,看着德妃,道:“德母妃?” 说是襁褓,可是因这“妖孽”模样,唬住人,不过是胡包裹罢了。 德妃从旁边拿过不知簇新的小棉被,垫在食盒中,又拿出一块毯,递给十二阿哥。 看着德妃如此,十二阿哥想到自己先后夭折的三个儿子,心下有所触动,虽还是不敢去看襁褓中的“妖孽”,但是也减了几分畏惧。 若不是生成这般骇人的模样,那也是皇父的儿子,他同父异母的小兄弟。 这样想着,他的动作也轻缓许多,小心的襁褓搁在食盒中。又拿出间匕首,将食盒上的侧面开了个通风孔。那块毯则是覆盖在食盒上,也算是能为里面虚弱的小生命遮些风寒。 那初生的婴儿,被搁在一一夜无人管,想来也虚弱到极致。只有刚被抱起时,小猫似的叫了一声,随后就不再有动静。 听着这一声,十二阿哥倒是盼着这婴儿早点咽气。只当与这俗世无缘,要不然的话,就算勉强支撑几个时辰,等来的结果,怕不过也是…… 这一夜,魏珠却是没有睡好。 昨儿十二阿哥匆匆忙忙的来陛见,不晓得跟皇上说了什么,御前一个人都没留,只剩下父子二人。 等到十二阿哥离开,皇上神就有些不对,连捧了汤药过来侍疾的王嫔都受了训斥。魏珠这边,惯会看脸,就越发小心谨慎。 饶是如此,魏珠还被寻了个错处,接着就是五十板子。 幸好他这些年积威所致,没有彻底失势,无人敢得罪他。这五十板子就有了水分,没有伤筋动骨,但是这皮外伤少不得的。 这一晚上,魏珠就是想着皇上为何迁怒,这自己个儿到底犯了什么忌讳。在皇上身边当差,要是心里不晓得这个,那小命岂能长久。 将昨儿的事情都滤了一遍,最后就落在十二阿哥身上。 他还犹豫着,要不然使个心腹,打听打听十二阿哥那边,到底能有什么事,就听到小太监来报。 这小太监也是乾清当差的,是魏珠的徒孙,名叫常青,十五、六岁,最是机灵。至于他的师傅,魏珠的徒弟,早在前两年得了“急症”暴毙。 十二阿哥来行了,御前陛见,随后不晓得落下什么过错,引得皇上震怒。皇上已经下令,将他拘起来。好像还传了御医,有说十二阿哥身上有血渍的,还有说皇上要了火盆,不晓得焚烧何物。 魏珠越听越心惊,心中生出的那点好奇心,早已封住。 在里当差多年,他自然是晓得,什么是能打听的,什么是不能打听的。 想到这里,魏珠已是板了脸,道:“小青子,今儿上午你只给爷爷取了汤药,其他功夫在爷爷这屋子里侍候着,可记得了!” 常青上午确实以帮魏珠取药的名义出去的。 常青犹豫了一下,低声道:“亲爷爷,孙儿虽避着人,但是方才曾师叔从御前下来,不晓得看没看到孙儿。” 他口中的“曾师叔”就是魏珠另外一个徒弟,也在乾清当差的曾全。他比常青大不了几岁,只是不如常青机灵圆滑,所以在魏珠面前,比不得常青体面。 魏珠瞥了他一眼,挑了挑嘴角,道:“他不会说,不碍事。” 常青听了,只觉得气,想要再说两句,却觉得师祖方才那一眼,令人心惊,像是看透他的小九九。他讪讪的应了一声,耷拉脑袋道:“到晌午了,孙儿去给亲爷取药。” 魏珠已经阖眼,闻言摆了摆手。 待常青退了出去,魏珠才睁了眼睛,冷哼了一声,低声道:“猴崽子,还没长全,就晓得上眼药了……” 曹颙这边,就算心里惦记十六阿哥,但是也晓得能够让十六阿哥做到这般的步,绝不会是小事。十六阿哥不让自己进探疾,定是不希望自己趟廷浑水,省得引得他人忌恨。 曹颙本不是多事之人,次还专程唤了曹颂,跟着代一番。让他在里谨言慎行,不要专程往十六阿哥那边去。 曹颂虽不解其中深意,但是既是哥哥嘱托,当然也就点头应下。 太后“七七”已过,但是还没有到出殡之,里的丧事还办着。 没有领头的十二阿哥,也没有执掌内务府的十六阿哥,这各种琐事就落到董殿邦与伊都立身上。 两人忙得脚打后脑勺,少不得也打听两位皇子阿哥的情况。隐隐约约的听到各种风声,引得他们心里忐忑不安。 幸好国丧,由礼部那边早有规矩,内务府负责的都是相关琐事。因此,他们两个也没有出得大纰漏。bOwuChinA.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