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颂是侍卫,天子家臣,已经没了休沐,除了当值,就是跟着宗亲在守灵。曹家西府四位主子,也是按照规矩进举哀。 西府有紫晶这个内管家在,还有封氏与钱氏两位姨娘,丝毫不;东府曹颂在中,静惠有了身子,就由素芯暂时管家。外头的事,由曹頫出面应对。 曹项是回来应试的,科举之期没有多久,曹寅就命他全心攻书。 这寒冬腊月的,在梓排班一排就是大半,更不要说殿里四处透风,就算有地热,这毕竟不是住人的地方,能暖和到哪里去。年轻人都病倒了不少,更不要说上了岁数的。 原本曹颙与初瑜都担心李氏,怕她伤心伤身,再加上举哀劳累,没想到病倒的是曹寅。 太医来看过,只说是外风,需要静养。 此时,方种公已经随着十三阿哥在京,还被十三阿哥打发过一遭,确认曹寅确实无大碍才回去。 曹寅过年才六十,在举哀权贵中并不算高龄之人。那些宗亲与大臣,七十来岁颤悠悠的,还有不少。 听说已经病倒了几个,等到太后丧事毕,说不定就要殒命几人。 曹颙想到此处,悄悄的同十六阿哥提及此事。 次,进排班举哀的宗亲大臣就有了新待遇,早晚一盏金银花药茶。六十以上的宗亲大臣,还在偏殿设了暖室座位。 这些小措施,都是以十二阿哥的名义,引得众人对他口称赞。 十二阿哥虽觉得体面,但是毕竟已经年过而立,这些年又遭遇起起伏伏的,丝毫不敢有招摇之心。 他晓得十六阿哥提点自己,是将功劳让给自己,私下里谢了又谢。 十六阿哥见他小心翼翼的模样,怕他多心,开口要了他两盆兰草。 出来办丧事前,十二阿哥闲赋。他的闲,是真真正正的闲,与三阿哥与四阿哥还不同,是彻底的没了任何差事。这一闲着,就无聊,不晓得何时上侍候花花草草,在自家府里还修了暖房。 那两盘兰草,也算是名声在外。听说有个贝子要花一千两银子同十二阿哥买,十二阿哥都没松口,真是心之物。 没想到这次十六阿哥开口要,十二阿哥眉头都不皱,忙不迭的应了。 十六阿哥见状,心里叹了口气。晓得自己这个十二哥也不容易,生于皇家,长在中,哪里有纯粹人。这喜好是真喜好,还是自欺欺人的,怕是作戏多了,自己个儿也糊涂。 这两盆兰草,十六阿哥没有自己个儿留着,直接转送了十七阿哥。一盆以自己的名义,一盆直接以十二阿哥的名义。 太后丧事办半月,皇子阿哥就病倒两个,一个是太后有养育之恩的五阿哥,一个就是十七阿哥。 康熙已经下旨,命十七阿哥回阿哥所休养,不必在梓排班;五阿哥这边,却没有多说什么。 毕竟世人讲究孝道,太后与五阿哥之间,不只是祖孙,还有抚养之恩。他熬出凄容来,只显得越发孝顺。再说,五阿哥不比十七阿哥有病。 十七阿哥自打去年秋冬大病后,身子骨一直发虚,今年一年病了几遭。 太后梓设在宁寿殿,曹颙到这边后,就觉得耳,自己那位堂兄不就是在这边任茶房总领么? 宁寿是祭祀之所,就是平素祭祀后王公大臣分食祭之地。猪油腻,又没有咸淡味,必须得喝茶解腻,所以就在宁寿设了茶房。 曹寅父子这些年因天子宠,为人侧目。曹家这位本家宗子,却是首次引起众人关注。 曹颀比曹颙大五岁,今年二十八,蓄着短须,总是低眉顺眼的,任谁瞧了都觉得是个老实人。 曹颙因十六阿哥之前的话,见到这位族兄少不得多瞅几眼。许是人与人之间得讲究缘分,曹颙无论如何也亲近不起来。 不是故意心存偏见,但是他瞧着族兄这恭谨的模样,只觉得做作得紧。若是真无无求之人,就不会挤破脑袋进京当差,还稳稳的待在这个位置。 十六阿哥是要见天守在宁寿的,每里少不得也见上曹颀几遭,不想倒是有个大发现。 十六阿哥与曹颙一说,使得曹颙哭笑不得。 “孚若,虽说你这位族兄长得同你不像,但是这行事做派,却是像个六、七分。你们还真不像族兄弟,更像是亲兄弟或堂兄弟。”十六阿哥笑着说道。 曹颙闻言,只觉恶寒,低声道:“十六爷,我有这么装模作样?” 十六阿哥挑了挑眉,看了曹颙一眼,道:“你以为?就在爷面前,还自在点,在别人跟前可不是也这样‘恭谨’、‘谦逊’!” 曹颙这边,讪笑两声,道:“不会装得这般拙劣吧?我这是出于本心。这几千年的传统美德,一不小心就集中了几样在我身上。” 十六阿哥摆摆手,道:“再说爷就吐了,美德不美德的爷不晓得,就是晓得孚若这脸皮越来越厚了。” 曹颙与他说笑两句,倒是有些担心,叹了口气,道:“若真如十六爷所说,咱们瞧着他装模作样的可笑,那别人瞅着我不是也当小丑一般?若这世上都是慧眼如炬之人,还真叫人不自在。” 十六阿哥见他如此,忍不住笑出声,道:“你放心好了。你那族兄不过像你六、七分,一般人都瞧不出。他能瞅出痕迹,你这边则是十成十像真的。他所求名利,你所求自在。这世间万物,再心雕琢,也是失于天然。像孚若这般的,天生有两个心眼的,倒是少见。若不是我晓得你多大,加上你这面相年轻,你倒是像他兄长。”boWUchINA.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