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神情忐忑的样子,曹頫不由失笑,举着灯笼,在曹项面前晃了一下。对曹项道:“四哥,您这是娶小嫂子,还是要上战场啊?弟弟该不该闹闹房?闹到天亮,还不得将四哥急个好歹的?” 曹项听着弟弟使坏主意,笑了笑,没有应答,脚下的速度却是不慢。 到了曹项院子门口,曹颂止了脚步。 曹项与曹頫两个见哥哥停了,也都跟着停下。 曹颂拍了拍曹项的肩膀,脸上有些凝重,道:“原还当你是孩子,没想到四弟这也娶媳妇当差,长大成人了。后行事,切不可荒唐躁。要切记你不单是不自己个儿,还是兄长与叔叔,下头还有小五、长生他们看着,还有天佑、恒生这些侄儿学着…… 补缺当差之事,我不愿扫你兴头,没有多说。只是你该晓得,这般自专,大哥好还说,伯父那边心里该多难受。自父亲过世,大伯就心咱们兄弟的前程课业。四弟自专之时,可想过伯父历年之关切教导? 晓得四弟小时受过委屈,心里对太太多有怨尤,只是天下无不是的父母。‘百善孝为先,万恶为首’,这两句要刻到心尖上,才是为人立世的道理。不能想着,翅膀硬了,杆子直了,就能破门而出,逍遥自在去? 太太不缺你这个儿子,你却少不得太太这位嫡母。你打小聪明,也不用哥哥多说,自己仔细思量吧。” 如今,世人最推崇礼教,重孝道。曹项即便是庶出,但也算是兆佳氏的儿子。要是不敬嫡母,那就是不孝的罪过。 曹项原垂手听着,听到最后,已经是羞愧不已,低着头道:“二哥教诲,弟弟记下了。” 曹頫则是听怔住了,望着曹颂的目光,多了些许惊诧。 曹颂见曹项并不辩解,有受教的意思,摆了摆手,道:“晓得这个道理就好,不早了,进去吧,别让新姨娘等得着急。” “二哥先行,弟弟再进去。”曹项说道。 曹颂听了,笑着点点头,招呼着曹頫离去。 走出几步外,曹頫实是忍不住,低声问道:“二哥,方才您教训四哥那番话,是自己个儿寻思出来的?” 曹颂闻言奇怪,道:“不自己寻思,还要请别人寻思不成?都是平素我教训你们少了,才使得你们要翻了天去。哼,小五,我可告诉你,好好读书做学问,不许捻三捻四的,要不然哥哥也让你尝尝家法。” 曹頫听了,不由吐了下舌头,嘟囔道:“还以为二哥是被附体了,这说话的腔调,跟大哥一般无二……” “附体个头!”曹颂反手拍了下他的脑门,道:“赶紧回去看书去……” 今这些话,虽是曹颂想跟弟弟说的,但是其中厉害干系,还真不是他的脑子能想出来的。 还是夫两个说话时,静惠提醒丈夫的。 如今,曹项渐大了,这又马上外放,若是心结难消,往后影响兄弟情不说,要是闹出闲话来,丢的还是曹家的脸面。 至于长房大伯那边,已经分家,可毕竟还是亲长。 虽说骨至亲,不必讲那些虚礼,但是人心换人心,谁也不耐烦拿热脸贴冷股。 要是侄子们凡事亲为,那做伯父的自然就没什么可为侄子们心的。长房有子有孙,谁会闲的,非要巴巴的上赶子来为侄儿们费心不成? 曹项虽没有喝酒,但是踏进院子后,身子已经轻飘飘了。 看着厢房映出的红光,他的脸上了几分温柔之,上前几步,轻轻推开门。 虽说打小认识,但是绿菊听到脚步声,也不后背僵直,手心里尽是汗。 曹项走到炕边坐下,看着绿菊带了戒指的手,将自己的手覆在上面,没有说话。 屋子里一片沉寂,耳边只有外头的蝉鸣声。 见曹项半晌不吱声,绿菊忍不住低声唤了一声:“四爷……” “往后,我不叫你姐姐了……”曹项抓起绿菊的手,说道。 “嗯。”绿菊低头应着。 上房门口,茯苓探出头来,望厢房望着,见灭了红烛,忍不住回头跟丁香做了个鬼脸,用帕子捂着嘴哧哧笑着。 “真是个不知羞的疯丫头……”丁香白了她一眼,道。 树上的鸣蝉渐渐的变得稀疏,天上繁星点点,夜渐浓。 东厢房里,不知何时飘出一声叹息:“到底是委屈了你……” 热河,曹家别院,东院上房。 曹颙穿着中衣,坐在炕沿里,看着坐在褥子中间的闺女,心里有些小郁闷。小孩子不是都多觉么?怎么自己这宝贝闺女,坐了小半宿了,还这么神着。 “天慧,让嬷嬷哄你去安置?”虽说方才已经问了两次,但是曹颙心里还是不死心,忍不住再次开口问道。 天慧的主意却正,丝毫没有商量余地,坚决的摇了摇小脑袋瓜子。 初瑜坐在梳妆台前,正在放头发,听见丈夫的话,到底心疼女儿,转过身子,道:“额驸,还是我哄她睡吧。被宝格格接过去几。天慧这是想我了。” 曹颙听了,也不晓得该吃女儿的醋,还是该吃子的醋,伸手将天慧抱过来,捏了捏她的小脸蛋道:“想不想阿爹?” “妈妈……”天慧扭过小身子,冲着初瑜的方向喊人。 初瑜已经放下头发,听女儿声音不对,起身走到炕边,见她撅着小嘴,像是恼了。boWuCHinA.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