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瑜见她方才还是牙尖嘴利,现下却是如无赖稚童,不又好气又好笑。 喜彩看不过眼,上前说道:“你这小姑娘,好没道理!我家额驸乃朝廷命官,如今却只能躺在上,这是哪个的过错?难道单凭你撒些个金豆子,就能置国法于无物?若是那样,岂不是明儿阿猫阿狗都能向我家额驸呲牙?又有几条腿能够断的?这样看了,怕是只有圣人转世,方能成为你这小姑娘口中的‘慈悲人’!” 喜彩话音放落,就听有人轻笑出声,转身望去,喜云正扶着门框笑呢。 喜彩被她笑得有些羞臊,略带不服,嘟囔道:“怎么?难不成,我还有说错的地方?” 喜云先对初瑜道:“格格,额驸听到这边的动静不对,打发奴婢来瞧瞧。原是有人冲撞进来,用不用奴婢唤人带她下去?” 初瑜看了地上已经渐渐收声的杜贤儿,道:“是非曲直,自有论断,哭闹无益!”说到这里,代喜彩:“你去同前院说一声,叫张义带几个人,送这位姑娘回去!” 杜贤儿瞧着初瑜面容平静,想着她方才的冷傲,心里已经生出几分悔意,老老实实的擦了泪,跪下给初瑜磕了三个头,说道:“郡主贵人,请念在贤儿年幼无知的份上,不要计较贤儿的妄言之罪,我这就家去,不敢再胡闹了!只是我幼弟年岁小,怕是早已唬得不行,若是郡主贵人方便,还请照拂一二……”说到最后,已是泪面,哽咽着说不出话。 初瑜听了,点了点头,示意自己晓得了。 杜贤儿这方起身,脸眼的祈求,一步一回头的随着王氏与喜彩出去了。 厨房里只剩下那厨娘与初瑜、喜云三人,厨娘心里瞧着杜贤儿实在可怜,就认为初瑜过于狠心了,不过面上哪里敢显出来?略带殷勤的,打北墙拿下那只装赤豆的竹篮,对初瑜问道:“郡主,您瞧,这是今秋新下来的赤豆,做豆包、熬粥都是极好的!” 初瑜却是怔怔的,有些失神恍惚。 那厨娘,见初瑜不吭声,还以为她不信自己,急忙道:“俺不骗人,这个味道确实好!” 喜云见初瑜神不对,有些担心,低声问道:“格格,可是身子不舒坦?这几,格格熬得狠了!” 初瑜醒过神来,摇了摇头,道:“不是这个缘故,是思量着,觉得有些不对劲!对了,你方出来时,庄先生还在屋子与额驸说话吗?” 喜云回道:“早不在了,像是前头衙门有事寻先生,先生与魏爷都前院去了!” 初瑜想着杜家幼子被绑缚之事,并不像是庄先生的为人行事,却不晓得因何缘故,是哪个做主抓了孩子过来。别说是她听着别扭,想来就是曹颙晓得,心里亦不会舒坦的。 正房里,曹颙有些百无聊赖。睡是睡不着的,肚子虽有些饿,但是方才喝了一碗汤药、用了两块红枣糕,也算混了个半。 庄先生与魏黑听了前衙之事出去,初瑜又去了厨房那边,他一个人望着屋顶发呆。实不知是他倒霉,还是那个杜雄倒霉,平白无故的,竟生出这些个变故。 害他至此,怎么折腾那个杜雄,曹颙都不会心软。只是记得方才小来传话,说得是杜雄的儿子,这事儿怎么越闹腾越复杂? 是惊慌失措才要送走儿子的?还是其他缘故?曹颙实是想不出来,又想着方才隐隐约约听见的女子哭叫声,却听不真切,是哪个在哭?只是心里晓得不是初瑜,便也不太担心,只等喜云探看的消息。 蒙县前衙,县令梁顺正轻轻的擦拭下额头的冷汗,望着脸上晴不定的庄先生,只盼着能够少生些变故。 这杜雄也是,这边刚想着他丧女可怜,宽裕他一,他便又出这些幺蛾子来,这不是着道台府这边早些动手收拾他吗? 只是不晓得杜雄是要将儿子往哪里送?是照王家,还是其他的亲眷?这两月,杜雄虽然将族长的位置给捞到手,但是也得罪不少亲族,并不见与哪个族人亲厚。 若是到了王家去,被道台府的人查出来,指不定要疑心到自己个儿头上,那样可委实不妙。这样想着,便觉得眼前这事虽然麻烦些,却算是好事了。 心下思量着,梁顺正的眼睛却不往庄先生手上瞄。 庄先生手里拿着的,赫然是杜雄给杜平的那封信。 拆开火封,看完那封信,庄先生脸越发沉,看不出喜怒,就着信封,瞧了瞧里面的物什,便没有在众人面前拿出来。而是看了一眼,收了起来,而后指了指杜平,对赵同道:“带下去,讯问清楚,杜雄怎生代的他,一字一句,问个仔细!” 杜平被捆绑得结实,嘴里也了破布,瞪大眼睛,望着自家小少爷,挣扎着不愿意下去。被赵同使劲给了两下子,方算消停了,被死狗一样的拖了出去。 庄先生又指了指那被吓得咽出声的杜杰,对梁顺正道:“这个孩子,还请老大人使人……”说到这里,摇了摇头,道:“罢了,还是不劳烦老大人!”而后代小,将这孩子带到内院去,仔细看好。 都说“宰相门房七品官”,却不晓得这额驸府的先生是几品?梁顺正见庄先生在县衙大堂,将自己晾在一边,从容的安排这些,心下颇有些不是滋味儿。 彼此年纪差不多,都是将近花甲之年,为何觉得他这先生做得比自己个儿这个县令老爷还自在体面?梁顺正心下腹诽不已,面上却只能笑着应付过去。毕竟对方是道台府的红人,实不是他这个小县令能惹的。boWuchinA.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