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先生要去寻曹颙商议杜家之事,又有新的变故,看来需要仔细筹划筹划。因此,并没功夫与梁顺正敷衍,应酬两句便告辞回内院去。 初瑜已经熬好了粥过来,正坐在边侍候曹颙喝粥。粥里有腊丁,有干菜碎末,吃着咸滋滋的,倒也开胃。 曹颙不耐烦吃甜食,刚端上来时,见红彤彤的,还以为是枣粥之类,尝过一口,才晓得是咸粥。 只是不见米粒,又不见豆子,但是却带着豆香与米香,不由使人稀奇,问道:“是什么做的?倒是第一回吃这个!” 初瑜见曹颙有胃口,心下喜,脸上不多了笑意,道:“额驸喜,就多用一碗,这个是用粳米碾碎了熬的,用的赤豆水调,最是好克化!” 曹颙点点头,拿着调羹喝了一碗,见初瑜面有疲,很是心疼,说道:“何必这般费事,累着你怎生好?不过这几样材料,都放到锅里熬就是!” 初瑜只是笑而不答,喜云在旁接了曹颙的碗,帮他在海碗里又盛了一碗,笑着送上,说道:“额驸说得好生轻巧!婢子跟着格格到府里两年,怎么不记得额驸什么时候喝过白米粥?” 曹颙生活起居,向来都是别人侍候的,饮食这块,也没用自己过心。现下听喜云这般说,才想起自己的“挑剔”来,笑了两声,将手上的粥喝了,而后拉了初瑜的手。 初瑜的手冰冰的,想必是沾了水的缘故。 曹颙很是心疼,低声对初瑜道:“就算要这些,也不许自己动手,让喜云、喜彩她们做就是!” 初瑜笑着说:“初瑜喜这些个,只要额驸用的高兴,初瑜便是说不出的喜!” 看着两个主子的腻味样,喜云与喜彩两个不由对视一眼,想着是不是要退避开来。不过,瞧着额驸那包扎得严实的腿,也不像是能做“坏事”的,便各自装作甚么也没瞧见,低着头,收拾了碗筷。 蒙县城,福顺酒楼,二楼雅间。 杜家二爷杜辉看着桌子的菜肴,心中很是意,端起手中的茶杯,冲对面的客人道:“因弟弟身上带着孝,不便陪哥哥喝酒,这里先以茶代酒,敬哥哥一杯,算是给哥哥洗尘!” 他的对面,坐着个三十来岁的壮汉,煞是快的端起自己的酒杯,说道:“既是这样,俺就不同老弟客气,咱兄弟先干了这盅!” 这汉子不是别人,正是今方带了人马来蒙的安东卫所的把总杜斌。 间在蒙驻扎时,杜斌与杜辉吃过几次酒。因同姓,虽不是同宗,但是脾气相投,处得关系甚好。 第0265章 扳指 瞧着庄先生等初瑜带着喜云、喜彩出去后说话,曹颙便晓得是要有要事商量,可看到信封里那物什时,他还是不瞪大了眼睛。 那是个看着很不起眼的黑铁扳指,但是却让曹颙生出眼的觉。他将扳指仔细看了,上面隐隐的一座山,而后是月同升的图案。 庄先生本是让曹颙留意那封信的,没想到他却关注起扳指来,略带疑惑,问到:“孚若见过此物?” 曹颙闻言,摇了摇头,说道:“这倒是第一遭见过,只是觉得眼罢了!”说着,将扳指套到自己的拇指上,举到眼前看了几眼,对庄先生说:“先生,杜雄怎么会有这扳指?对方莫不是也是喜骑的,才戴了这个?” 现下,这扳指还不是装饰物什,除了在习箭或者猎时,鲜少有人会佩戴。 庄先生指了指被曹颙忽略的那封信,说道:“这个是杜雄家仆人带着的书信,只是这信上没头没尾,并不晓得是往哪里送的!”说到这里,瞧着那扳指道:“这约莫着是充当信物的,只是这个物什却不寻常,这是洪门堂主的信物!” 果不其然,曹颙将那扳指摘下,心下叹道。看到它第一眼还没什么,仔细看过后,除了图案不同外,其他的与当年他在杭州别院里得的那枚扳指一般无二。先前的那个扳指,上面只有简单的梅花图案。 提起那扳指,亦是曹颙的怨念,这好好的遇到个要死的和尚,对方又是后世闻名的洪门的开山祖师爷,说起来也是奇遇。为何传说中那种留本武功秘籍或者绝世神功之类的,通通不见,只留个破扳指请他转。 虽不是什么大人物,但是曹颙亦不愿意做食言而肥之人,不管这和尚生前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他遇到时不过是个生命垂危的老人罢了。 不过,曹颙还没魔怔,晓得洪门那条“反清复明”的规矩,注定打开山立派起,就是朝廷所不容的“叛逆”之,自然不会举着那梅花扳指,天下去寻“大洪山”的“吴天成”。 扳指早已让他裹了蜡油,埋在江宁织造府东花园的“叠翠”石下。 东花园,因接过驾的缘故,向来是封着的,鲜少有人过去。“叠翠”二字,是康熙亲笔手书,除非到了改朝换代,否则应该没有谁有胆子,敢轻易挪动。将东西埋在那里,曹颙甚是心安。 小时候不便,顾不上那个;大了些,曹颙曾留意湖南的地理游记相关的书籍。翻了无数本,也没寻到“大洪山”这个地方。或是里面有什么隐喻,他也只能不了了之。却是没想到,今会在山东瞧见洪门之物。 庄先生没有注意到曹颙的异样,见他不应声,只当他不晓得“洪门”的典故。解释道:“他们早年在南八省很是活跃,只因康熙四十年内方消沉,这些年已经鲜少有人提及。没想到会在北面瞧见这个,不晓得杜雄与洪门到底是何关系。”说到这里,思量了一遭道:“孚若,张义他们去讯问那杜家下人去了,杜雄这边,也是不好再等!他眼下惶恐,正是惊弓之鸟,谁晓得还会闹出什么来!”BowUCHIna.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