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她在望雪坞待久了,也知道这种小家子气的行为,若是被人看到,明里暗里会被笑话好一阵。故而嘴里得鼓囊囊,飞快地把掉在地上的点心都捡起来吃了。 吃得有些紧张,南衣都没注意到有脚步声在靠近,听到的时候,心里一慌,连忙躲到屏风后面,抹掉嘴角残渣,慌忙将糕点囫囵下。 但她心里清楚得很,这只是掩耳盗铃罢了,从那边过来的人,能将她的举动看得清清楚楚,这一次,她又要叫人看轻了。 但那人的脚步只是停在屏风外,没有再往里了。 “夫人。” 这个悉的声音……南衣一愣,望向屏风,映出一个清瘦的男子身影。刚想开口说话,喉里噎得慌。 像是能悉她心思似的,他的声音又传了过来,极其礼貌地道:“夫人,我就站在外面说话。” 南衣给自己倒了杯水,润了润喉 ,稍稍恢复了镇定:“宋公子?” “是我,夫人。我来找您。” “找我做什么?”南衣惊讶又好奇。 隔着帘子,光把人影勾得轮廓清晰。 宋牧川嗓音清明,坦坦:“那次河边夫人救我的时候,掉了一样东西,我去捞回来了。上回见面仓促,忘了带在身上,今天特意带过来还给夫人。” “真的?”南衣的声音一下子雀跃起来。她以为这方秋姐儿送她的砚台已经在河里救宋牧川的时候丢了,当时也没想着能捞回来,隐约记得自己出了几个失落的表情。回去之后也心疼了很久,每次见到秋姐儿都觉得愧疚极了。 没想到她什么都没说,宋牧川就意识到是她掉了东西,还专门去捞回来,真是太有心了。 “宋某怕直接托人拿给夫人,会被说成是私相授受,有损夫人名节,所以避着旁人进了后院。” 听他这句话,南衣便硬生生克制住自己想立刻走出屏风去接东西的念头,先道了个谢:“那是我很重要的东西,多谢宋公子了。” “夫人客气,宋某将东西放在外头,夫人记得拿。上回夫人给我的钱……”宋牧川犹豫了一下,将袖中的钱袋藏了回去,撒了个谎,“后等有了钱,必定连本带息奉还。实在惭愧,这就告辞。” 宋牧川手头已经不算拮据了,南衣的钱他并非还不上……而是忽然有了莫名的私心,想要留一线和她有关的牵连。 欠她钱,下次便有机会再与她说话。 “诶,那钱算了……” 没等南衣说完,屏风后的人影很快就不见了。 南衣小心翼翼地走出来,拿起地上那只锦袋,将里头的端砚拿出来反复看看,不释手,失而复得的喜悦跃然于脸上。 更多的,还是动。动于宋牧川的用心,也动于他不动声的体贴。 既然都寻到后院来了,哪里还需要隔着屏风见面,他分明是知道她也怕被人看到捡地上的东西吃丢人,没有走进屏风让她难堪。 他就是一场润物细无声的雨。 但这一幕落在远处的谢却山眼里,却是另一番意思了。 宋牧川居然自己一个人摸到后院给南衣送东西,这是送了一方砚? 他们的关系已经好到这个程度了? 谢却山站在长廊的尽头,等着宋牧川。 宋牧川走近了,瞧见他也不惊讶。脚步停了停,终是没什么要说的。舌剑、怪气,抑或是笑里藏刀,对他们这对多年的好友来说,还是太多余了。他既坦然来赴了宴,那便任由谢却山先出招。 脸上不悲不喜,宋牧川只虚虚地拱手作了一礼,便越过他离开。 谢却山的眉头却跟小山峰似得拢了起来。 他偷偷进了望雪坞后院,不给他这个一家之主一个代吗?这么理直气壮,还亏得他是个读书人! 谢却山莫名气得很,但还是下了心里头的烦躁。没事,不管他作什么妖,过了今天,他就能把宋牧川送走了。 贺平跟在一边,看着自家主人脸上转过的神情,一时也有点狐疑。主人明明对宋郎君关心得很,不然不会在这么仓促的时间里安排他离开。可这会看谢却山面上的晴,怎么好像还生气了呢?他们明明什么话都没说…… 没等贺平想明白,谢却山便拂了袖,朝着反方向大步走去。 第51章 锦绣灰 暮四合,这场新宴才算开始。 在谢却山的计划里,他会把药下在宋牧川吃的最后一道甜羹里。离席的时候,宋牧川只会以为自己是吃多了酒才昏昏沉沉,被家丁扶上送他回去的马车……等他再醒来的时候,他已经身在行往金陵的船上了。 但谁也没料到,大家刚三三两两地入席,还没来得及传菜,此时,一辆繁复华贵的马车在望雪坞门口停下。 不消片刻,便有家丁气吁吁地跑进来汇报,急得差点没上气:“完,完……完颜大人到访!” 众人脸俱是一沉,不知道这位不速之客所来为何。 “还带着令福帝姬!” 这下,素来不动如山的甘棠夫人脸也刷一下变了。 她初来乍到,还没来得及听说令福帝姬的事。 甘棠夫人的夫君平南侯是令福帝姬的舅舅,她曾在里小住过一段时间,跟令福帝姬关系亲密。 她本以为,徐叩月同宗室一起被俘虏了,没想到她被带到了沥都府。一想到这个她疼无比的外甥女,她的脚步也了起来,竟顾不上众人,直直就要往外院走。BOWUchINa.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