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玉点头,刹住脚,淡定地朝两边守门的师弟师妹们点头,出示自己执事堂的身份牌,而后直接领着苏正便往里去,一边走一边嘱咐道: “真君不喜人话多。” 所以请尽量长话短说。 “真君不喜人拍马。” 所以请不要随意套近乎。 “真君……” 苏正越听越奇怪,看这刘真人一脸兴奋地嘚嘚个不停,不由摸了摸下巴——莫不是见到了真君的慕者? 但看刘玉一脸与动,又不像,便摇摇头不再想。 东绕西弯走了一阵,来到一处幽静之所,三面环山,一面临水,清风过处,便有清香盈袖。 苏正深了口气,只觉心旷神怡。 刘玉停下脚步,端正脸,摆出一副正经的小脸,指尖灵力一弹,眼前便有灵力泛起涟漪阵阵,一座雅丽的青竹小楼隐现在两人面前。 “请进。” 傅灵佩沉哑的声音传了出来,和着这青山绿水,仿佛这把嗓子都有了股自然之韵。 刘玉退居一旁,躬身示意:“请。”再不见之前的兴奋与动。 苏正莫名地看了他一眼,完全无法眼前人的心思,摇着头便走了进去,一步一楼,皆合自然之法。 他赞叹地看了一眼,才跨进了小楼。 刘玉在外静静等着,一会还得由他再送出去,天元派可不是随便由人自由来去之地。 ~ “真君。” 小楼进去,便是阔朗的正厅,青竹制的桌椅榻无处不在,别有野趣。 苏正却垂着头,不敢再看。 不过是惊鸿一瞥,那绛紫宽袍大袖在身的元婴女修,仿佛一张侬丽到极点的盛景图直直地刺入眼帘,和着那深不可测的威赫,将他得一点旁的心思都不敢有。 “苏正,你来此为何?你我之间,早就两契了。” 傅灵佩正身而坐,目光直直地看向来人。 “启禀真君,正来此,是为投效。”苏正垂眸,面上神不动,掩住心下的不确定。 “哦?”傅灵佩嘴微微勾起,指尖点了点桌子,果然是投靠么? 看来她猜的没错。 “我回天元派除却我结婴闭关用去的时间,应该还有一个月。”这一月,你在哪里? 傅灵佩问的仿似不经意,苏正却心神一凛。 他知道,这个问题,他若答得不好,那么静疏真君将永远不会接受他的投靠与示好。 可既然真君愿意让他上来,愿意听他解释,便是说,他还有机会。 苏正蓦地抬起头,直视傅灵佩那双眸子,明若秋水,却威如利刃,让他瞳孔猛地一缩,想低头又按捺住了。 他沉声道:“正不想狡言掩饰,当初静疏真人回天元,正确实知道,但当时真君前路未明,正又毫无建树,如何敢来打扰真君?” 话很直白,却也婉转,傅灵佩听明白了。 当时她也不过是金丹圆的修为,苏正本身一届金丹,虽存了好与报答的心,但要说起真正投靠必然还是顾虑重重。 “而后呢?”傅灵佩不耐地敲了敲桌子,青碧的竹桌衬得青葱般的十指有股夺人的白。 苏正头垂得更低了:“正将家当全部取出,来天元坊租了个商铺,进出些货物,这些年下来,也小有了些积蓄。” 傅灵佩敲桌的指顿时停了下来,重新坐正了身子:“你来此租商铺,是为了考察我?” “不,不,真君误会了,正怎敢如此作想?且不提正这条命是真君救的,便是打杀了正,也不敢为难真君。正来此,一是想在此安身立命,二是为了搏一把。幸运的是,正搏赢了,如此,才有底气堂堂正正地站于真君面前。” 傅灵佩笑了笑,苏正近些年做生意果然是做出心得来了,说起话来比以前婉转的多,意思还是那个意思,只是换了个说法,听着便没那么刺耳了。 只面上还是八分不动。 苏正定了定神,从储物袋中取出一沓白纸张来,上面墨迹斑斑,看起来是匆忙写就的,一边小心地递了过去。 “真君请看,这是正的诚意。” 傅灵佩接了过来,原还漫不经心的面,顿时凝重了起来。 “啪地”一声将纸拍在了桌上,碧竹桌不住这力道,哗啦一声就碎成了一团碎屑,落在了地上。 “大胆!” 傅灵佩怒不可遏,指尖还不忘驭使起驭物诀,将那叠白纸收作一团:“竟敢探我傅家秘事,尔该死!” 苏正垂头,揩了揩额头微微的汗,被元婴之威得身子完全直不起来,只得苦笑着张口:“真君言重。” “真君,这才是正的投名状。”苏正慢慢地一寸一寸地直起身子,正道:“正愿为真君之口舌利剑,为真君解忧。” 傅灵佩被他惊了一惊,被冒犯的觉慢慢下,脑子渐渐明晰起来。 苏正刚刚进来之时,她质疑他心思不纯,在她结丹之时不来投靠,却在她结婴后便上门。 苏正不否认其安全不够,却又提出来此是为了搏一把,给她看他生意来往的本事,这是她回来便作下的决定,无关她结婴与否。 天元坊本身三教九各处都有,能在坊市内开商铺还蒸蒸上的,只有那些有后台的才行,而他苏正却能在此有盈余,说明其搅和各方势力的手段不错。 第三,便是这真正的投名状了。 白纸上,桩桩件件,都是这五年来她傅家的来送往,细致到当吃喝,厚厚一沓纸,看起来都是他一蹴而就,记在脑中的。 这向她表明,这五年来,苏正便有投靠的心了。 而将此给她看,也是将其所有的身家命都托付于她,毕竟有这份纸张在,便是她杀了他都有正当理由,而苏正此时却是将这理由到了她手上。 ——可见诚意十足。 只是,不知傅家为何连这等秘事都被人打听得底儿掉了,也不知是苏正能力太强,还是他那爹,手段太疲软了。 傅灵佩将纸直接丢入储物戒,才重新坐下,缓缓:“你投效我,是想从我这,得到些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丁一:我又没出现!来两个不知所谓的臭男人,做啥? 这两个是情节人物,以后有需要,所以列出来讲了讲。 第245章 241.240.1.1 一时间室内陷入了死寂。 傅灵佩静静地看着眼前之人,刨去初见之时那一身邋遢的灰衣,换作一身玄袍,头发高高束在发顶,出一张清晰的面庞,此时她才发现,这人竟有如厮板正的一张脸。 额头疏阔,鼻梁高,脸有些微圆,看着便讨喜。这样好好打扮一番,竟也有一股不俗的气度,光从面向上来看,也是让人容易起信赖和好的一张脸,难怪能在天元坊能挣得一席之地。 看起来,倒是比初见时年轻神了不少。 苏正敛容收目,一揖到底,额头几乎要触到地面,做足了谦恭的姿态。 “只求真君在上云昬界之时,将正一并带上。” 傅灵佩心下一惊,云昬界之事在此地应该没什么人知晓才对,可苏正不过一届金丹还是区区散修如何会知,并且把宝到了她手上? 她心中纳罕,脸上却半点不声,重新拈了只茶盅出来,倒了一杯,慢慢啜饮。半晌才道:“你如何得知?” 苏正再次拂了拂,从袖中取出一枚玉简,轻轻递了过去:“真君一望便知。” 傅灵佩袖手一招,玉简便“腾”地飞入掌中,神识探出,匆匆扫过,发现其内是一封家书,或者说,是苏正祖先特意留下给后辈的嘱托。其内自述其本为云昬界之人,不幸误入了玄东界,又寻不到回云昬界之法,只得在此落地生。但经其毕生探索,发觉玄东三大派恐与云昬界有联,嘱托后辈不要忘却回“云昬界”的志向云云。 后面显然是一些先辈只言片语似的探索,整合在一块,已能得出每百年有三大派的元婴悄无声息地失踪,得出他们去了云昬界的推论。 “此事倒也无差,确实每百年,便会有十名元婴修士可以去云昬界。” 傅灵佩将玉简送回苏正手中,见他舒了口气,又道:“可这十名元婴修士,要从大比中颖而出,谈何容易?本君不过初结婴,也未必能顺利夺得名额,怕是帮不上你。” 苏正抬起头,直直地看向她,眸光坚定:“真君不必妄自菲薄,整个玄东界如真君这般能耐的,又有几个?” 顿了顿又道:“何况,即便最后无法如意,正也不怨,命该如此罢了。正先祖虽自云昬界而来,可传到正这一代,除了这玉简别无长物,正以一届散修之身修到金丹,已是极为艰难。当初若无真君相助,正怕是还在为沉珂奔波,又岂有现在的造化。” 傅灵佩看得出他所言真心,可就是因为这真心,她不得不说清楚:“既然云昬界只选十名元婴,必然是有它的道理。跨界之阵,所费靡靡,本君未必能带上你。” “真君不必担忧,先祖思量无数年,终于悟出一门道术,可将自己的灵息暂时化作灵宠,届时只需真君将正收入灵兽袋,便可携之同走。” “哦?这般神奇?” 世界万物之所有区分,在表,更在气。 修真界手段万万种,可也未听说能将人的灵息化作兽类的,果是奇思妙想,想来苏正的先祖也非普通人。 苏正赧然一笑,知几地从袖中又递过了一枚玉简,看来是早有准备的:“真君请观。” 竟直接就将这道术递给了傅灵佩。 这样一来,只要傅灵佩伸手接过,那么就是默许苏正的投靠了。 她现如今已是元婴修士,要收一个门下卿客倒也无妨,正好傅家那些事还没解决,还有些许修炼的琐事却要有人来处理,这样想来,傅灵佩觉得自己还是赚了。 苏正看着静疏真君接过玉简,长舒了口气:成了。 “既如此,诸事还是如常,你还是回天元坊市开你的铺子,本君这有些灵丹,你也可一并放着卖;每月本君可接一次炼丹委托,只是这委托,非四品不接,云尘不接,这些规矩你是做了的。若有奇门丹方上门,也可破例为之。” 青竹桌椅上一连出现了十来瓶灵丹,其中有一瓶五颗的极品养颜丹是最最贵重的,若干极品复灵丹和极品云尘丹,都是之前炼剩下的,不算多,这些年来她还未曾有时间炼丹。 不过结婴以后,她能觉到清灵火也比金丹时强劲了不少,想来能炼制的丹药品阶也要升一升。 苏正这些年来也经手过不少东西,可即便如此,看到这些玉瓶仍掩不住动。 静疏真君出手,可都是极品灵丹! 极品灵丹在市面上一出现可都是直接被内部消化的,没路子的人连看都未曾看过几颗,也唯有他跟真君涉过一段时间,真正清楚真君的炼丹实力,这也是他腆着脸一定要跟着真君的原因之一。 想着他又极快地收敛起动的情绪,真君的意思很明确,这些灵丹作为他铺子的招牌,可不是他能动用的。 看他样子,傅灵佩意地颔了颔首,心志还算不错,便又丢了两瓶子的极品云尘丹过去:“这些灵丹是你的,以后每月来此一晤,另外,若能遇上这些灵植,不拘年份,便是种子,也帮本君收罗来。” 元婴期修炼所需的元曾丹丹方她有,可所需灵植太珍贵,不算副药,光主药就要八味,最少的也要上千年份,还都是稀有品种,光凭自己,她是收罗不齐的,有苏正在此,再拜托下魏园,总比她独自抓瞎好。BOWuChiNa.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