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得第三层,那你便是真正的天凰血脉了。只是那混沌之心,苍龙之角,你找得到?”狐八远斜睨了她一眼。 “何况,这真正的天凰血脉,也并非幸事。”他突然叹了一声。 傅灵佩知道他想起了傅云舒。 挣扎生存,为人所争抢,也不知那云舒老祖究竟是如何艰难求存的?旁人看似风光,却连一点自主权都没有,便似那为人争夺的洋娃娃,却无人真正在意这洋娃娃究竟是如何想的。 “记下吧。” 狐八远打出一道金光,完整的血脉锻融法沁入了神识,傅灵佩神一凛,人便踏入了法阵。 “多谢。” 第131章 16.6.28.1 浓郁的铁锈味充斥在鼻端,挥之不去。 法阵从堂皇的金,到粘稠的暗红,透出一股奇诡来。血一遍一遍地刷洗过凹槽,入正中那玉雕美人身下,一点一点地变淡。 一只白小狐狸睁开乌溜溜的黑眼珠子,不错眼地盯着法阵中人,四蹄紧紧地抓着身下的肩膀,紧张地几乎要扣入里。 狐八远绕着法阵游走,两手掐诀,速度快得几乎只能看见一片残影。一株又一株的草药被不断地丢入凹槽,融入那暗沉的血里,为阵中之人不断地收。 傅灵佩静静地坐着,双眼微阖,似乎摒弃了一切杂念,体内灵力照着狐八远给她的运行路线不断地行运,一圈,两圈…… 身下似有那熔岩灼烧,从肤及里,寸寸地钻入骨头。 初时还不明显,只有隐隐的钝痛。 一周天。 傅灵佩一派平静、安然地坐着。 二周天。 傅灵佩的眉间便蹙了起来,嘴微微颤抖。 三周天。 傅灵佩双咬出了血,淋漓地往下落,眼前一阵发黑。底下的血汩汩地钻入腿,穿过腿骨,椎,像是万千的蚂蚁钻了进来,悉悉索索,烫得人要站起来。 四周天。 傅灵佩的眼睛猛地睁开,往常黑白分明的眸底一片暗红,几乎要滴出血来,指尖刺破了掌心,一滴一滴的血混入底下暗红的血,继续往上钻,椎被打通,往上往上,破入脊椎,进入丹田。 她只觉肺腑内似有岩浆淌,既烫又痛,不可抑制,忍不住闷哼了声。 五周天。 傅灵佩脸上青筋叠起,狰狞地起伏着,脑子已经开始浑浑噩噩。 狐八远忍不住叹了口气:这血脉锻融法一共十周天,在万年前能撑过去的,也不过三四个,最后个个都成了大能升仙了去。这丫头坚强是坚强,看样子却是造化不能了。可惜啊可惜。 娇娇急得蹄子不断在狐八远身上跳,不过却不敢轻举妄动,这法子只有自己撑过了才算。 六周天。 傅灵佩几乎完全失去了意识,唯独一点清醒还留在识海,不断地催动着熔炼过的血按路线运行。 她想,不行,我得想些什么。 她仿佛回到了前世灭顶之灾的那一刻,地的浮飘血,断臂残肢。翩翩君子与楚楚女子如一对璧人,朝她出了噬人的笑。 她想起今世暗室里,那些不可示人的绵缱绻,俊俏的郎君和美丽的女郎甜定情。 不,我不能输在这里! 傅灵佩强撑起一丝意志,锻融的血冲入肺腑,填入心脏,得她浑身如涮糠般抖着。 她忍不住苦中作乐地想着:原本还以为剑池锻体,天雷淬体已是极限,这融血才是不可逾越的极致! 狐八远心惊地看着她,眼神由不看好,慢慢地换成了赞叹。 七周天! 八周天! 九周天! 傅灵佩原本便披垂着的头发一绺一绺地贴在身上,如涌泉般的汗混着血,浑身藉。人已经坐不住了,蜷缩在阵中,唯独那腿还牢牢地贴在地上,嘴上已没有一块好,嚼得像是破烂的血。这哪里还是那仙姿玉的女子,明明是地狱归来的修罗。 可即便如此,脸上却还现着一抹微不可查的笑容,透过那青筋叠出的脸。 其实她已经几乎失去意识了,唯有一口气还伸着。 “我不能倒!时间倾覆,回溯往生!这一切的一切并不是让我倒在此处,我还有许许多多未完的心愿,仙路漫长,我还有许多风景未看,还有许多山岳待攀!如何能倒!” 那股气不肯下,直往上蹿,像是要戳破天际! 傅灵佩的眼阖不上,心倒不了。 娇娇看不下去了,两只爪子遮住了眼,口中却发出呜咽声,听不清在说些什么。 狐八远双眸发亮,有生之年,有生之年竟能再见此境重现!他便是死,也瞑目了。 不好! 鸾凰血不够了!狐八远忍不住一拍脑袋,怎会不够? 阵法底下的血已经干了,只剩最后一条不足寸长的还在往那身下,眼看就要失败! 他这才想起,时岁已经过去万年之久,再好的保鲜法阵再好的玉瓶,那血的药力也会失掉一部分。而最后一周天所需的浓度,灌顶大法,几乎要与之前的持平。 哪里还能再有一瓶鸾凰血一瓶点方剂? “年岁误我!” 狐八远悲哀地看着阵中之人,是他错了。 “不!”娇娇跳脚:“老大储物袋里还有还有!” 可是傅灵佩已经没有多余的意识再来取出那么一瓶了。 狐八远却张狂大笑,灵力一吐,原本还好好悬在间的储物袋便被他擒入手中,神识抹过,很快便找到了那所需之物。 傅灵佩忍不住再吐了口血。意识已经处于崩溃边缘。 再倒! 暗红汇成了洪,以之前的几倍速度往阵中之人钻去。 皑皑白骨,血作舟。 傅灵佩眼前一片血红,陷入了无端地搐中。储物袋神识被抹,到底影响到了她,便似那死骆驼的最后一颗稻草,她圆睁的双眼阖上,意识开始一片灰暗。 狐八远暴喝一声,灵力发聋振聩,环绕在这十里广殿。 惊醒了那远处倒伏的华服女子,按着口,站了起来,目光闪烁地看向东侧。 暴喝绕入那暗沉头颅,起了最后一点血:到底还是手了。 十周天! 成! 血融入头颅,破顶,转一圈! 傅灵佩浑身抖如筛糠,似滩烂泥,躺在了阵中许久。身下的裙摆,和着淋淋落落的血,像是开出了一朵花。 “老大!”娇娇要扑去,却被一把揪住了尾巴。 “别去!”狐八远咳了一声,一头青丝成雪:“她既过此关,一会便会恢复过来。” “八爷爷……”娇娇迟疑地看着那头长发:“你怎么了?” 狐八远轻轻地抚了抚那蓬松柔软的身子,眼中怀念,笑却清澈起来,去了那数不尽的怀念,竟似一个清清秀秀的少年:“无妨。不过是手天道,天谴罢了。” 这个天谴,对于这个修为高深,却早已垂垂老矣的修士,却似一记重锤,直接走了那气神。 “反正,我亦不过是百年寿元了。” 他轻轻地笑了起来,弹了下那泫然泣的白额头,看向了似乎怎么也看不到的天空:“外面的天空,不知道还是不是那样……” “真好。” 还不待娇娇反应过来,广袖一挥,便将这些人全部送了出去:“人老了。果然怕寂寞了。” 竟然一会,便舍不得了。 狐八远重新倚在了那鎏金大椅上,雪白的青丝寸寸灰,手中把玩着那支绾钗:最终,还是做了赔本的买卖,算你狠,傅云舒…… 不过,坑了你两个后代,倒也不枉我这万年的孤独。 但愿,从来不相识。 眼慢慢阖上了。 腮边是一滴泪,和着释然的笑。 娇娇刚刚到外面,便觉心内一空,像是有什么失去了一般,臊得她想哭,小小的身子便扑到了昏不醒的傅灵佩身上,哀哀哭了起来。 地外等待的人群,忍不住唬了一大跳。 那两女子,一站一卧,加上一只白狐狸,看上去都不太好的模样,不是接受传承么?怎一副狈模样。 丁一看到娇娇这般情状,傅灵佩又人事不省地卧着,心内一个咯噔,人便迟疑地迈不开步子,一只手抖得握不住,强自镇静下来,几步走过去,拎开狐狸,便把那女子抱在了怀中:还好,有气。 那提着的心才放了下来。五转玉丸便似不要钱地连了三四粒。 傅家之人多数还是心内一喜的——对于他们来说,还是自小一起长大的朋友更亲一些。 “不是我。”傅灵韵脸苍白,神情复杂地看着众人,身子微微颤抖:“不是我。” 语调绝望,像是一直以来的信念都被摧毁了一般。 转而凄厉地看向地上之人:“都是她耍的谋诡计,都是她!前辈不认我,都是她的错……” 傅灵佩人事不省地躺着。 一对元婴期夫妇沉着脸,站了出来,暗沉的黑影覆在地上,怒气发。 “你待如何?!”BOWucHiNa.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