眨巴眨巴眼,对上陈以祯松了口气的眼神和皇上冷冽得快要杀人的视线,她讪讪笑一声,退后一步,貌似打扰到什么重要的事情了。 “那个,沛公公让奴婢问,要不要传膳?” 皇上面不虞,还有些未消散的余怒,不过这是她的贴身大女,他不好过多计较,只好冷淡出声,“传……” 与此同时,陈以祯的声音响起,“不必,这几都不必准备膳食。” 皇上诧异地看过来,就见陈以祯抬起眼眸,澄澈平静的眼底蓦的散开,就好似平静的湖面起了涟漪,一圈圈,一环环,涤起缭绕闪亮的戏谑,嘴一开一合。 “因为,这几,臣妾都要去宁寿陪同老祖宗用膳啊。” 笑望皇上陡然僵住的脸庞,她眉梢一扬,“皇上忘了吗?前您还给臣妾送过点心呢。” 皇上摸鼻,无奈。 但不管怎样,最后,他还是和陈以祯一块儿去了宁寿,陪老祖宗一块用膳,老祖宗自是无限喜,虽说有捉的嫌疑在先,但年龄大了,谁不想孙辈绕膝前,更别说,她引以为傲的孙儿相貌俊美,孙媳倾国倾城,都是看一眼就可以增好几碗饭的人儿啊。 对牌,同时也代表权力变更的消息紧接着在第二天由郑嬷嬷告知了各个部门。 当时,皇一个偏僻角落,内膳房,诸人都在忙地准备各的午膳。 当然,其中贾正和王大石单独被分到两个炉子前,倒不是内膳房排挤他们,而是他们几乎已经是纸上盖章的亲近钟粹派,也因钟粹的庇佑,他们都在上个月底成功荣升为主厨,可以自己单独做菜,也可以单独调用司务监送来的材料了。 他们能成功晋升主厨除了钟粹的原因外,还跟夏从琳有关,当时夏从琳协助皇太后管理务,没少利用手中的权利给钟粹找茬,当时内膳房在永昌的迫下,有不少人倒向了夏从琳。 那些倒向夏从琳的人知道她跟皇后不对付,自然同她沆瀣一气,但他们不可能也没资格触摸到钟粹的门槛,只好通过欺负亲近钟粹的贾正和王大石来表明自己的衷心,那段时间,内膳房没少飞蛋打,乌烟瘴气,当时那种情况下,内膳房管事虽说没有倒向夏从琳,但是面对欺负贾正和王大石的状况,他也不敢太过维护。 直至后来,夏从琳被赶出,钟粹再次一当大,深谙中法则的管事立即将那几个挑事的家伙儿赶出了内膳房,同时给贾正和王大石升了位子,以此来消弭他们心中的不。 如今内膳房当中,贾正和王大石当真是最红火之人,往他们身旁靠的副厨和打下手的也是最多的。 如果是之前的贾正,难免会飘飘然,但经历夏从琳的事儿,他清晰认识到自己的定位,以及世态炎凉,因此反倒稳重成不少,至于王大石,他一直是个憨厚沉稳的人,自然更不用担心他会骄傲自大。 不过嘛,即便如此,也不能阻止贾正有些沾沾自喜,指使副厨的口气也愈发练。 就在这个时候,罕少在内膳房出现的管事突然走了进来。 “咳咳。”他咳嗽一声,微微耷拉的眉令他整个人看起来有些衰败和温的气质,但只有内膳房的人才知道面前这位管事有多么锱铢必较和强势。 见他过来,所有人都停下手中的动作,转而讨好地上来,“管事大人,什么风把您吹来了?” 贾正和王大石同样放下手中的事,过来,然后他们就见面对其他人高傲昂着下巴的管事大人,眼睛扫到他们,居然温和地放下下巴,笑着颔首示意了下,贾正心下诧异,他深知这位管事大人的脾气,虽然对他和大石这两个亲近钟粹的主厨有些许看重,但也绝没有这般温和好神。 他心思翻转,几乎立时就锁定,定然是皇后娘娘发生了些事,所以才让这个老狐狸改变了对待他们的态度。 果不其然,他的猜测没有错,下一刻,管事大人就抬起下巴,居然能从那张脸上杂糅出恭敬和高傲两种截然不同的神情,随后,缓慢道:“太皇太后有旨,宁寿所掌权还给皇后娘娘,从此以后,咱们内膳房就归由皇后娘娘掌管了。” 贾正蓦然瞪大了双眼。 紧接着,抑不住的狂喜从他眼底蔓延。 管事大人笑呵呵地过来跟他和王大石说了会话,随后顺理成章提出告辞,目送管事大人的身影穿过墙角,贾正一下子疯了,他动万分地抓住王大石的衣服,“兄,兄弟,你听到管事大人刚刚说什么了吗?” 王大石笑呵呵地摸摸脑袋,“当然听到了,皇后娘娘重新掌管务,这可真是天大的喜事。” 贾正脸通红,眼睛更是闪闪发亮,“可不是,喜事,天大的喜事!” 王大石老实憨厚道:“从此以后,再也没有人敢轻视娘娘了。” 他比较忠厚老实,听见这消息的第一反应是,皇后娘娘总算熬出来了,他还记得第一次与钟粹的结缘,那时候,酷暑正浓,他在屋子里忙得热火朝天,偶然间往外瞥去,却见一个着领大太监服的大太监,平常他见都见不到的人物,立在门外头,额角的汗哗哗往下,看起来比他这个厨房里忙活的人还要热,衣服领子都透了,隐约透出里面的中衫,偶有小太监在旁边过,他就笑着试探着递出银子。 一连被几个小太监拒绝后,他没走,仍旧锲而不舍地守在外头,他犹豫了会,到底还是走了出去。 他知道所有人都说他傻,欺负他,背地里说他坏话,但他其实也有自己的小心思,当时望见那一幕,他的确起了怜悯之心,但很重要一点是,内膳房隶属外庭掌管,即便有人听说他接济了皇后娘娘,也不会专门跟他一个小御厨作对,更何况,后里也没有那样心思险恶的人,当时,他只是想着,大家都不容易,他能抬手帮帮就帮帮吧。 此时,亲眼目睹皇后娘娘否极泰来,他比任何人都高兴得纯粹。 贾正转头看他,瞧见他脸上的真诚和纯善,不由摇头失笑,他这个兄弟啊,也只有他会这么单纯地看待一件事了。 不过,谁说不是一件好事呢。 指令正式颁布之后,钟粹的人也都很高兴。 尤其双陆,她几乎立刻颠颠地过来问陈以祯,“娘娘,咱们何时能召夫人他们进啊?” 双姝和双陆都是陈家的家生子,她们两个的父母兄弟乃至祖母祖父也都是在陈家出生长大的,她们两个进近四年,见到家人的机会却数都数的过来,细想想,距离双陆上一次见到家人,也有一年多了。 陈以祯何尝不想念家人,但她双陆的顶发,道:“恐怕一时半会是见不了了。” “啊?为什么?您不是有掌权了吗?不是可以召命妇觐见了吗?”双陆不解。 陈以祯无奈苦笑,“哪有那么容易,你别忘了,我祖母,大伯母和母亲身上的诰命都被皇上给了。” 她也是昨晚才想明白,不是有了掌权就可以见家人了,首先家人都有诰命在身,即便无人有诰命,也最好找个有诰命的人领着进,这样才符合礼节,当然了,她也可以直接宣召,不在乎那些曲里拐弯的规矩,但这不是硬生生地将把柄往皇上手里嘛,皇上本就看陈家不顺眼,再看她刚拿到掌权就迫不及待地宣陈家人进,他那个小心眼,不生气才怪。 双陆傻眼。 “那怎么办?” 陈以祯叹口气,安她,同时也是安自己道:“不着急,后有的是机会。” 更何况,里的事情传到外,陈家和大堂姐那里,想必都会受几分庇佑吧。 她猜得没错。 第六十章 当里传出皇后娘娘重新掌权的消息时,世家都沉默了。 罕见的, 他们居然一点都不吃惊。 吃惊什么呢?自先头的不废后, 到后来的废除选秀, 再到后面的遣送夏从琳,这一切的一切,还不能够说明皇上的心意吗? 他们心情久久不能平静, 这种不能平静在看到陈家人后, 更转化为强烈的羡慕和妒忌, 当年陈家一家独大之时, 却不由分说将自家女儿送入中, 当时有多少人暗地里嘲讽,嘲讽陈家异想天开, 白做梦,难不成他们以为, 皇上彻底掌权之后, 还会留恋一个女人? 但现在, 事实真相摆在眼前,他们啊, 被打脸了! 强烈的反差和嫉妒, 让许多人一时想不开, 甚至有人癔症地连夜从家族里挑选合适的女子,送入中,来分散皇后的荣宠,但紧接着, 他们终于想到,皇上早就表明,暂时不会选秀,即便他们想尽办法将女子送入中,相信不过两三天就会被皇上给扔出来。 这既不能进言,又不能送人分散圣宠,一口气哽在喉咙口,是吐也吐不出来,咽也咽不下去,因此,几间,居然连续有好几位朝臣心郁结,生生气病了。 与他们形成鲜明对照的是陈家人的态度,他们也是等所有人都知道这个消息后才后知后觉从旁人对待他们的态度中发现。 本来,陈家家产虽被抄了,但陈大伯有先见之明,之前有偷偷运出来一批财产,那批财产虽远远比不上之前,但让剩下的陈家人和几位忠仆衣食无忧一辈子却还是够的,更何况,里头也前后送出来不少银票,他们拿着这些仅剩的财产,在京城买了一户三进小院。 这样看来,他们相对比那些普通人家还算是小富之家,但对于真正的世家和官家来说,本不值一提,陈家被抄之后,原本还走动的人家立即断了来往,原本敌对的世家不对他们下手就不错了,更不会与他们来往。 因此,在三内一连接待了五波来客之后,便是最耿直的陈为识都意识到,事情有些不对头。 又一波客人来到之后,陈为学自然不动声地去打听,来客不料想他们居然还不知道事情经过,抚手慨然一笑后,当下就把事情给他们讲了一遍,当然,描述过程中免不了带上些羡慕和嫉妒的语气。 然而,陈家众人在听完之后都呆了,傻了,哪还顾得上他的拈酸语气。 勉强维持住面上的镇定将来客送走,待关上门,几人两两对视,面面相觑,许久,二夫人颤巍巍问一句,“真的?” 大夫人回过神,狂喜地拍了下手掌,“弟妹,你可是高兴傻了,可不是真的!” 二夫人顿时长一口气,下一刻,两眼一翻,居然兴奋地晕过去了。 待陈以凝长袖款款来到家里时,就见家里人仰马翻,你来我往,奔波于给二夫人请大夫,给大伯爷想要开祠上香准备东西之中。 她抿一笑,走过去,给稳当当立在堂前,身子稳重康健的陈老夫人请安,“孙女给祖母见礼。” 陈老夫人回头,看见她,眉眼顿时弯起,伸出手,“凝姐儿,你来了。” 陈以凝“嗯”一声,走上前,将手掌放到祖母手里。 陈老夫人拍拍她的手,叹笑一声,“里的消息,我们都已经知道了。” 陈以凝愣住,转而想到来得路上碰见的那辆马车,心下顿悟,她眼神转柔,“孙女一直相信,堂妹心豁达,便是一时凤困浅滩,也必有风翱翔的一。” 陈老夫人眉梢微扬,想到自家两位情卓越的嫡亲孙女,不是不骄傲的,只是再一想,又不由得叹气,“家里不能给娘娘帮上什么忙,娘娘能走到今,不知吃了多少苦,现下咱们只看到她带来的荣光,却又有谁心疼她的不容易。” 说着,陈老夫人眼角泛红,尤其想到,陈家落败后,两个她千娇万宠养大的孙女,一个留在人面兽心的宁远侯受磋磨,一个留在墙院深深的深里,此生都再难见几面,没有镇国公府撑,她们不知道明里暗里受了多少苦。 陈以凝反倒看得开,笑着安她,“好在,一切都过去了。” 陈老夫人收住眼里的泪意,“是啊,一切都过去了。” 说到这里,她想到一件事,问她,“宁远侯府那边,你如今怎样?” 陈以凝想到她来之前的景象。 这段时间,宁远侯府的动静当真是“静若初子,动若兔”,时刻随里而改变。刚开始,府里蒙听堂妹后位稳住的消息,老夫人和底下的人对他们的确温和了段时,但也没太过看重,毕竟只是提及不会废后,但一来没回去长,二来没有执掌六大权,他们也没太放在眼里。 但紧接着,陈为识和废除选秀的事儿传出来,老夫人等人的态度简直峰回路转,天翻地覆,她在府里几乎回到了刚出嫁时的觉。 但也只是觉罢了,再后来听闻夏从琳入,且还掌握了一些权,府里对待她的态度又开始变得些许微妙。 然而,再后来,夏从琳被遣送出,悄无声息地没了人影儿,里又紧接着传出堂妹掌权的消息,府里理所当然顺畅自然地改变了态度。 其中之戏剧荒谬可笑,她都不想跟自家祖母说,怕污耳朵! 来这里之前,她本随大太太一块去老夫人那里侍膳。 老夫人喜闹,每午膳和晚膳都是在老夫人那里用的,堂屋里,老爷们一桌,老太太和几位太太们一桌,另少爷们一桌,小姐姑娘们一桌。 至于他们这些媳妇,是要伺候老太太和几位太太并小姐姑娘们用膳的。 之前她从来没有享受过这种伺候人用膳的“待遇”,但自从家族倒台没落,宁远侯的这个规矩便开始对她“生效”。 这么几个月下来,她早就习惯了。 中间堂妹“受宠”,老夫人“慈”地“恩赐”她坐下来一块用膳,停了两个月。但后来夏从琳进,这份“恩赐”自然就被收了回去,直至眼下,堂妹掌权的消息传出来,老夫人又开始“慈”的一套。 她眼观鼻鼻观心,巍然不动,不管老夫人如何变幻莫测,情随心动,她自平静淡定,波澜不惊。 不过回去后立即就眉开眼笑收拾了东西过来家里。 此时被祖母问起,她温婉一笑,眨眨眼,心照不宣,“祖母既问这话,自是明白宁远侯府的为人,里的消息传出来,还怕那边对孙女儿不好吗?” 老夫人无奈一笑,拉着她的手,眉眼是疼和心疼,“凝姐儿,你受苦了。” 陈以凝摇摇头,她从未埋怨过家里,那时候,家里完全可以拿她跟一个重臣联姻,实现她镇国公府嫡长女的价值,但是家里疼她,硬是舍弃了那条路,几乎以一个平凡的普通的百姓之家的角度考虑,为她千挑万选这么一个不求家世只求对她上心的人儿。 至于后面的遭遇,只能说命运人,谁能想到宁远侯府光鲜亮丽的外表下居然藏着这么不堪的内心。 她笑笑,回握住祖母的手,让两片炙热的内心通过贴的握紧紧依在一起,“只要您和家里人都好好的,我就好好的。” 老夫人欣点头。 作者有话要说: 看到有小天使没看到文案上面的请假,这里再说一遍,前段时间作者出了个车祸,意外,没办法就断更了,在医院里面住了二十多天,不过,昨天我出院啦,已经没什么事了,这段时间,让大家担心啦,后没事的话,恢复更,希望大家继续多多支持,今天更新有点少,因为作者前面都忘得差不多了……等我梳理一下,争取明天多写点,为了庆祝作者出院,这章评论下面送红包吧,你们么么哒!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的小天使哦~ BOwUChina.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