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叔叹一口茶,才娓娓道来:“好像是他们十岁那年,奚行他母亲跟我人是同事,他家不是没人带小孩吗,我下班早,接予航放学就顺道接他回来吃饭。” 刚开始他们俩关系并不好,可能是因为家里突然来了个小孩,还是老师经常挂嘴边的小天才,司予航多少有点不,对奚行答不理的。那时的奚行,脾气又冷又傲,自知不是自己地盘,每天乖乖坐角落写作业,吃完饭就去院子看书看月亮,等家人来接。 司叔觉得这小孩孤独的,太聪明也太懂事,不像自家傻儿子没心没肺,估计两人也是玩不到一块。 直到某天,他在厨房热火朝天地烧饭,邻居突然跑进来,说他家儿子在外面打架。急得他抄起锅铲,冲去大院,看到司予航和奚行俩人被揍得鼻青脸肿,护在比他们高一个头的花妞跟前,对面还站了五六个比他们大的小孩,身上也是青一块紫一块。 那花妞是隔壁邻居,以前生病留下病,心智停在三岁阶段,喜扎两麻花辫子,戴月季花在头上玩,见了人都笑嘻嘻的,但背地里总有人喊她疯妞。 司叔抡着锅铲,问一圈才搞清状况,那群不知从哪里来的小孩,说要冒险,装了石子咚咚咚就往花妞家砸,奚行和司予航两人在这边写作业,听见花妞哭声,冲出去和对方干了一架,动静不小,惹得下班回来的大人都跑来拦架。 司叔不知两个小孩,怎么就谋到一起打架,但那之后,哥俩关系竟莫名其妙变好了,司予航还主动搬凳子跟奚行坐到一块写作业。有次他在门口洗菱角,听到两个小孩边写作业边聊天。 司予航问:“你还原魔方真的只要十秒?” 奚行:“八秒,十秒是我入学时的记录。” 司予航又问:“作业能借我看看吗?” 奚行:“可以啊,我先问问,司叔——” 关系越来越融洽后,周末时奚行还会带他的小斑点狗过来,跟司予航走街串巷,巷子招摇,用他们哥俩的话来说是“倚狗走天涯,行侠仗义”。 司叔摘下眼镜:“搁现在就是中二小孩。” 今朝笑嘻嘻,谁十岁时不中二啊,奚行的童年,听起来少了些温馨陪伴,但他也把自己往很好的方向掰扯,热血、赤诚、善良。 听完故事,今朝不好奇:“他养有斑点狗?我小时候也见过一次,后来就没见过了。” “不好养。”思斯听完原委,悠哉嗑瓜子:“斑点狗力旺盛,经常拆家,已经很少人养了。” “我进去烧菜了,大闸蟹还得伺候。” 司叔起身,豹纹老花镜折进上衣口袋,问道:“奚崽崽真不来啊?那大闸蟹是不是少下两只?” 今朝抬头:“来的来的,他快到了。” 这会儿,司壮壮拿着一支花妞硬给的火红月季,刚走进院子,就听到今朝这句,他愤愤地、低声吐槽:“狗东西,我请就请不动是吧。” - 奚行收到司壮壮委屈巴巴的控诉微信时,刚在巷子路口停好车,单位分下来的院子有些年头,设计规划时只留有少量停车位,大部分车辆都得停在外头。 他牵出小柴犬,边走边回微信。 -谁说要调.教小q的,这不就送来了。 司壮壮。 -哼,你就是醉翁之意。 下过雨后仍旧暑热,板砖路坑坑洼洼,被太蒸烤出泥土气味,与院落种植的花草香混合,钻进行人鼻尖,是高层住宅少有的意境。 奚行门路走进小院,司壮壮和思斯坐在藤椅说话,而今朝正蹲在院门口一处水坑边,手里拿着倒立手机,在拍水中倒影。 他走近水坑,低头看她。 今朝在手机镜头的倒影里,看到悉身影,他穿着仍是随,球帽,黑t,及膝工装,出的小腿线条畅又修长,手里牵一条小小狗,高低反差,多漂亮的画面。 咔嚓咔嚓—— 拍下水中干净利落的身影后,今朝才抬头冲他笑:“你来啦。” 奚行下巴点了点,看到她汗涔涔的脸,绒碎发粘着,被她手背一拨,出光洁的额头,他心想你是在这儿蹲了多久,扬着嘴角,不知怎么地就问她:“吃冰凌吗?” “吃。”今朝毫不犹豫起身。 奚行将小q给司壮壮,准备和今朝走出院子时,壮壮翘着腿儿,哼哼唧唧:“去哪儿?” 奚行抄着兜:“买冰凌,要给你们带吗?” 司壮壮看了眼他身后的今朝,兮兮地笑:“咱冰箱里——” 奈何话才说了一半,就被思斯扯断,她补上:“冰箱里都空了,你们顺便多买几支回来。” - 两人走在巷子里,买冰淇淋的铺子开在巷口,只有百十米距离。奚行双手兜,姿态懒散走得有些慢,今朝穿的是裙子,没兜可揣,拿着手机摆在一侧。 今朝想起刚听来的故事,搭话:“听说你和司壮壮,以前是这里的小霸王,打遍大院无敌手的那种。” 奚行没想到司叔这么快就帮他们透底了,笑着说:“你听到的版本,应该是我和壮壮被揍吧,鼻青脸肿被找家长的那种。” 墙边坑洼被雨水浸出苔藓,绿油油的一团,不知谁都丢的面包,躺在漉漉的地面,引来蚂蚁围攻。 今朝一步跨过水坑,往摆在路边的冰柜走去,行步如风,边走边抱憾:“可惜那时你不认识我,不然我准帮你们打赢小孩。” “那么喜打架?” “不是啊,我就是想帮你而已。” 奚行走在她身侧,刚拉开冰柜玻璃门,听到这句愣了一下,转头看她,今朝已经弯凑近冰柜肚子里,左挑右选只顾着看冰凌。 这人,时不时来一下。 像是真心,又像无意。 他扬眉,噢了声:“还有机会的。” 老铺子这会儿没什么人,只有三个小孩在门口玩扭蛋机,旁边摆有一条黑褐的长板凳,今朝选好冰凌,看了眼微信,思斯发来消息说还有半小时才开饭,让他们吃完冰凌再打包。 长板凳旁撑有遮伞,今朝挑了个位置坐下,慢悠悠吃冰凌,包装纸撕开捏在手里,一时半会儿没地方丢。 奚行扫码买单后,也坐到长板凳,与她隔了点距离,习惯地敞开抻着腿,明显比她晃悠晃悠的脚尖远一段,他莫名觉得有趣,笑了下,挑起话题:“你要说的那个笑话是什么?还记得吗?” 旁边玩扭蛋机的小孩,不知发什么脾气,突然拿脚砸机器,哐哐作响。 今朝摆头看一眼,老板已经出来制止了:“是冯洛洛讲的笑话,现场的人都笑了,我又去问了一次,还是没搞懂。” 她复述:“有个小朋友问妈妈,为什么蜡烛的火苗总是一窜一窜的,妈妈说因为是神小火呀。” “好笑吗,是不是有点扯?” 奚行低头撕冰凌纸,听到这儿,指尖顿了顿,瞥向今朝:“当时听这个笑话的,是不是有个叫momo?” 作者有话说: 第47章 momo? 小沫微信名就是沫沫, 平时都喊她小沫,今朝差点没反应过来:“和你们公司对接的那姑娘,就叫沫沫。” 奚行了然, 撕完冰凌纸,低低嗯了声:“这笑话我听过了, 确实不好笑。” “哈?她讲给你听了?” “想什么呢。” 奚行无语地看她一眼,眉梢扬了下,顺手接过她手里的冰凌纸,走两步丢到铺子里的垃圾桶。 走回板凳旁, 他解释说:“你给我发微信时, 正好我们有人和momo聊天, 说起这笑话。” 当时奚行刚开完会, 丁景昱看着手机, 眉开眼笑走出会议室, 撞上开发组的同事问他乐什么, 丁景昱当场讲出这个笑话, 说是女孩发给他的,开发组的同事偏不信, 怎么可能有人女孩主动发笑话逗他乐。 丁景昱为了证明自己,站在会议室门口, 半遮半掩地给人看了一眼手机,那人哦了好长一声, momo啊…… 很寻常的名字, 奚行原本也没留心, 但今朝正好在微信里说要讲笑话, 他好巧不巧听了进去, 没想到竟是同一个笑话。 今朝拿着冰凌, 眼睛微睁,震惊得舌桥不下:“那人是不是一头卷,带黑框眼镜的小哥,丁景昱?” 奚行低头看她,脸型偏圆,眉很朝气地扬着,眼睛水亮剔透,像举世无双的宝石,又像新鲜滴的黑石榴。 他手指节不由自主地,弹了下她额头,笑着:“聪明啊。” 今朝嘚瑟地摆摆脑袋。 并不难联想,小沫每次去开会,除工作对接外,都会和丁景昱杠上几句,巧的是,丁景昱也总在她们去开会时,出现在前台、活动区、会议室附近。今朝原以为他是工作量不大,经常在公司闲逛,现在说起来,他俩关系应该还不错。 难怪那天,小沫起哄要多听几个笑话,还边笑,边乐滋滋敲地手机。 捋顺原委,她开始解释:“我当时也想马上讲给你笑笑的,但刚好我妈妈给我微信,回完又有同事喊我,就忘了笑话。” 也不是多要紧的事,奚行坐回长板凳,长腿往前抻开,漫不经心说:“工作节奏快,忽略小事很正常。” 那就好。 还善解人意的。 今朝抿一口冰凌:“我妈妈找我,是约今天去喝早茶,她和宁阿姨说要去做头发,还吐槽我选的发过时,真不懂她们年轻人。” 她叽里咕噜讲了一堆,讲早茶吃到的黄包,讲柜姐为了多推销几只口红,将她妈妈夸成小姑娘,最后达成只有她荷包受伤的成就。 奚行听着,时不时笑一下。 他发现,今朝很擅长讲故事,以前就能将放学路上看见的两只狗狗,讲成浪犬的街头霸权争夺战,他实在不忍心告诉她,那两只股贴着,分都分不开的浪狗,是在进行某种互运动。 思绪去得快,来得也快,今朝突然想起小沫最近的反常,又是买机械键盘,又是买游戏鼠标的,听说还去报了cs的课程学习。 她顿了下,试探着问:“啊对了,你们公司……会不会止和乙方人员谈恋?” 在担心这个? 没想到,考虑得周全。 奚行转头看她,搭在长板凳的手指微微紧了紧,语气淡然:“闲的,才会这个,要是这那儿的,公司开发不都得单身。” “噢,那就好。”今朝放心了。 你很可疑啊。 奚行眯起眼,脸上大写着“说说看好在哪儿”,抻出去的脚也收回来,正襟危坐等着听她说。 今朝微微侧头,见他知详情的样子,扬起笑分享给他:“小沫可能在和丁景昱谈恋,我也是瞎猜,你们公司没有止就好,我们公司也没有。” 旁边玩扭蛋的小孩,再度吵起来,小男孩声音又大又急:“你的扭蛋就是想送给糖糖,你喜糖糖,我要告诉老师去。” 今朝的话,与小孩吵架声叠。 奚行正要勾起的嘴角,僵在要笑不笑的弧度,索嘴角一扯,撇过去看小孩吵架。 今朝只看到他球帽下方,干净冷淡的侧脸,顺过去,还看到几个小孩撅着股探扭蛋机。bOWuchiNa.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