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宁郡主之前可嘲笑过好几次姜锦,姜锦虽然不愿意记仇,柳叶倒是总还在嘴边念叨几句。 “要论相貌,我是真没法子跟她比。”姜锦笑道,“不过气我是比她好,这人过的好不好,在脸上还是能明显看出来的。” 姜锦自离开定南侯府后虽然也有几度波折,但自从开了包子铺不说顺风顺水,也是生活安逸。长宁郡主颜面也不要,不顾父母阻拦嫁到定南侯府窝子,定南侯府那一家子没一个省油灯,想也知道子过得如何。 不过她也不提定南侯府的事情,因也没再多说,只换了话题,叮嘱柳叶。 “不算怎么说,卫家这是要起来了,虽然齐氏不讨人喜,但是中了举人也确实是官身,卫三郎年纪又轻,后大抵还是有机会中进士的。到了他家,齐氏若有几分炫耀,你莫要说什么,只笑就成。” “我自然晓得。”柳叶扁了扁嘴,“嘚瑟就嘚瑟呗,反正平也没多少来往。” 说话间,两人已经到了卫三郎家那条巷子,柳叶先瞅了一眼,道,“先头进去那人,好像是在街上瞅你的那个登徒子啊。” 姜锦却道,“人家也就多看了两眼,可不能这么说。” 柳叶也觉得自己说话太重了,便点点头,再看一眼,脸上就带了笑,“孙老大夫也来了。” 原来孙老大夫夫正好从街对面过来,看见两人过来,打了个招呼,便等着姜锦和柳叶一起进了卫家。 卫三郎正在门口接客人,他今天穿了一件深蓝锦袍,越发衬得皮肤白皙,面貌清秀,面上的喜悦也本掩饰不住。 姜锦诚心实意的恭喜了他,卫三郎眼睛亮晶晶的道了谢,想要说点什么,但是看着孙老大夫在场,家里人口繁杂,许多客人来往,还是把心里话咽了下去,请姜锦和孙老大夫等人入内。 这卫家姜锦还是第一次来,不过瞧着倒是个不小的宅院,比起姜锦现在所住的那连铺面的宅子还宽敞些,也分了前后院。 可见卫家的家底还是颇为富庶的,卫父去世的早,齐氏虽然没把家业怎么生发出来,倒也守住了。 男客在前院,女宾在后院,姜锦柳叶以及孙老太太一起从穿堂进了后院,后院花木扶疏,卫三郎之母齐氏已经在那里等着客人了。 齐氏今儿打扮的也是十分郑重,枣红的锦裙朱褐褂子,头上梳了个圆发髻,戴着几支金钗,样式虽然不是很时新了,分量瞧着倒是足的。 见了姜锦和孙老太太,涂了脂粉的脸上忙带了笑道,“可算来了,我可盼着孙家嫂子和姜姑娘久了。” 姜锦知道她这也是客套话,便也客套的恭喜了齐氏几句,便和孙老太太一起进了内堂。 内堂里面多是附近的街坊邻居,姜锦因开着包子店,但凡年纪大些的,姜锦多半见过,倒是有那年纪小的半大少女,家里条件好,养在深闺的,姜锦还真不认识。 虽说姜锦和那些半大少女看着年龄更相仿些,但实在聊不来,和年纪大的婶子大娘一起聊天也缺乏共同话题,毕竟姜锦对那柴米油盐家里长短也不算很兴趣。 这让她深刻的怀念起薛珍珠来了,严六小姐也好呀。可惜这两人都不在,姜锦也只能在这里当壁花。 倒是有个十六七岁的穿着红绫子裙的少女主动招呼姜锦,让姜锦参与他们一起讨论胭脂水粉。 姜锦百无聊赖,便也没有拂了那朱姓姑娘的好意,正好她了解不多,听听其实也没什么坏处。 一时听了半天谁家的胭脂颜更正,那家的水粉更轻薄香白,齐氏便招呼诸人去用饭了。 那朱家姑娘便和姜锦一道入座了,正好坐了个上下手的位置,齐氏说那姑娘哥哥是个举人,好像还当着什么官儿,便摁着那姑娘往上手坐了。 柳叶稍微有点不太痛快,姜锦倒是没怎么当回事,坐哪儿不是坐啊,再说现在地位上,那姑娘兄长要是个官儿的话,还真比姜锦这个做生意的地位高。 柳叶也不过是因为齐氏捧着人家捧的太明显,觉得自家姑娘被看轻了,所以不高兴。 那朱家姑娘倒是不坏,虽然在齐氏强硬坚持下坐在了上手,倒是有几分歉意的朝着姜锦笑了笑。 等齐氏走了,方有些不太好意思的道,“按理说,姐姐比我年长一点儿,倒是不该我坐上首的,只是当时齐家婶子都有点生气了。” 姜锦笑,“多大的事,何况也是卫家三哥的好子,很没必要节外生枝,什么事笑笑就过去了。” 这话说的有趣,朱家姑娘忍不住多瞅了两眼姜锦,只见姜锦气度温和沉静,还真不像个开包子铺的小老板,一点都不泼辣厉害,人长得也清秀好看的,便也有几分亲近了。 姜锦便也和她聊了几句,她虽然不是什么特别明的,但是毕竟也不是这样的单纯少女,聊了几句便知道这姑娘父亲现前当过洪县知县,哥哥如今是工部员外郎,正谋求外调,新近没了嫂子,家中还有一个侄儿一个侄女。 常见的京城小官吏世家,不过家境应该是不错的,姜锦看她穿的裙子衣衫料子都不错,正是京城今年时新的样式,头上戴着的是金钗还镶嵌珍珠,要知道卫三郎之母今儿带的可是赤金钗,虽然也细,但是没镶嵌什么东西。 一时聊了两句,朱家小娘子也知道姜锦是开包子铺开出名的那个姜氏,顿时惊讶道, “原来你这么年轻啊,我都听说姜娘子姜娘子的,还以为怎么也要有个三四十岁了。我哥哥买过一回那笋丁五包子,可真好吃啊。” 姜锦笑,“隔妹妹去我那里玩,各样的包子随便吃,毕竟我也就这拿出手了。” 朱家小娘子虽然有一二分意动,到底还是家教不错的,便只笑道,“咱们尝尝这菜,卫家婶子说她虽然没有在酒楼请客,却是请了酒楼的大厨过来的。” 这会儿席面已经上来了,其实姜锦早就瞅见了,她是干什么的啊,顿时觉得有几分意兴阑珊。 齐氏实在也太抠了,好歹中举一辈子也就那么一回的事,而且街坊邻居也都来了,怎么也是个面子。 那席面一边都是整只,偏他家都是一劈两半的半只,肴虽然盘子摆的好看,也不能掩饰一盘子只有十二片的事实,红烧丸子看着是不错,整整一海碗,但是姜锦瞅见里面垫着的豆芽菜了,虾似乎也不够新鲜,鱼的个头也绝对不是大个子。 这一桌席面虽然也有十六道菜,但是除了素材之外的荤菜基本上都是中看不中吃的,这边后院里是摆了五桌。姜锦就是干这个的,盘算了下,齐氏节省了三两银子多四两不到的样子。 当然,这还不包括大厨上省的钱,毕竟要是量少味也不是不行。 可看那朱家小娘子吃了两口就开始撂筷子,就知道味道如何了。姜锦倒是有冒险神的,每道菜都吃了一筷子,只觉得黄焖羊做的还行。就是那黄焖羊的分量也实在是不多,姜锦吃了一筷子后发现盘子里也只剩下两三小块了,就住了筷子,只用了两道小菜。 柳叶没那么挑,但也觉得味道不好,只略吃了个三四分,便不再吃了,再看别人,竟席面上一半的人都停了筷子正和左右聊天。 看来这席面的味道实在是称不上好,大家也不过是给个面子,都不说而已。 说真的,这席面让姜锦想起来她之前的一个大学同学结婚的喜宴,那叫一个一言难尽,坐了一个多小时,最后连冷盘都没让人吃。 不过大家都讲究个人情,到底面上都不作声,估计心里都把齐氏给拉黑了,姜锦有点心疼自己那一两银子,而看孙老太太的表情,估计也心疼她的礼钱。 一时气氛多少还是有点尴尬的,直到前面传来吵嚷声,似乎是闹了起来,也不知道是闹的什么。 柳叶见大家都被前院的事情给引了注意力,便悄悄跟姜锦道,“该不会前面席面两个人抢腿,打起来了吧?” 齐氏这席面办的,一个桌上只一个腿,要是有两人想吃,还真是要争夺一下,分个高下呢。 旁边朱家小娘子听见柳叶促狭,忍不住扑哧一下笑起来,然后反应过来忙捂住了嘴。 姜锦也忍不住抿,忍了下笑方才道,“你别胡闹。” 在大家没讨论起来的时候,姜锦倒是听着两耳朵,什么兄弟,女人的,估计是关系不错的朋友因为女人闹起来了。 当然,柳叶的形容实在是太贴切太形象了,实在是让姜锦难以克制微笑。 不过下一刻,她就发现不太对了,靠近前院的那一桌,瞧着她眼神似乎不太对? 等几分钟后,齐氏过来安抚街坊邻居倒是没说什么,只道,“惊扰了大家实在是不好意思,今儿高兴大家喝的多了点。” 这倒也是常事,众人也都纷纷表示理解。 就是姜锦觉得那齐氏开口前看过来的恶狠狠眼神有那么点儿费解,前院喝多了酒,叽叽喳喳的,和她有什么关系? 不过本来大家都没吃,意兴阑珊的,出了这事,便都纷纷告辞散了。 姜锦也带着柳叶随着众人一起慢悠悠的往外走,走到门口,孙老大夫正等着孙老太太,见了姜锦,迟疑了一下,脸上言又止的表情太明显,只道。 “这吃完了饭,不如上我家喝一杯茶?” 姜锦也知道孙老大夫这是有话要和自己说了,想了下道,“其实还是我的铺子近点儿,也便宜用点点心。” 孙老太太的手艺那真是不提也罢,而且姜锦和柳叶都没吃,孙老太太估计也不会吃个肚儿圆,至多吃个半。 “也好,还真得垫补点儿。”孙老大夫也不客气。 四人走回铺子,姜锦叫人端了两盘子热包子,两碟子凉菜,一盆皮蛋瘦粥上来。 柳叶一人给盛了一碗粥,姜锦则是开口问道。 “到底是怎么回事?” 孙老大夫张了张口道,“今儿前院卫三郎和他一个师兄闹起来了,你知道这事吧。” “是听说闹起来了?”姜锦不傻,指着自己,“难道这事还和我有关系?” “这事说来你也是无妄之灾了。”孙老大夫也觉得姜锦倒霉的,“卫三郎的那个师兄在门口瞅见了你,觉得你长得好,他又新近丧了,便问卫三郎打听。你也知道卫家三郎对你的心思,这两人酒喝的有点多,语气都冲的,然后就闹起来了。” 姜锦张了张口,半响才道,“我这也太倒霉了吧。” 若是平卫三郎和他朋友打起来就打起来呗,和她有啥关系?可是今儿街坊邻居都在,想也知道这话传出去又多难听,估计要说自己是红颜祸水。 问题人家当红颜祸水的就算不是挑起两个国家战争,也是挑起什么达官贵人皇子王爷的矛盾,自己这倒是好,挑起的是两个小举人的矛盾…… 真tm亏! 姜锦瞬间郁闷了,柳叶表情却有点怪。 “你在想什么啊?” 多难得,柳叶竟然不和她同仇敌忾? “没什么,就是想起来我之前说的那一句话。” “什么话?”孙老太太不解。 “就是说卫三郎和人大约是争席面上唯一的一个腿才打架的。”柳叶小心的瞅了瞅姜锦,才小小声的道,“没想到姑娘你才是那个腿呀。” 孙老大夫被皮蛋瘦粥呛着了:咳咳咳…… 孙老太太被口水呛着了:咳咳咳咳咳…… 姜锦:…… 好了,决定了,今天下午吃腿!本姑娘要愤! 本来姜锦有点烦恼的,毕竟在街坊邻居都在的席面上,两个男人因为自己闹起来,就算搁在现代也肯定有很多人说闲话。更别说古代了。 也难说是不是会有什么风美老板娘之类的言传出来,虽然姜锦和这两个词一点关系都不搭边。 她现在外表是矮个子,飞机场,小清新脸的软妹子。 但是被柳叶这腿给一搅合,姜锦闷气倒是真消散了不少。 不过这事还是对姜锦造成了一定的困扰,孙老大夫话里话外的意思是卫家来提亲的话,建议姜锦答应下来,不然外面传的肯定更难听。 孙老太太说卫三郎如今中了举人,倒不也不辱没了姜锦,毕竟小伙儿本身还是不错的,今儿闹起来也是因为他那位同门师兄说话不怎么客气。 姜锦没有反驳什么,只说会考虑,又叹口气,“齐氏看我不顺眼,也未必会来提亲就是了。” 这倒是有可能的,不过如果那样的话,外面的风言风语对姜锦只怕更加不利。 等孙老大夫走了,柳叶就忍不住问姜锦,“今儿这事闹的这样,只怕外面传言不好听,你先前是没对卫三郎有什么意思,现在卫家来提亲,答应还是不答应?” 说真的,姜锦有那么一瞬间犹豫,孙老大夫夫都这么说,可见这言蜚语的厉害程度可能比她想象的要高。 卫三郎其实真不错,年方二十的举人,不管在那里都还是稀罕的,如果三十来岁能中个进士,倒时候一外放,就是个官儿。 齐氏虽然恶心人了点,但其实光明不聪明,不然也不会干出来一张席面就一个腿的事儿来,姜锦还是能应付来的。 姜锦自己呢,外貌上也就是清秀有余,人还是二嫁,家产是有点,但是毕竟家底子薄,还真未必比卫三郎家有钱。 可是,人为什么一定要结婚?因为要有个家,有个男人?她在福利院长大的,没爹没娘,也一直光幸福啊,何况只是少个男人? 而且古代也不兴随便离婚的,即使是古代都说初嫁从父,再嫁从己,就为了一点名声,自己这一辈子都搭进去吗?bOwUcHiNa.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