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她对你,有依赖,想必是不愿意你走的。”夕霜不愿意承认自己说这话是有些吃味,可有些东西,心里、眼里、嘴里,都藏不住。她一抬眼,见着韩遂的笑容,分明有些恼羞成怒,跺了跺脚道,“我说正经话,你又笑什么?” “夕霜,我和她虽是旧识,却不是你想的那样。”韩遂依旧在笑,笑容大方朗,“我比她年少数十岁,她从来没有多看过我一眼,我也没有非分之想。这样解释,你能够明白吗?” 夕霜听得韩遂特意解释给自己听,心里当然是舒服了,偏偏嘴里不罢不休地嘀咕道:“五百年前是那样,现在谁又知道呢?你们中间可没有那些年龄的隔阂了,她看着还比你小些呢。” 韩遂伸手弹了下她的额角,笑容如风,刚才在苏盏茶面前的紧迫,然无存。 夕霜的皮薄,被弹出个红印,她捂住那处,跟着笑起来:“你要不要听听给甘望梅的盒子里装着什么?” 韩遂大致能猜出来,夕霜给的是下川捡拾回来的一些线索,还有旗南留下的,甚至还有清霜镜铺前阵法的残留。甘望梅要是有本事把所有的线索都查明,真是为他们省时省心了。 “你说,她的那些话可信吗?”夕霜听到甘望梅一口否认对她的加害,怎么可能。若不是甘望梅,那么她身后那些看不见的眼睛,还有时不时出现的杀招又会是谁? “在下川的时候,你已经很清楚,连眼睛看到的都未必是真的,更何况是你的猜测。”韩遂对甘望梅的觉,不像是会对夕霜下黑手的小心眼。好歹是一家家主,四大家族的虎视眈眈够她应接不暇,实在不该浪费力气在夕霜身上。 夕霜也有同样的想法,然而有些念头太深蒂固,让她一下子全部推翻没那么容易。 “我的问题先静观其变,还有你呢?”夕霜知道苏盏茶绝对不会轻易放手,她出现了个几百岁的强劲敌手,而且娇弱如花下不得重手。 “和你一样。”韩遂本为了夕霜而来,不想见到了故人,这个惊喜似乎有些大,“暂且住下,走一步看一步。” 两人安心住下,第二天一早,夕霜听闻消息,甘望梅突然把找到苏盏茶的消息放出去,整个离驭圃顿时都轰动了。她抓着走过的侍女,一脸茫然道:“外头怎么突然这样热闹?” “寂望平原第一美人在这里在,如何会不热闹?四大家族皆派人来,一份份厚礼送上。”侍女同样不知夕霜的真实身份,一脸看热闹的欣喜,“据说这位苏前辈非但容貌无双,灵力修为也是难得一见,经由她手的本命镜可以突破镜势修为,更进一步。” 夕霜拦不住侍女要去围观的心,松开手,看着对方奔跑而去。她有些捉摸不透甘望梅的心思,甘家把苏盏茶少说藏了数月,怎么说公开就公开,看情形苏盏茶对甘家并非认准不走的心思,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她走到隔壁去敲门,敲了十几下才反应过来,韩遂不在屋中,他出去了。夕霜盯着门板看了又看,这人一声不吭地离开,去了哪里? “我看到了,韩前辈去找苏前辈了,正陪在跟前说话的。”甘樱月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笑嘻嘻地上下打量夕霜,“我说家主和白衡齐为何对你另眼相看,原来你是那个叛徒的女儿。” 夕霜没有闲情与她斗嘴,更无所谓叛徒不叛徒的,反正她不要回来,是甘望梅硬把她留在此处的。于是,夕霜目不斜视地从甘樱月身边走过去,被她当场拦住。 “你拦着我是要干架?”夕霜到底是在天秀镇长大的,和甘樱月这种娇生惯养的女子不同,一言不合直接上手的举动虽然不是她常用的,偶尔用一次效果也是不错。 甘樱月眼前一晃,夕霜的镜魄横扫而出,直她的要害。她果然没料得夕霜会直接动手,连点防备没有,连退了十多步方才勉强躲开,脸混,连常用的招数差点给忘记了,结结巴巴道:“我好好同你说话,你这是要做什么?” “我一点没听出你是要好好说话,没有一句是中听的。”夕霜不等甘樱月还手,刷刷刷又攻击了三招,把对方得哇哇叫。 “行了,别伤到人。”白衡齐一看这一边倒的架势,差点傻眼。甘樱月好歹是甘家直系,所学所用皆是一,怎么会被夕霜打到毫无还手之力。而且夕霜用的招数,就是市井最莽的那种,他随便一手就格挡住了。 “我就要伤人,怎么了?”夕霜心里也是着急,她要去找韩遂回来,看谁都不顺眼的,甘樱月活该挨打,白衡齐也休想要拦住她。 “你这样任别怪我手下不留情。”白衡齐更担心的是两人打斗,会齐齐被家主训斥。樱月有家人护着,最多嘴上吃亏些,夕霜什么都没有,万一家主要惩罚,她哪里吃得消? “没指望你会留情,你这个骗子。”夕霜早要把这句话扔给白衡齐,以前是心里不服,才不肯承认自己上当被欺骗了情,现今没什么肯不肯的。再装作不在意,只会被对方得寸进尺,更进一步。 “外头都是人,你能不闹腾,好好说话吗!”白衡齐的修为明显在夕霜之上,他才从外头回来,四大家族的闹腾劲,把甘家院门内外围了个水不通。美其名曰要来一睹苏盏茶的芳容,至于暗地里打的什么算盘,他心里通透一片。 夕霜不说话,只动手。打不过白衡齐没关系,她还有饲养的大招,一抬手在发簪上掐了下,该你帮忙的时候,还不赶紧的。 白衡齐的招数在夕霜眼中一下子缓慢起来,本来迅捷如电的镜势,变成了乌慢慢爬。夕霜可以在攻击到自己之前,毫无困难程度地避让开,甚至再还以两招,让白衡齐吃个闷亏。 白衡齐被当击中,体内镜魄护住要害,他依然受到气血翻腾,夕霜这一招接着一招,才叫手下不留情。 “不可能,怎么可能!”白衡齐实在没想到夕霜的修为会在短短时间内突飞猛进,难道说是韩遂倾囊相授?可两人的修为一看就不对路,韩遂的镜势走刚破势的一路,哪怕是手把手教夕霜,夕霜也未必能够学得进去。 夕霜一招击中,顺手把甘樱月也打趴在了地上,她快步走过去,低头看着甘樱月问道:“以后当面说人坏话的时候,最好先衡量衡量自己的斤两。” 白衡齐有些不认识眼前的夕霜,这人眼底一片冷漠,看樱月的样子好似在看一个死人。他有些慌张,要是樱月在这里吃了大亏,夕霜会引来更大的麻烦。 “我想去哪里就去哪里,最好别拦着我。”夕霜扔下一句话,算是警告,她死死看着鞋边挣扎的甘莹莹,“你既然说韩遂去陪同苏盏茶,那你老老实实告诉我,他们在哪里?” 白衡齐听到这句话,才恍然明白让夕霜动怒的原因是什么?他瞪了樱月一眼:“是你把消息告诉她的?家主怎么关照的,你难道都忘记了吗!” “我没有说,我过来的时候,她正抓着个侍女问得喋喋不休。我本来是好心……”甘樱月接收到夕霜的怒气,这会儿是打不过了,她不敢尝试一而再挑衅夕霜的底线。这女人疯起来会很可怕,她立时改口道,“我就是看她不顺眼,要说几句气话,而且我没有撒谎,那位韩前辈前后陪着苏美人,可以说是寸步不离的。” 夕霜反手一,甘樱月觉得脸颊一疼,被扫落在地上,她捂住脸不敢相信居然被夕霜当面了一巴掌。 “她即便说了这些,你也不用大动肝火。要是你想找人,我也可以陪你同往的。”白衡齐真想问问,那个韩遂在夕霜心里到底是什么位置,樱月几句话把她的怒火全部给挑起来了。 “人就在甘家,不用谁陪同,我也可以找得到。”夕霜收了手,不愿意白衡齐发现良多。这人心思缜密,不好糊。再说了,苏盏茶在哪里,围观的人越多,她顺着这个线索去找,本不用有人指路。 甘樱月还待上前评理,被白衡齐扯住衣袖,冲着她摇了摇头,打不过人家骂不过人家,你再自愿往上去,休怪我不出手相助。 夕霜没见到两人无声的,她大步向着前院走去。不是说外头的人把甘家的院门给堵了,美人的魅力如此之大,四大家族齐聚一堂了。 快到院门口的时候,夕霜才发现侍女和甘樱月说得都不够充分,眼前这里三层外三层的架势,别说苏盏茶是不是在场,纵使是在,她也挤不进去,见不到韩遂的。 “前辈,我的本命镜七年前出现冰裂纹,找了几位镜师都说无能无力。要是哪天本命镜碎了,我可没有命了,请前辈救命!”一个大嗓门哭天喊地趴在院门外,苦苦相求。 “前辈,我十一岁的孙儿至今体内没有凝结出一分一毫的镜魄,这可如何是好,请前辈多加指点,我全家上下老小不尽。”这个声音有些悉,夕霜好像在哪里听过。 苏盏茶在哪里?韩遂又在哪里? 夕霜耳边是水一般接连不断的喊叫声,眼前是人头攒动,不知哪个是哪个?只要她再往前踏出一步,如同溪水融入大江大河,被人群瞬间给没了。 她的肩膀被人大力扳住,随即整个人不受控制拖出了泥沼一样的人群。她听到韩遂的声音:“你没有见到我留给你的字条吗,跑到这里来做什么,这里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BowucHina.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