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等走到门边的时候,钟槿炎突地回了头:“有件事,要请教母父。” “何事?”杭清抬眼朝他看去。 钟槿炎原本话都到了嘴边了,但是看着杭清的模样,他却不自觉地一顿。明明还是从前的模样,瞧着无辜,又有些呆笨,但刚才朝他扫来的那一眼,钟槿炎竟然从中瞧出了三分矜贵的味道。 钟槿炎只当自己眼花了,忙道:“昨有侍从来报,说西面停的主子病了,求着请御医去瞧一瞧。但这停是个什么地方?我从前怎么半点没听过?母父可知道?” 停啊。 “那里是冷,里头住着废后同废太子。” 钟槿炎一怔:“原来如此。” 废后父子早成中忌,寻常人不敢提起,但到底曾是地位崇高的主子,所以这一病,才无人敢怠慢,犹豫着来报给了钟槿炎。 “你若没工夫,随意遣个御医去瞧瞧也好。”杭清低声道。 钟槿炎点了头。 他们对宁德帝都没什么情,因而虽然知道废后乃是宁德帝的忌,钟槿炎也没放在心上。宁德帝都已经不在了,派个御医去瞧瞧又能如何? 按照原剧情,钟槿炎并未问起卓渔关于停的事,钟槿炎对停有些好奇,选择了亲自前往,于是见到了主角攻钟桁,钟槿炎随手帮了废后,赢得了钟桁的好。 杭清全然不知道,钟槿炎走后,本没按照原剧情那么走。 御医去了停,给废后瞧了病,但钟桁却连钟槿炎的面都没见到,好自然也就无处谈起了。 · 杭清比主角受更先见到了钟桁。 宁德帝曾坐拥后三千,个个都比他活得长,宁德帝一走,这“佳丽三千”要么去了别过快活子,要么留在中做个富贵太妃。卓渔这个太后,平里便要去管这些太妃的起居。 这说是个姓林的太妃病了,杭清琢磨了一下,按照卓渔的子,总得前去看一眼的。他能改变卓渔的行事作风,但不能在一朝间就改个彻底。 杭清刚踏进这位林太妃的殿门,就听见了一个男人柔媚尖细的惊呼声——“你好大的胆子!你知道闯本大门的后果吗?” 声音有些扎耳。 杭清甚至想要掉头就走。 “你的大门?”那是个青年男子的声音,他毫不留情面地嗤笑道:“皇一砖一瓦不都是属于皇帝的吗?”这人话里虽然是在讽刺林太妃,但言语间对当今皇帝也没多少尊重。 侍从高声报出了杭清的到来,里头的声音戛然而止。 杭清跨进了殿门。 “见过太后。”里头的人忙朝杭清见礼,不过尊敬倒是没多少,那林太妃还倚在榻上,动也未动呢。 林太妃年纪约莫四十来岁,眼角皱纹蔓延开,眉眼间还残留着些许的柔媚风情。林太妃的年纪不小了,不过他倒是着一身红衣打扮,丽得很,瞧着实在有些违和。 杭清不愿折磨自己的眼睛,他立即移开了视线,自然而然地落到了那青年男子的身上。 男子身着黑衣,他刚才和中侍从发生了冲突,因而衣袍上还沾染着灰尘,看上去着实有些狈。男子许是注意到了杭清打量的目光,他转过了身。 杭清知道,这个世界要分辨男子与哥儿,都靠眉间一点来分辨。眉心有点的乃是哥儿,若无的则是正常男子。眼前这人便是正经的爷们儿。 “太后。”男子突然出声,沉闷地喊了一声,态度竟比林太妃更要不恭。 杭清拧了拧眉:“此人是谁?怎会在太妃中?” 林太妃与男子皆是一愣。 林太妃陡然反应过来,若是传出男子在他中,那他不死也得层皮了,林太妃惊疑不定地看了眼杭清。 这卓渔何时会玩儿这些心计了?不,卓渔自然还是如过去那般没脑子。但没脑子的人才更可怕……林太妃忙笑了笑:“太后忘了吗,这是废太子啊。” 林太妃故意咬重了“废太子”三个字。杭清毫不费力地听出了他的意图,随即觉得有些好笑。 “钟桁?”杭清再度看向男子。 男子目光晦暗地看着杭清,面漠然。正如原剧情一样,钟桁对卓渔是怀着憎恶的。毕竟废后在停中过着生不如死的子,而卓渔,一个嫁过人的平民,竟能坐上后位,取代他母父的位置,这无疑是一种羞辱。 杭清估摸着,在钟桁的心中,他就是活一朵有心计的黑莲花。 杭清对于刷主角攻的好度并不兴趣。 但林太妃却有意想要坑害杭清,开口就要杭清处置了钟桁:“虽说到底也是先皇的子嗣,但毕竟是个男子,怎能随意闯了后?”林太妃意味不明地轻笑了一声:“若是改闯了太后的,那可就不妙了。” 他知道这卓渔是个耳子软的,只要他这样说了,卓渔必然会让人将钟桁赶出去。这钟桁恨毒了卓渔,后肯定得闹出幺蛾子来,那才美妙呢……林太妃仿佛已经看到那画面出现了。卓渔做了皇后,又做了太后,早就引得他们不了。废太子就算再废物,也总能整治卓渔那个草包的吧。 林太妃嘴角的笑容更浓。 杭清又不是真的卓渔,他心底轻笑了一声,觉得林太妃的手段着实拙劣得很。 他看向了钟桁:“你为何闯?是为了你母父的事?怎么找到林太妃的头上来了?御医不是去了吗?” 钟桁原本升腾而起的怒意,猝然哑了火。 他微微怔忡:“你怎么知晓?” 说完这话,钟桁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他冷声道:“御医就去了一,便不见踪影了,我一问人,才知道林太妃知晓那御医在给我母父瞧病,就特地将御医请走了,这一留就是好几。林太妃倒是忘了我母父昔的照拂,这是一心想要我母父去送死呢。” 说完,钟桁却更觉懊恼了。 他不是这样沉不住气的子,但是怎么在卓渔面前全都抖落了个干净! 钟桁紧紧地抿了抿,准备转身出去。 他失势至此,卓渔和林太妃站在一处,他是很难动手的。谁叫卓渔的儿子做了皇帝呢?钟桁面上冷酷之更浓。 杭清慢悠悠地扫向林太妃,眼神倒是与从前无二样的无辜:“原来太妃是装病。” “我确实身体不适……” 杭清不好直接发作林太妃,便转头对侍从吩咐道:“我也不好冤枉了人,去请皇上来吧。” 林太妃脸微变,钟槿炎可不好糊。 他忍不住多看了杭清两眼。 卓渔似乎哪里不一样了,但是细看,这分明和过去没什么区别,还是个没主见的子。只是林太妃觉得心底无端憋屈了许多。 钟槿炎来得很快。来的时候,还将那御医一块儿拎了过来。 钟槿炎这才第一次见着,这个被废的兄长。他扫了一眼钟桁,便将目光挪回到了杭清的身上。钟桁沉沉地看了一眼钟槿炎,也将目光落到了杭清的身上。 杭清:…… 总觉得哪里和想象中不太一样。 钟槿炎很清楚林太妃的那点儿猫腻,他对钟桁无,但却极为恼火林太妃将卓渔当傻子看。钟槿炎连问也不问,便火速处置了那御医。 “太妃怎敢与太后抢御医了,成何体统?” “那御医并非太后……” 林太妃的话说到一半,就被打断了:“朕瞧太妃身子健壮得很,这无事便吃药,反吃出病就不好了。” 林太妃听到“健壮”两个字的时候,就气得倒仰了,他那张抹了脂粉的脸微微扭曲,看上去更辣眼睛了。 “儿子送母父回去吧。”钟槿炎到了杭清的跟前,恭敬地道。 杭清转头看了一眼钟桁,又看了一眼钟槿炎。这两人竟然谁也没瞧谁。 “走吧。”杭清道。 钟槿炎松了一口气,忙陪着杭清往外走。 等两人的身影一并从殿内消失,钟桁才忍不住转头看了一眼。 难不成那御医最先是卓渔送去的? 钟桁想到方才,卓渔口吻直白又无辜地道那林太妃是装病,钟桁竟有些想笑。 他忙住了角,冷冷地看了一眼林太妃,就这样大大方方地离开了。林太妃当即又被他的无礼气了个倒仰。 杭清与钟槿炎并肩走在一处,他转头看起了钟槿炎。 钟槿炎愣了愣,略略狈地扭过了头:“母父为何瞧我?”卓渔的脑子是不大好使,但他楚楚可怜的目光却向来好使得很。钟槿炎鬼使神差地想。 “你怎么瞧着脸不大好看?是遇上什么难事了吗?”杭清仿佛不经意地问。 算一算,现在应该正当是藩王势大,令钟槿炎极为头疼的时候。 钟槿炎愣了一下,竟有种极为新鲜的觉。 卓渔待他多为放养,少有过问政事的时候,用卓渔的话来说,便是他出身低微,也说不出什么有用的话来,钟槿炎身边良师众多,他便过问钟槿炎的起居就是了。 “是有……”当这两个字吐出口以后,接下来的话也就变得很容易出口了。 “母父可曾听过关天的名字?” “听过,他的父亲关英负有战神之名。” 钟槿炎冷声道:“关英得君父封王,后传王爵位给关天。关英早逝且不说,但这关天,仗着父辈庇荫,着实无法无天了些。偏还有其他藩王维护于他……” 这些情况杭清都很清楚,不过他依旧作出了听得认真的表情。 钟槿炎却突然顿住了:“方才有所失态,望母父原谅。” “嗯,无事。” 两人刚说到这里,便有侍从从前方匆匆而来,朝钟槿炎叩首道:“陛下,骁王求见。” 骁王,指的正是关天。 为何为“骁”,盖因当年关英乃骁勇善战第一人,所以得了这么个名。而关天明明出生在山河稳固的时候,却比其父更为骁勇。 钟槿炎收敛起了自己的情绪,他向杭清告了退,便去见关天了。 杭清转头对侍从道:“皇上近来烦忧甚多,瞧着像是憔悴了不少,你让膳房熬盅汤,我给皇上送去。” 侍从忙下去准备了。 从前太后也会给皇上准备些补品,只是次次都是自己亲手做的,这次虽是吩咐的膳房去做,但那侍从也并未觉得有何不妥。本来以太后之尊,就不该做这些琐事的。 待做好了汤,杭清身边的侍从低声道:“皇上怕是没工夫喝的……” 杭清扫了那侍从一眼。 他们怕是不想跑这一趟吧?而卓渔每次还当真信了,心想着不能打搅了钟槿炎,于是做了汤,最后又自己喝个光,愣是一次都没给钟槿炎送成功过。 那侍从抬头对上杭清的双眼。 太后瞧着还是那样的好说话,但是……侍从不自觉地打了个寒颤。BOWUCHIna.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