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惩之很快就走到了杭清的跟前,他的个子比杭清高一头,轻轻松松就将杭清挡在了后面。 他低头瞥了一眼龚手里的相册,眼底的戾气更为浓重了。宋惩之身上的敌意和煞气实在太浓厚了,浓厚到了龚完全不可忽视的地步。龚不由得沉下脸冷睨了一眼宋惩之。而宋惩之却丝毫不惧,直直往进了他的眼里,眸光里还带着几分挑衅的味道。 那是属于雄求偶时遭遇敌手的目光。 龚自认为没有看错,他心底一跳,忍不住皱眉。这人疯了吧?他可是边姽的侄子。 站在后面的杭清注意力一直在关勇的身上,他欣赏着关勇脸上神的变化,很想笑。 杭清完全不知道,宋惩之和龚已经来了一个目光间的战争。 好歹龚是分得清轻重的,他的目光并没有在宋惩之身上停留过久。 “关队长,你有什么要解释的吗?你从哪里拿的搜查令,我督办这个案子,我都不知道。”龚吐出来的字句个个都透着股凉气。 关勇这才微微慌了。 对于他来说,拿下边姽并不难。 但眼下却变成了拿下边姽很难,甚至连上司也都在了他的头上,两面夹击,关勇被放置在中间,尴尬又狈。 而其他人更不敢为他说一句话。 毕竟这时候出声斥责的是龚,谁敢开口呢?而且他们隐隐中也觉得这次关勇做事太不厚道了,平白给人留下把柄就算了,反倒还显得整个警局都手段过,这不是故意拉仇恨吗?在没有确认边家有问题以前,谁都不能贸然得罪边家啊。 他们动也不动的模样落在关勇的眼中,就成为了畏惧强权。关勇登时觉得仿佛噎了一口血在喉头,咽不下去,吐不出来,实在叫人悲愤。 “我……”所有的目光一时间都集中在了他的身上,其中不乏凌厉的,蔑视的,冷酷的,甚至还有同情的……关勇哪里遭遇过这样的时刻,他觉到自己的脸面被生生撕了下来,边姽还将他的脸面扔在了地上踩踏…… 巨大的力之下,关勇觉到了一阵头晕,脑子几乎失去了随机应变的能力。 在来之前,他将一切都打算得太美好了,正因为完全没有考量到失败的结果,所以才在这一刻来临的时候,变得手足无措。他是个有丰富经验的刑警,本来不会犯这样的错误。 关勇忍不住看向了宋惩之身后的杭清。 是这个男人,以弱示人,让所有人都以为他是好拿下的。否则他怎么落入这样的局面…… 关勇脑子里还恍恍惚惚想了许多东西。 可这时候龚已经没有了耐心,他厉声道:“关队长!既然你说不出来,那么现在,请你跟我们走一趟!” 刚才关勇还铿锵有力地让队里人带走了边正,现在他自己却也轮到了这样的待遇。 杭清更想笑了。 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不知道关勇觉得这一出可彩? 杭清一向觉得自己相当称职,每去一个世界,必然好好扮演着那个角,而现在他既然是个大boss,连最终反派宋惩之都是他手底下教出来的,他当然就要好好演这个角,将属于大boss的智商随身携带,不能让关勇这样的小人物得了意。 关勇真是拿他当傻子看待了。 杭清这时候才出声道:“关队长,你会收到法院传单的。” 关勇的脸更绿了。 “现在,这里不任何一位警察,请,请出去。哦,对了,关队长要是很喜边正的话,那就送你了。但如果关队长非要通过边正以达到污蔑我的目的,那么关队长你可能到死都达不成了。” 关勇立刻叫道:“你这是在威胁我!龚厅长!你也听见了,边姽这话就是在威胁我!我知道边家势大,死我都很容易。但是正义总会有人来维护……” 龚厌恶地皱起眉,实在听不下去了,他身后的男警察走上前去,“咔嚓”一声,关勇的手被拷上了。 关勇的声音戛然而止,他不可思议地低头看了看手铐:“龚厅长,您这是什么意思?” 龚彻底没了耐心,再任由关勇在这里喧闹下去,他觉得自己都没脸再对上边姽的目光了。 “带走。”龚干脆利落地道。 他身后几个人一拥而上,将关勇押住了。 关勇大约是陷入了极度的羞之中。杭清觉得他看上去像是快要不过气了。而当关勇被押着走到门口的时候,关勇还真的白眼一翻,向后倒仰了下去,其他警察本来也是为了给他留面子,所以只是虚扶住了他,谁也没想到关勇会突然往后倒。 “嘭”的一声,关勇的后脑勺磕了地。 寂静的别墅里响起了一声嗤笑声。 当然是杭清笑的。 他看着关勇的方向,笑道:“关队长本来脑子就不大好使,这一磕可别给磕坏了,更加不好使就糟了。” 关勇被磕得回了神,一下子从陷入谷底的情绪中离了出来。他从地上爬起来,面红耳赤。他回头正想朝杭清投去狠狠的目光,龚却突然挡在了他的身后,关勇就只看见了龚的膛。 关勇抬起头来,无意中撞进了龚的目光里。 冰冷的,凌厉的,甚至是带着两分厌恶的,关勇不自觉打了个冷颤,这一刻,他甚至觉得龚厅长的目光和边姽身后站着的那个危险少年,有着极其相似的地方。 边家的势力这么大吗? 关勇低下了头。 关勇很快被带了出去。 其他人也忙跟着走了,生怕再留在这里,也遭到杭清的冷嘲。 也就一会儿的功夫,别墅里就剩下了一干手下、佣人、宋惩之、杭清,还有一个始终没有挪动步子往外走的龚。 龚拿着相册走回到了杭清的身边,他双手将相册递了出去:“抱歉。”虽然口中只有两个字,但实际上这会儿龚已经快被内心的歉疚和心疼所淹没了。是他出于习惯将白皮本放在手边,被关勇趁虚而入,这才让关勇得到了侮辱边姽的机会! 龚不自觉地握紧了相册。 杭清拽了一下差点没拽动。 就这么一下,宋惩之的目光就更为沉了。 龚低头又扫了一眼相册上的照片,真的很漂亮…… 杭清松开手,淡淡道:“很好奇我为什么会这样?”杭清点了点相册上的“女孩儿”,口吻冷漠:“因为我的父亲是个人渣,他喜幼女。而我的母亲一心倾慕于他,梦想生个女儿送给他。但我是个男孩儿,怎么办呢?边正婚后按捺不住,在外面小女孩儿,我的母亲知道之后不仅没有报警,她甚至迁怒到了我的身上,她疯了,疯了一样地想让我看起来更像女孩儿一点。所以……正如你们看到的那样,我度过了好几年别不明的生活。这些照片,都是我母亲拍下来的。” 宋惩之和龚不约而同地皱起了眉,心底一一的疼。 宋惩之没想到男人的过去会是这样…… 而龚也没想到,原来背后的真相比他想象中的还要恶心三分! “你也该走了。”杭清冷声道。 龚心尖一颤:“不,我……” 杭清抬头淡漠地看了他一眼,龚顿时觉到一阵窒息。 今天闹的这一出,该是让他多难过呢?龚突然想起了七年前,曾经有小警员告诉他,边姽去看了心理医生。是啊,这样扭曲的环境中成长起来,怎么会没有心理影呢? 龚看着杭清淡漠的模样,脑子里来来回回地闪过第一次见对方的时候,他朝着自己出的那个温柔的笑容。 可就算是曾经度过了那样艰苦黑暗的子,边姽也依旧保持着一颗温柔的心啊…… 想到这里,龚就更觉得难受了,仿佛有刀子生生落在了他的心上,一刀一个口子。 “抱歉……”龚觉得有很多话都哽在了喉中。他从前从来没想过,自己会有一天竟是这样的难以开口。 “您该走了。”宋惩之冷声提醒他。 龚有腔的话,但是宋惩之就站在一旁,龚什么都说不出来了。有些话,是不能当着第三者说的。何况这里不仅是第三者,后面还有无数个人紧盯着这个方向,这些都是边家的人,他们看着他的目光,就跟着看着敌人似的。 龚很无奈,只能先行告辞。 与其在这里用口头上的话来安抚对方,倒不如先回去处置了关勇的事。 龚微微一点头:“好,我先走,一旦有什么事,你给我打电话。” 宋惩之听见这句话,几乎火冒三丈,“龚厅长放心吧,没谁会需要到你的!” “厅长?”杭清微微诧异地看了一眼龚。刚才他就听见关勇这么喊了好几次了。 龚顿了顿脚步,点头道:“是。” “哦。” “要多谢你。” 杭清却神淡淡。 龚看着他的模样,更觉得心底极为不是滋味儿。边姽帮了一桩大忙,但他似乎本就没将那个白皮本放在心上。 就是这样让人心疼的人,关勇竟然疯了一样地想要诬陷他! 龚心底对关勇的怒意更盛。 “我先走了,你好好休息。关勇的事我会处理好的。”龚说完,拔腿走了出去。 等龚走远了,杭清眼底才出了复杂的神。他对龚表冷意,其实就是想和龚拉开距离。龚家父子人不错,但是他们一方是警察,一方是犯罪分子,原本就站在对立面上,要不是七年前那次的册子,他和他们的唯一集就只会是进行到正式剧情的时候,他这个大boss迅速死在正牌攻手下,成为正牌攻升职的垫脚石。 但是谁能想到,七年过去,龚家父子仍旧对他态度亲近呢? 杭清觉得这样不好,才正准备借着这个事断了那点儿情谊。 但是杭清又一次失算了。 龚的口吻里竟然都是疼惜,并且他似乎是要回去收拾关勇? 杭清沉默了。 他并不乐意做警匪一家亲啊。 宋惩之突然咬着牙道:“那个姓龚的就是警察,何必再来做这一套?” 杭清没应声。 宋惩之的心微微沉了下去。男人不会对那个姓龚的有好吧? “你怎么突然回来了?”杭清问他。 “我等了很久您都没有来,我心中担心,就马上赶回来了。”宋惩之委屈地道。 杭清见状,忍不住抬手摸了摸他的脑袋。虽然宋惩之的个子早就比他高了,但这时候还是乖乖低下头来让他摸头,倒是让人联想到看似外表威武,实际极为亲人的德牧。 杭清顺手拍了一下他的头:“还去公司吗?” “不去了,我想陪在您身边,好吗?”宋惩之抬头眼巴巴地看着他。 明明一个英俊的高个儿少年做这样的表情会很是违和,但是宋惩之的模样却并不让人讨厌,反而让人觉得有些好笑。 “走吧。” 宋惩之微微一怔:“去哪儿?” “你不是要陪我吗?”说完,杭清就掉头往楼上去了。bowuCHiNA.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