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楼下的状况并未如她所愿。 陆景天扒拉开挂在身的跳舞女郎,有些嫌弃说道,“涂了多少香粉,呛死我了!” 话音落了,连着打了十几个 嚏,那眼泪鼻涕可就都下来了。 小怜心疼的拿出手帕,替他擦干净。 跳舞女郎自知是赚不到这份佣金了,趁着陆大少爷没发难前灰溜溜的走了。 缓了好半天,陆景天的 才直起来,“抱歉了廖先生啊,我就闻不了这味儿,一闻就打 嚏,一闻就打 嚏,你瞧我这 嚏打的,” 他略有些可惜的看着桌上的酒瓶子,“得了,都别喝了,咱们换个桌吧!” 廖东仁早已用帕子捂住了口鼻,站远了些,见状,也是点头应下。 楼下变换了位置,一行三人在经理的引领下,转身上了三楼。 “这兔崽子是故意的?”白清灵左右看了看,“这有他的探子?” “凑巧罢了,不用慌 。”颜楼按住她手,“有我在。” “我才不慌呐!”她 致小脸冷笑着,“我有什么好慌的!” 陆景天一路踩着楼梯向上,在看到白清灵与颜楼时,眼睛还真是瞪得溜圆,“好呀,你竟然在这里,我今天非得 死你不可!” 颜楼似笑非笑。 陆景天眼瞧着就冲了过去,被人给拦截下来。 “你他妈的放开我!我要 死他!”陆景天被颜楼守在一旁的警卫员拦着,想冲又冲不过去,张牙舞爪的像是疯了一般。 小怜怕陆景天吃亏,又怕冲过去被抓住,像陆景天一般丢人,犹犹豫豫的,最后可怜巴巴的看向廖东仁,“廖先生,您大发慈悲让他们放了景天吧!” 廖东仁眼瞧着陆景天发疯,眼瞧着那一对貌美无双矜贵优雅的男女冷漠而视的模样,缓缓开口道,“这是陆公子的个人恩怨,与在下无关。” 只一句话便撇清了干系。 小怜又是一番傻眼不知所措。 见廖东仁当真不管了,白清灵冷嗤道,“陆景天,闹够了没有,颜楼与你无冤无仇的,你与他发难做什么?他又看不上你身边的小保姆,又不抢你陆家,见一次就疯一次见一次就疯一次,你怎么不去 神病院。” 白清灵的嘴巴毒也不是一 两 了,但陆景天还是愣了一会儿。 这段时间的针锋相对,她也只是针对他一个,骂他骂小怜而已,可是这一次,确实彻彻底底的维护那个男人。 明明他才是被颜楼打伤的那一个啊! 他才是受委屈的那一方啊! 他更是不明白,这突然出现的颜副官,怎么就入了眼光无比挑剔的白大小姐的眼。 当初白叔儿想在海城给她选个世家公子哥做朋友,那十个手指头十个脚趾头算上都不够,二十几个公子哥被她数落的一无是处。 如今就选了这么个要什么没什么的颜楼。 他也是十分不理解了。 甚至是愤怒的。 他暗恋她十几年,穿开裆 时就给她跑腿当小弟,怎么就不如一个孤儿了!怎么就不如一个穷小子了! 所有的不解就都转成了怒气,“白清灵,他颜楼算个什么东西,你就是被他蒙蔽了!你糊涂了!” 白清灵话语里 是嘲 ,“我有什么好被他蒙蔽的,倒是你,不和你的小保姆长相厮守,跑来这里发疯,看来是陆家关不住你了。” “白小姐!”小怜犹豫半天,终于鼓足勇气,“景天这段时间膝盖一到 天下雨就不舒服,就是因为你他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受伤!陆爸爸也是因为你才气得生病了,可是那鞭子却 在了我和景天的身上!” “白小姐!你能不能不要为了报复我这么对待景天,我求你放了他别再 着他,就算你再出现在景天面前,景天也不会 恋你的!” 白清灵简直要气笑了,“你去洗把脸找个镜子看看就你这副德行配得上我的报复么,你一个上不得台面的下人也有本事和主子叫嚣?你去看看到底是谁一而再再而三的黏着我白家不放,不是我白清灵,而是他陆景天!” 接着,又看向脸 铁青的陆景天,“你有事说事,没事滚蛋,我白家与你陆家早已经一刀两断了,我不喊他们扔你出去,都是看在你爸爸面子,你再多说一句,就是 我扇你!” 话到如此,小怜没脸面,他陆景天也没了脸面,他恨恨盯着一言不发,事不关己浅浅品酒的清隽俊美男人,“颜楼!你是男人的话就离开白清灵!” 颜楼抬眸, 角一抹浅淡的嘲意,“陆公子,你这要求过分到无理取闹,你选择与下人苟且背叛了大小姐这件事,并不能让你成为一个真正的男人,相反的,我认为你这件事非但做的不够男人,还非常不是男人。另外,” 男人低沉从容道,“你身旁这位先生等你很久了。” 张牙舞爪的陆景天被这一席话气得脑袋瓜子嗡嗡作响,直到听到这一句,这才猛然想起他这是办正事来的。 他气愤的推开抱住他的警卫员,顺了顺身上皱了的西装,狠狠瞪了颜楼一眼,看向廖东仁时又顺了半天气,才双手抱拳,“抱歉了啊廖先生,失礼了失礼了,来,咱们找个包间接着喝!” 白清灵那双黑白分明的漂亮大眼睛,在廖东仁和陆景天之间打量了几分,然后冷笑一声,便不再说话了。 陆景天不觉得什么,白清灵 怪气的时候多了去了,嘲讽人的时候嘴巴蹦豆子似的,他早已经习惯许多年。 可廖东仁不同。 他自觉可是个正派人士。 正派人士怎能因公行私,与被调查的人一同坐在包间里,惹人非议呢? 自然,他拒绝了陆景天的好意,“陆公子不必再寻包间了,廖某心领了,咱们就在这散台说话吧。” 关于金库这等私密之事,本应该选个隐秘的地方去谈,奈何这廖东仁是个酷 大公无私之人,自然不能被别人,尤其是这等美丽摩登的女人抓住把柄看轻了。 于是,陆景天不情不愿的让经理张罗了一张离白清灵这边远一些的座位。 此期间,廖东仁将几人的关系捋顺一遍,还有些暗自庆幸,那陆公子身旁的干瘪女人不是为他而来。 只是他更是奇怪,有那样一位摩登美丽的女人不要,选择这样一个看起来普普通通,只略微有那么一些软弱的女人。 陆公子的品味当真是有些与众不同了。 小怜虽然算作是陆景天的女眷,却不能跟在一旁坐着听机密大事,被廖东仁公事公办的支了开。 心大意的陆景天自然没想到要如何安置她,于是她百无聊赖的站在柱子边,偶尔探探头看看陆景天这边,偶尔探探脑看看白清灵那边。 陆景天那边虽然谈着,但具体谈得怎么样,白清灵这边并不能听到。 此时已是晚上八点,正是俱乐部里白俄跳舞女郎跳大腿舞的时候,热闹吵杂得很。 白清灵拿着酒杯,轻啜一口,放下时淡淡道,“这把火烧得不旺,我不高兴。” 男人目光扫了一眼躲在柱子后面探头探脑的小怜,转回视线时看向白清灵,“再等等。” 她一听,知道颜楼这是留了后手了,顿时又快乐了几分,笑着提议,“那我们跳舞去!” “好。”男人点头。 小怜躲在柱子后面,看着两人下楼,看着两人入了舞池,看着两人跳起了优雅的 谊舞。 而后她又看向了陆景天,果然见他的眼珠子也随着舞池里的白清灵转来转去的。 小怜抓在柱子上的手,是越发的用力了。 三楼,散台。 廖东仁看着陆景天的眼神落在舞池里,连话都忘了回,登时脸 就不好了。 从他亲自摇了电话去陆公馆说要见陆总长开始,到现在见了这位不着调的陆公子到现在,就没有一处让人舒心妥当的地方,而更让人不悦的是,金库的事,这位陆公子一问三不知不说,现在还如此怠慢他了。 真是让他再绅士不下去了! 廖东仁重重咳嗽一声,见陆景天的眼睛还是盯在舞池里,转来转去。 于是他接连咳嗽了好几声,这才把陆景天的目光从舞池唤了回来。 陆景天眨巴眨巴眼睛,全然一副茫然相。 “廖先生你嗓子不好啊?嗓子不好你早说啊!嗓子不好就不要喝酒了,我叫汽车夫送你回去,你住哪儿?要是没住的地儿你来我家住,我家大,随便住,甭客气,咱都是朋友!” 廖东仁努力 制着怒气,面 也是八分僵硬,语气更是冷硬了许多,“陆公子!既然金库被盗之事你不知情,那明 约请令堂见面再详谈罢!” “别,千万别!我爸爸还在医院呢!”陆景天和他绕到现在,脑袋瓜子早已不堪重负, 本就不想再隐瞒了,“我就实话跟你说了吧,金库被盗还是你给我们家摇了电话我才知道的,我爸爸那 本就不知情,他现在还在医院里躺着呢!” “你说什么?!”这一次,廖东仁可顾不得绅士不绅士了,一下子站起来,拍了桌子,“胡闹!这就是在胡闹!你可知道这金库的事到底有多紧急,事情到底有多大!你父亲陆总长他竟然不知情?!你可知道看守金库的藏宝图只你父亲一人有,你,你们陆家真是疯了!” “廖先生你别急啊,不就是金库被盗吗,我给你找回来就是了!”陆景天一看他急了,连忙道,“就算找不到,我给你不就成了!” “无知小儿!” 廖东仁自觉和他讲不通了,“陆总长在哪家医院,我现在就过去!” “别!廖先生你千万别去找我爸爸,我爸爸要知道我这点小事都办不好,非得 我不可!你可不知道,我爸爸那皮鞭子 人可疼了!”陆景天见他站起来,连忙伸手去拦。 楼下舞池。 白清灵一曲结束便和颜楼在舞池外找了个既能看到楼上,又能喝香槟的地方。 她看见楼上廖东仁的大白脸又被气黑了,正七窍冒火又隐忍又忍不了的模样,对颜楼笑了,“你是怎么猜到这火能烧起来的?” 男人神 淡淡,“因为他蠢。” “这倒是,”白清灵摇了摇头,“要不是他蠢,怎么会被一个小保姆骗得团团转,”她冷笑一声,饮尽酒杯里的香槟,放下酒杯,“走吧,再跳一曲。” 从舞池出来时,楼上的陆景天和廖东仁以及小怜已经离开。 白清灵也有些困倦,和颜楼两人出了俱乐部,等灯塔上的灯泡亮起来时,汽车夫将车开了过来,两人上了车。 白清灵手捂着打了个哈欠,含混不清的说,“今儿个这把火烧得好,烧得旺,我就不信了,陆家能把丢了的整整一金库金条填补上。” “陆家 基不浅,填上也是有可能的。”颜楼淡淡道。 “这都 不垮他陆家,”白清灵放下手,他这一句话,让她也 神了些,“那还能怎么办?难道要抢了陆家自家的金库,让它填补不上?” 她说完,又觉得好笑,“盗匪们盗了藏宝图才能找到的金库,却不盗陆家的金库,也真是奇怪。” 左右也是想不通,她琢磨起仪式来,“我这边的‘亲戚’你都见过了,你要有什么相 往来的亲戚也一并叫过来吧,仪式的时候热闹些。” 颜楼看了她一眼,“我是孤儿。” 她略僵了下,心里隐隐有些歉意,可又一想,他都孤儿那么多年了,没什么好矫情的。 秋夜低风,有些冷,白清灵双手将披肩围紧了些,“我忘了。” 汽车夫不敢吭声,抓紧了方向盘,车里静谧无声的,只剩下了些许尴尬。 “如果仪式前,陆家垮了,那大小姐,”男人低沉略带磁 的声音顿了顿,“还嫁么。” 白清灵扭头看他,有些诧异,“我看起来像是在利用你吗?” 她是有些小心思用了些小手段,可是她没说过不真的嫁给他。 在等他回答的时间里,她反思回忆着,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才让他忽然产生这种想法的。 颜楼 角扯动,摇了摇头,没再说话。 汽车夫把车开到了白公馆,到小洋楼前停了下。 白清灵开了车门,细细的高跟鞋踩在地上,却见他没有下车。 她弯 ,皙白的指隔着车窗敲了敲,等颜楼把车窗摇了下来,她看着他,认真的说,“我想好了,还嫁的。” 回到了卧房,白清灵趴在 上,将脸埋在枕头下,闭上眼全是颜楼看她的模样。 她说她想好了,要嫁给他。 他轻轻点了点头,说有事要办,然后就离开了。 竟是就这么的离开了! 白清灵坐起,一把扯下枕头,又扔到了一边,连烫了又修剪过的长发都凌 了几分。 点头是什么意思,有事又是什么意思! 是不想娶了吗? 她喝了许多香槟酒,又跳了许多舞,与陆景天斗智斗勇了一晚上,此刻只觉脑袋是不够用了。 脑袋里昏昏沉沉的,很想要睡觉,可更想要从颜楼那里得到一个答案。 白清灵捂着头,很是后悔没有多问一句了。 那他到底是怎么想的呢? * 隔天一早,她就醒了过来。 厚重的窗帘将光遮挡的严严实实,她光着脚踩着地毯扯开窗帘时,发现朝 未出,只有朝雾茫茫。 回到 上,也不是不困,捂着口 打着哈欠抻了个懒 ,可就是无论如何都睡不着了。 白清灵坐在 上双手抱着膝,她想着,今 说什么都要问清楚了。 昨晚那一点头,仿佛是求他娶她一般。 想到这里,白清灵重重的一哼。 这一生气可就更睡不着了。 腹中空虚,她按着不停咕咕 叫的肚子,按下了 边的电铃。 片刻,佣人在门外敲响了门,“大小姐。” “颜楼呢?”她歪头问。 “颜副官在客房休息。”佣人回。 “他回来啦?!”白清灵赶紧从 上下来,打开了门。 长发凌 的披散在肩上,一身黑 法兰西长睡裙,衬得小脸更加白皙软 。 “是今晨回的,颜副官吩咐了厨房为大小姐准备了早餐。”佣人答。 “今早哦。”白清灵顺了顺长发,想了想,“帮我端进来吧,等他醒了让他过来找我。” 关了门,白清灵舒心了许多,又糟心许多。 舒心的是他‘回’了白家,糟心的是他今晨才回。 这到底办了多少大事,才会在清晨回来。 她坐在 上等早餐时,掰着手指头数着之前他说过的,要忙碌的事。 —— 常军需,设备,兵营调配,白公馆开支,还有陆家金库, 难道是,陆家金库? 昨 陆景天显然是狠狠得罪了那位廖先生,陆家还真是很有可能在仪式前就垮了呢! 用完早餐,白清灵在卧室里等了许久也不见颜楼过来。 仔细想了想,要真是忙碌一宿,可不还是要补觉的? 如此等了一上午,中午在餐厅用午餐的时候,她才眼见着颜楼,穿着不失风 的黑 西装 ,白 衬衣与浅灰修身马甲,一步步下了楼梯,向这边走了过来。 白清灵看了一眼,保持矜持优雅的模样,想等人走近了,再说句什么,问一句什么。 可人还没到近前,就被叮铃铃的电话铃声打断。 一晚上加一上午的等待,就这么被硬生生的打断,她气愤的看向大厅,看着佣人接了电话唤了颜副官,看着他的皮鞋就调转了方向。bOWUchINa.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