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至几乎要提起立冬的耳朵, 第无数次问, “是你说的请出长公主就绝对没事,郡主和主人会恢复如初甜恩。你看看那是甜恩的模样?!主人从未这样消沉过, 他快把华酒窖的酒喝光了!” 立冬的脖子都要缩到衣领里, 委屈道, “我哪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 一旁的雨水理了理头发, “看来关键时刻,还是得我出场才成。” 冬至放开立冬,转向雨水, “你有办法哄好郡主和主人?” “想要恢复这两个人的关系,让郡主气消是不可能的事了,咱们别白费力气。当务之急,是让主人明白怎么哄女人开心才要紧。我算看明白了,这几次脸面,之所以吵架,完全是因为陷入情中的男人都容易犯傻,犯傻了就不会说话。只要主人能和以前一样哄得郡主开心,还有解决不了的事么?” 冬至用崇拜的眼神看着他。 “我去劝主人去了。如果回不来,记得给我准备个好点的棺材,和我的香儿翠儿馨儿说一声,我出远门了,让她们别太想我。” 立冬踹了他一脚,“叨什么玩意儿,要去就麻利点!” 雨水咳了两声,正道,“这不是学惊蛰,每次都留好遗言,以防万一嘛。” 立冬又要踹,雨水足尖先起,踩在他脚弯子上,一个借力,轻声往清心殿顶飞来。 落地前先默念了一句,“不是有意冒犯天家威严,要喊主人回家吃饭,委实没办法,皇族饶恕则个。” 栖月身边摆酒坛,开封的没开封的,加上屋檐下掉落的喝完的,数量委实惊人,看他没有半点凸起的肚子,也不知那些酒水喝到哪里去了。 雨水落到离栖月不太远的地方,对方连抬起眼皮看他一眼都不曾,只抱着那个刚启封的酒坛,把一杯千金的琼浆玉当成凉白开,不要钱似的往嘴里倒。衣裳为酒水打了一半,濡的头发贴在鬓边,尾梢搭在瓦片上,目光却一直朝着紫宸主殿的方向,淌出漉漉的情,形容十分萧瑟寂寥。 栖月躺着,雨水当然不敢站,单膝跪在屋顶,心中仍在酝酿劝说辞的第一句,必定要一针见血,让人眼睛一亮,觉得很有道理,千万不要废话,不然栖月一掌拍出来,他就见不到明天的太了。 “她还没睡。” “?”雨水心准备的长篇大论,就这样被栖月的四个字打得稀巴烂。一听栖月那个声音,雨水就知道他醉得狠了,他跟在栖月身边算长的,之前遇到他醉过,堪称悲壮的后果历历在目,然后发誓这辈子都不要在栖月喝醉时出现。此刻,曾经的誓言也混在长篇大论里,碎掉了。 雨水心中哀叹,冬至好姐姐,我的私房都在翠儿的板底下,你拿到钱了,给我买的棺材一定要厚实些啊。 “你说,此刻她是在做什么?” 走是走不得了,雨水只得硬着头皮回答,“皇上赐了夏园给郡主,莫约郡主此刻是在收拾行李,等着明天搬出去?” “夏园啊……小曒可真宠她。可是你看她,这么晚了还收拾行李。”栖月含糊笑了一声,“果然,能出了,她是高兴的,能离开小曒,她也是高兴的。” 主人,您是在吃皇上的醋么?雨水暗暗揣测。 “你跟了本王多年,女人最多,你告诉本王,怎么才能讨回一个被你伤害的女人的心?” 雨水咋舌,没想到栖月醉成这样,还能说这么长的句子。然后立马反应过来此刻不是慨这个的时候,忙将先前准备的劝言辞搬出来,“依属下拙见,面对女人,最讲究的就是一个哄字,哄得高兴了,就恩怨全了了。” “哄?一见面,她就刺本王,气本王,连看本王一眼都觉多余的样子,从何哄起?那么脆弱的人,子居然那么倔,那么狠。以前那么依赖本王的她,怎么忍心从此和本王再无关系呢?狠心的女人呐……”已经醉到语无伦次,又提起酒坛,猛灌了一气。 雨水不敢劝他不喝,更怕他叫上自己一起喝,跪在那儿一边后悔此番自告奋勇,一边搜肠刮肚开始组织词汇。“郡主的确异于常人,无论为人处世,行事风格,都和属下先前见过的女子不同,实乃奇人,高人。”诸事不论,先夸一通再说,反正这是栖月心尖尖上的人,只要是夸对方向,就不会有错。 “自然是独一无二,不然本王也不会如此……”如此将她放在心上,如此后悔伤了她,却又不知如何补救,手足无措,只会坏事。栖月又开始灌酒。 “既然是独特的人,当然不能用普通的方法。郡主乃强者,能让她动心的人也定然是强者。郡主伤了心,对主人失望,寻常方法入不了她的眼,现在又不愿见主人,时刻躲着主人,每回见面也只将关系处得更糟。所以必须快刀斩麻,找到关键所在,让郡主重新认识到主人的好,再次回到您身边。” 栖月本就头晕,此刻被他绕的更晕。“所以方法是什么,你还是没有讲。” 雨水竖起食指,“最快捷有效的方法有一个。”一字一顿道,“霸王硬上弓!” 栖月:“……” 雨水眼前一花,栖月已经抱着坛子蹲在了他面前,“按照这个方法做了,就能让她回到本王身边?” 一滴汗落到瓦片上,“应,应该,是这样的。” 栖月拍了拍他的肩膀,“多谢。”随手将酒坛扔出去,一步三摇走远。 险险接住坛子的雨水有种不好的预,朝着他的背影喊道,“主人做什么去?” 栖月听言,回过头来,神秘一笑,“当然是……嘿,本王偏不告诉你。”脚步一退,一个踩空,咚一声从屋顶落了下去。 郦清妍一直睡的不安稳,不知是否与慕容曒终于同意她离开有关,辗转到后半夜,可算眯了会儿。糊糊之际,总觉有股酒味萦绕在身边,挥不去,赶不走。睁开眼睛,看见前立着一个黑影,顿时一个灵,翻身起来,往龙里头退进去好远,与那人拉开距离。 栖月目光呆滞地看着她,见人躲得这样麻利,很受伤。 “宁王殿下私闯别人卧房闯上瘾了么?这深夜的不睡觉,又来做什么?”清醒后才发现他身上酒气远比糊时闻到的重,也不知喝了多少。 “嘘~”栖月竖起食指抵在边,小声说道,“我来硬上弓的。” 郦清妍:“……” 说着就爬上来,慢慢凑近,好看的鼻子动了动,一声喟叹,“你还是那么香。” 郦清妍头皮发麻,一只脚已经做好要狠踹他的姿势,撑在柔软榻上的手业已准备好,只要他敢再靠近一步,一支寒冰长矛定要将他扎个透心凉。 不过栖月又顿住了,眉宇间出疑惑,“不过,硬上弓究竟是什么意思?” 郦清妍:“……” 然后就在那处盘腿坐定,撑着膝盖颇为苦恼地说,“雨水说这样你就会原谅我,可是你并没有,所以我被是他骗了吗?”眼睛抬起来,委屈兮兮又凄楚可怜地看着她,像条被主人抛弃了的、他自己又无论如何想不通为何会被抛弃的小狗。 “是的,你被他骗了。”郦清妍这样回答。 “哦……” “既然无事,宁王殿下请回吧。” “我想睡这里。” “殿下睡便是。”说着爬起来就要下,把地方让给栖月,自己另找铺睡。慕容曒和栖月的关系好到不分你我,连郦清妍都可以睡的御榻,应该不会介意栖月也睡一睡。 栖月在她站立不稳之际伸手一拉,将人拉得一个趔趄,跌回里。“我想和你一起睡。” “走开!”郦清妍终于忍不住,怒浮现在脸上。 “不走。”栖月死死在她身上,捉住她的两只手在身侧,与她十指相扣,灼热气息包裹之下,竟连护身的寒冰术也使不出来。 “松开我!” “偏不。”这个人已经接近赖皮了。 “滚开,你喝了多少酒?臭死了!” “没事。”栖月将头埋在她的颈窝,贪婪地着她肌肤散发出来的清冷香气,“只要你香香的就够了。” 郦清妍又气又怒,被他严严实实着,什么力气也使不出来,恨得牙齿直,想起慕容曒说过她身边有暗卫保护,此刻叫出来,就算打不过栖月,也能把慕容曒叫来,赶走这个无赖醉鬼。 “我好想你……”栖月趴在她身上,突然轻声说。 呼救哽在喉间,郦清妍整个人都愣住,再吐不出一个字来。 “马不停蹄忙完江左的事情,夜兼程赶回来,都是为了见你,可是你为何不等我。明明都答应过的,答应的好好的……为什么我一回来,一切都变了?”声音里透着无奈和哀伤,这是从未见过的受了伤的栖月。 答应过什么?郦清妍望着头顶的帐,淡漠地回想着。是了,离别前的确曾说过,做为敬王府嫡女的她是一定会参加狩的,若他回来的早,就去接她,他教她骑马,她做他从未吃过的菜。一起去看颇负盛名的十里桃花林,一起在木仓浩渺的星空下走马。期许了许多事,许诺了许多事,点点滴滴的温情,此刻忆起,却是带着讽刺的尖刺,扎在郦清妍心上,也扎在栖月心上,无法拔出。 “我和你,还能重新开始么?” 这话问的奇怪,在这个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世界,栖月居然说出这样的话来,也许是和异世的永安待的久了,被潜移默化改变了某些观念。 郦清妍沉默半晌,轻轻将手指从栖月的制中出来,这回没有遭到反对。她伸出手,环上他的背,缓缓拍了两下,“你醉了,睡吧。” “你会走吗?” 郦清妍又拍了两下,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道,“睡吧。” 栖月将她整个搂入怀中,腿脚纠,几乎要把人进自己的骨子。即使箍得难受且疼痛,郦清妍也不挣扎,如一没有生命的柔软棉被,任他抱着。 这不是华里经过特制的和布料,此刻栖月醉的厉害,情绪动,没有控制温度,有东西烧焦的味道飘起来。栖月自己也闻到了,略一皱眉,搂了郦清妍翻身起来,捞起一旁搭着的外裳将人裹了,直接把人抱到了华。 这人是真的累了,到了自己上,搂着郦清妍,不一会儿就陷入沉睡。 郦清妍神智清醒地等了一会,才从栖月臂膀里爬出来,捡起进殿前被他胡丢在地上的外裳穿好,立在前,静静看了他一眼,手已经伸出去,想要摸一摸他微微蹙起的眉,在半空中停住,然后毅然收回来,转身离去。 华离紫宸很远,郦清妍裹紧身上的衣裳,一个人孤零零地在青石大道上走着。永安带她走过近路,但她记不清了,加上夜太黑,她一个人也不敢在那些林子里钻,只得乖乖走大路。 栖月直接把她从上抱过来,她连鞋袜也没来得及穿,光脚走了几步就已经受不了,只得牙手并用奋力从外裳上撕下两条布,把双脚了,想着能撑一刻是一刻。 每一次,把她从生命危及状态救活的是他,让她狈不堪身心俱疲的也是他。郦清妍看着得奇丑无比的双脚,又看了看前方纵然有灯,却依旧黑咕隆咚的路,一时间说不出心里是个什么滋味。 如果有个暗卫路过就好了,可以让他去找个人来接一接自己,再不济,送一双鞋来也是好的。郦清妍这样想着。继而又嗤笑自己,既然叫暗卫,哪里又是能被她发现的呢? 就这样顶着夜风,双腿发痛,浑身冰冷地走了一段,当慕容曒落在她面前,看到他和自己一样的被人从上强行拉起来的模样,头发未梳好,外袍的系带都系错了位,手上却拎着一双小小的绵软绣鞋。 “直接抱你回去,或则穿上鞋再抱你回去,你选一个。”这样说完,突然发现手里拿着的鞋子很是多余,然后直接往远处一扔,绣鞋小小的影子融在夜里,不见了踪影。 郦清妍看着鞋子消失的方向,鼻子有些发酸,“为什么不是穿上鞋自己走回去?而且,为什么要把鞋丢掉?” “啰嗦,有鞋了朕还找什么理由抱你。” 郦清妍眼中与夜格格不入的热,就这样没有缘由不受控制地涌出眼眶,顺着脸颊滑下来。 第二栖月醒来时,已经上三竿天大亮。他着痛的额头,后悔一口气喝那么多酒。了一会儿,似觉得有什么不对,猛向身旁望去,哪里有人。 “来人!” 听到栖月明显不对的语气,大监连滚带爬进来,“殿下,有何吩咐?” “人呢?” “殿下问的什,什么人?” “郦清妍去哪儿了?” “回殿下,清惠郡主昨,昨夜就回紫宸了。”实在怪不得一向口齿伶俐的大监会突然口吃,他完全是被栖月要杀人的脸给吓的。 “她要走,为何不拦!” “奴才,奴才见殿下没拦,以为是殿下默许郡主离开,因此,没敢拦……” 栖月没拦,是因为他睡着了。 “现在她人在何处?” “郡主一早便出了,往夏园去了。” 彼时,郦清妍已现在夏园的千顷荷湖畔,对面走来的詹王和番王轻笑,“两位王爷,好久不见。” 第124章 詹王没有说话, 看似大大咧咧的番王庞暤倒是开了口,解释了几句他俩为何会出现在夏园里。“皇上突然下旨,让所有皇室宗亲搬出夏园, 接你入住,我和四哥怕底下的人没个轻重磕碰了宝物,过来看着人收拾, 倒是没想到你会过来的这么快, 碰上个正着。” “夏园如此巨大,我也只住漪澜小筑而已, 王爷搬不搬的, 有什么要紧。” 庞暤笑道,“虽说相隔甚远, 若是不搬, 免不了有多嘴的人说类似抬头不见低头见的闲话,总是要避避嫌的。”BOWuCHInA.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