郦清妍听的有些慨,某种意义上来说,自己也是死过一回的人,聆昐的经历,竟和自己有些相似了,只是不像自己这般还带着一些不属于此生的记忆。 聆昐把那本书看完,递给郦清妍,“有趣的一个话本子,你也看看。” 郦清妍接过来,“又是白降给你带回来的么?” “他是有心的,知道我在屋子里闷,天天找好玩的东西来哄我开心。”聆昐在上翻了个身,不像前几天那样疼的龇牙咧嘴了。“这次得救,多亏了他,妍儿,你说我该怎么谢他才好?” “无以为报,以身相许……”郦清妍说的摇头晃脑。 “你!”聆昐瞪她一眼,“把话本子还我,别被那些故事毒荼得更严重了。” 郦清妍把书抱在怀里,躲开她伸过来的手,笑道,“好姐姐,我是病入膏肓,无药可医了,容我再看几本也无妨。” 嬉笑一番,郦清妍见她神仍好,心中巨石落下,她的伤至此是无碍了。“我方才瞧了瞧,你恢复的很好,明就可以起来走动了,不必再时刻躺在上,你高兴不高兴?” “嗯,我正想着何时能起来了,搬回斜阁去呢。既然明就能起来,那今夜就让青青她们收拾着,免得明手忙脚。” “你在这里住着不好么?怎么想着要过去?” “因着这伤,大夫药童进进出出,丫头婆子的一堆,娘亲一也要遣人过来看上十几回,吵闹不堪,甚是打扰母亲修养。母亲本就喜静,又正值养病的关键时候,我在这处,实在叨扰她,于心不安。” 娇纵的丫头突然说出于心不安这样的话,郦清妍还真是不习惯。“娘娘不曾说过什么,你在这处我给你瞧伤也方便。怎么,摔了一回,又不喜我了?” “哪里就会不喜你,只是我在斜阁住的更习惯些。何况落晚居过去本就不远,不必为了这等小事商议诸多吧?你何时也变得唠叨了?” “担心你,反被嫌弃,这一点和以前一模一样,一点也没变。”郦清妍嗔她一句,想了想,聆昐回斜阁也没有什么不好,毕竟碧纱橱跟她的斜阁相比,实在太小了…… “你要回去也不是不可,大不了我一天多来回几趟。只是切记明挪动时别碰着伤口,包的严实些,你是不能吹冷风的。” “知道啦,越说越唠叨,有那么多下人在,不会伤着我的。再说了,还有白降呢,什么事都有他,不需要我去心。” “为了救你,人家一身功夫都毁了,你倒是奴隶的顺手,好没心没肺的。” “谁让他之前一直瞒着我,活该。”话是这样说,眉目之中的心疼和愧疚还是隐藏不住,郦清妍慨白降能力之强,居然这么快就捕获住聆昐的心了。接下来一句更是让聆昐暴了,“你的血能让我起死回生,让母亲的沉疴康复,那能不能让白降的身体恢复,让他能够重新习武?现在他跟着笃音,笃音不止一次说过他那身武功,毁得很是可惜。” 郦清妍斜觑她,“心疼了?” 聆昐笑,语调中透出一种不在意,也不知是不是故意的,“不过一个下人,我能心疼什么,只是害他武功尽失的人是我,我想努力帮他一帮罢了。” “好,你都这么说了,我肯定会试试。” “莫要勉强,先把身体养好再说,你被我走的那些血,怕还没恢复回来吧?”聆昐抬手摸了摸郦清妍清瘦的脸庞,“听母亲说,你晕了整整一天,为了救我,辛苦你了。” “这些话这几天你不知说了几回,不腻的么?” 聆昐笑起来,“好,我以后不说了。说了这么些话,有点乏了,我歇一会儿,你自己玩吧。” 郦清妍不打扰她休息,从屋里出来,看见白降正从院外进来,开口叫住了他。“聆昐睡着了,你一会儿再进去吧。” 白降立住,冲郦清妍行了礼,“多谢七小姐提醒。” 郦清妍见他神采奕奕,一点也没有因为失去武功而神伤,摸约这两能天天看见聆昐心中喜无法言表,不知觉喜形于了。暗叹一声果然还是小孩子心,对他说,“你同我来,让我切切脉,看你身体恢复的如何了。” 白降跟了姬无病那么久,自然也会些医术,知道自己身体没什么大的问题,正要推辞,听到郦清妍凉凉的说,“你把我给你药的事告诉聆晖,我还没找你算账。”心中一个灵,才明白不止是切脉,乖乖跟了郦清妍走进笼了火盆的抱夏中。 身边只带了拾叶一个丫头,郦清妍不用担心说了什么为旁的人听了去,开门见山,“只是贴身小厮,就足了么?在她眼中,你也只是一个小厮而已。” 白降听的猛地抬起了头。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知道凉凉地位之高了吧^_^ 至于那个心尖尖姜柒柒,她不是酱油,正背剧本呢,等着小冷翻她的牌子宠幸她~ 第27章 “七小姐想说什么?”白降有些紧张,嘴抿的紧紧的,显出一丝苍白。 “我见着聆昐的时候,她的伤很吓人,这还是你为伤口处理后的模样,难以想象你捡着她时情景有多么可怕。可你临危不,能够冷静地为她止血,毁了一身武功也要护住她的心脉。做了她的小厮后,更是担心她因为身上伤痕而神思郁结,寻了有趣的东西送到碧纱橱里。”郦清妍在火盆边烤着自己冰凉的手,声音不急不缓的,“寻常药童不可能有这样强大的心,白降,你为聆昐废了那么多心思,难道只是为了一个贴身小厮的位置?” “原来七小姐已经知道了啊?”白降垂下眸子,有些气。 “你若是继续如此,过不多久,不止我,怕是整个王府都会知道你喜聆昐,不,在他们眼中这不叫喜,叫肖想。奴才肖想主子,是为大不敬,到那时别说聆昐这里,就是偌大的敬王府,也是再容你不下的。” “我只是,舍不得她,她的伤还未好,若我不在她身边,该有多孤单枯燥。我也害怕没有那些小玩意混着打发时间,她会胡思想,伤了自己。”白降的声音轻轻的,很温柔,仿佛聆昐就在他面前,说话的语气重了,会吓跑她一样。“所以总想着能多陪陪她就好,至少要等她的伤口复原。” “那也不能只是这样,你有下一步的打算没有?” 白降摇头,“一想到要离开她,就难过,能这样陪着她,我已经很足了。” 郦清妍觉得头疼,这个白降怎么这么不上进? “这样陪着她?你能这样陪着她到几时?若她有了中意之人,定了亲事,成亲之后,你还能继续这样陪着她?白降,莫要到了事态不可挽回时才开始想解决办法,一旦来不及,可是要懊悔终身的。” “我不会让她嫁给别人的!”白降一脸坚定,“我自有法子让她嫁不成别人。” 自有法子……难不成要和聆昐生米做饭?郦清妍一瞬间就想歪了,忙将脑子里一堆乌七八糟的想法抹到一边。“我只是见你这几太殷勤些了,刘侧妃娘娘本就对你不,要是再让人捉住把柄,她会有无数办法让你离开聆昐。如果你心中已有想法,就当我什么都没说吧。” 白降笑起来,“多谢七小姐。” “以后我每三天给你一滴血,虽不知能否恢复你的体质,巩固底也是不错的,就当是对你救聆昐的谢吧。” 白降知道郦清妍身体特异,一旦失血过多,后果比常人要严重百倍,断然拒绝。郦清妍不依,一通你不答应我我就在聆昐面前说你坏话的威利,说得白降哭笑不得,只能接受。 层楼叠榭,碧瓦朱甍的瑶华仪元殿里,一张大的惊人的紫檀木浮雕七尾凤凰的大圆上,安安静静地坐着小永安。永安裹着一条深紫绣百蝶穿花的绒大毯子,怀里抱了一个蓬松厚软的圆形靠枕,正睁着一双亮晶晶的眸子,聚会神地听斜靠坐在头的慕容栖月念书。 念的是白石棠新出的话本,讲一个不受父王母妃宠的公主和一个世家公子之间的因缘邂逅,一路磕磕碰碰,而后知晓彼此心意,公主下嫁,最终在一起幸福美生活的故事。 类似这样的话本子,栖月不知给永安念过多少本了,故事情节说来说去也就那些,永安却总是听的津津有味,有时候念到煽情处,还能落两滴眼泪下来。永安对话本子有着超乎常人的执着,她永远知道市面上哪位大家又新出了书,勒令小雪或大雪去买来,放在头,等着栖月忙完了一天的公务来看她的时候,念给她听。几年如一,永安从来不腻,对这个习惯抱着永不枯竭的兴趣,并美其名曰:睡前故事。 因为宠溺成了习惯,纵然用脚趾头想也知道接下来的故事情节的栖月,任劳任怨地当着永安的御用说书人。不过这个御用说书人偶尔也会因为外出办事,换成小曒来当,只要是他俩中的一个,永安从不介意到底是谁念。 永安和栖月,小曒是同父同母的三兄妹,先帝仙逝时,永安只得两岁,母妃伤心过度跟着先帝去了,栖月和小曒看着这个又软又糯连路都走不稳,把两个哥哥当成了自己的天的团子,决定好好守护她,让她快乐长大。然后就又当爹又当妈地拉扯了永安六年。 那时栖月十九岁,小曒十五岁,都没有娶亲成家,哪里知道该怎么养小孩儿,只一昧的宠,宠到中盛传一句话,宁可得罪杀人不眨眼的宁王,也不要得罪他的心头永安长公主。 今夜永安神很好,栖月把一整本都念完了,她还没有睡意,意犹未尽地同栖月说起书中情节。“二皇兄,如果书里的公主是安儿,你会同意安儿嫁给他么?” 栖月想了想,书里的男人为了公主抛弃旧,实在算不得什么好人,但是永安似乎很意这个故事,就选了个折中的回答,“这样的事,关乎到安儿的终身幸福,我会和你三哥好好商议,好好考虑的。而且,安儿不是有我和你三哥宠你么,不像书里的公主受尽欺负,谁敢欺负你,我灭他九族。” 永安咯咯的笑,“二皇兄总是这么暴力,天天把杀人挂在嘴边,以后会娶不到皇妃的。”想了想,“不对,二皇兄都这么老了,已经娶不到皇妃了。”一头倒在大上,颇为忧心,“怎么办,皇兄要孤苦伶仃一辈子,愁死安儿了。” 栖月一巴掌糊在她头上,“孤苦伶仃一词不是这么用的。而且,都说了多少次了,我对女人不兴趣,你的脑袋能多想想有用的东西么?” 永安一下子坐起来,“对女人不兴趣,那就是对男人兴趣喽?这样太好了,安儿一点也不介意皇兄的王妃是男子的!” “我介意!”栖月简直无可奈何,永安越来越大,其他地方没什么长进,一颗心全扑在怎么给自己找王妃,以及怎么溜出玩上了。“好了,天已晚,你该睡觉了,不然明又叫不起来。”栖月给她盖上被子,起身离开。 永安一下子捉住他长长的衣角,“二皇兄一会儿是回华歇觉,还是出办事?” “出见个人。”栖月拉了拉衣裳,结果永安拽的死紧,硬是没能把衣角从她手里出来。 “是上次那个为了救昐姐姐病倒的郦七小姐么?” 栖月顿了顿,“是。” 永安笑起来,特别险,“二皇兄喜她?” 栖月扶额,“去见她就是喜么?不许胡闹了,快睡觉。” 永安不依不饶,“以前二皇兄几年也不会出一趟,这个月三天两头就往外面跑,惊蛰已经全部告诉我了,二皇兄每次出去,十有八/九是去见那个郦七小姐的,不是喜还能是什么?” “真的不是喜,她对我有用而已。”栖月知道这小不点一想歪后果会很严重,耐心和她解释。 “是因为她能让皇兄摸起来不那么烫?”永安歪着脑袋问。 “嗯,算是吧。”栖月纳闷,今夜永安的手劲怎么这么大。 “皇兄带上安儿一起去好不好?”永安说的可怜兮兮的,“哥哥们都不让安儿跑,安儿一个人在大大的殿里好害怕,这里又黑,又空,皇兄带着安儿一起出去玩一次好不好?” “不行。”栖月早就免疫了她这种撒娇方式,斩钉截铁的拒绝。 永安调整了一下眼眶里的眼泪分量,换了一个声调,“小暑说昐姐姐伤的很严重,就要死掉了,皇兄能带我去看一眼么?你只忙你的,安儿看一眼昐姐姐就让小雪送我回来,保证绝对不跑。” “要去看望也不是深夜,改天带你去拜访。”栖月见时辰委实不早,再磨蹭下去要影响永安的睡眠了,使了个巧劲,把衣裳从永安的爪子里扯出来。“乖乖睡觉,不然以后再不给你念书。”搁下一句没有什么震慑力的话,大步走出仪元殿。 永安从上跳起来,跟在栖月身后跑出来,光着脚,身上只有一件单衣,吓得殿外正打瞌睡的值夜女立时清醒了,捞起衣裳就扑过去,“长公主殿下,快穿上衣裳!” 永安本不听,直接跑了出去。殿外冷如冰窖,寒风阵阵,和殿内的温暖如简直是两个世界。永安抱着胳膊,到处找栖月。“二皇兄,不要走!” 栖月的速度不是八岁的永安能够跟上的,此番跑出来,哪里还能找到人影。 永安突然特别委屈,哑着嗓子哭起来,“皇兄不要安儿了!呜呜……安儿好可怜……皇兄不疼安儿了……”哭的撕心裂肺的,小小的身子被寒风的缩成一团,蜷在殿巨大的屋檐下,好不可怜。 一群女围上来,不能让她冻着,忙着要用厚厚的狐裘把她裹起来,结果永安死命挣扎,怎么也不肯穿衣裳,大叫着,“反正皇兄也不管我了,生病了又怎样?” 屋顶上的栖月彻底投降了,一跃而下,落在永安面前,围着永安的女忙散开至一旁。栖月伸出胳膊,把她搂进自己的怀里,接了一旁女递上的帕子,一边帮她擦哭的脏兮兮的小脸,一边叹气道,“就那么想跟着我出去?” “嗯。”永安哽咽着点头。 “那至少也得穿的暖和些吧。” “二皇兄同意了?”永安仔细看着他的表情,破涕为笑,“安儿马上回来!” 抱着永安往皇外飞的栖月,内心进行着深刻的检讨,是不是真的太宠永安些了?小曒说了多次,自己回回充耳不闻,终于,自食恶果了。 “见了她不许说话,不许说你的身份,她不知我身份,你也不许说出来,乖乖待在我身边,可记下了?”栖月叮嘱永安。怀里搂着自己的小不点乖巧点头,栖月知道这句话说了当没说,因为这家伙面上答应的好好的,其实本不会听。 暗处的侍从紧紧跟随,二十四暗卫出动了八个,全方位保护着永安,虽然被半夜从温暖的被窝踹起来的几个人都知道,有主人在,他们连亮相的机会都没有。 郦清妍还没睡,晚上一直在浣花草堂和姬无病讨论温阑下一阶段用药的次序和分量,研究的晚了,这个点才乘车回落晚居。甫一下车,抬头就看见月立在落晚居最高的阁楼屋顶上,怀里抱了个圆鼓鼓的东西,正目不转睛盯着自己。郦清妍忙扭头看身边跟着的下人,大家都低眉垂首,没有人看见屋顶上的人。再抬头看时,月又不见了。 郦清妍眨眨眼,以为是自己太累了,导致眼前有幻影。 绿荑和丹椒在前头打着灯笼,拾叶香一左一右扶着郦清妍,让她注意着脚下,卷珠,菱格,紫芸等人在后面捧了东西跟着。不知何时起,郦清妍在敬王府里走动,也是乌泱泱的一堆人护拥着了。 下了车没走几步,前院突然传来一阵喧哗声,接着是敲锣打鼓的声音,有人大声喊着,“走水啦!快救火!”很是混的样子。 郦清妍抬眼去看,前院方向大概是世子聆晰所居倚竹苑的方位,爆发出冲天的火光,周围的应该是淋了油,导致火光瞬间扩散开去,越烧越烈。与此同时,无数黑影跃进敬王府,直往中院内院而来。 有刺客。 正拉着马车准备把车停到马房去的小暑扔了绳子就走到郦清妍身边来,小小的身子,和郦清妍差不多高,这样护犊子一般挡在她身前,莫名的有点滑稽。郦清妍这样觉得,那群丫头也是这个想,忍不住去拉小暑,“你和小姐待在一处,别反而伤着了自己。” 小暑的嘴角了,想说点什么却没说得出来,最后选择和郦清妍站在同一排,差不多一手之隔,时刻准备着,一旦有危险,立马拎起郦清妍就走。 郦清妍站在原地,有众多下人护着,而且那群人的目标似乎并不是落晚居,所以她一点也不担心自己的安危,专心观察局势。 继大群黑衣人从王府外闯进来,王府各个藏在暗处的侍从护卫纷纷现身,顿时一片混战。那群黑衣人身手不凡,训练有素,哪里是普通家丁能够挡下的,正杀的势头渐起,不知从各处突然又冒出一群人来。新加入战局的人也是一身黑衣,不过没有蒙面。如同暗夜鬼魅,黑鸦过境一般,动作捷到不可思议,个个是绝顶高手,或者说个个是绝顶杀手,招招致命,毫不拖泥带水。 郦清妍抱着暖手炉,仰头看着半空中黑影飞来飞去,一片刀光剑影,间或有人掉下来,都离落晚居很远。最后出来的这些人,应该就是十二禤阁留在敬王府里保护温阑的吧,郦清妍想,真不愧是天下第一大组织,杀人杀的这样干净利落。若今夜情况调转,是这群人杀进来,自己哪还有机会在这里观战,估计人头早就落地了。 战局混,郦清妍看的不清楚,觉得那群人肯定是杀不进落晚居的,毫不担忧地转身走进院子。头顶有异动,抬头一看,居然是月正从上半空飘过,手一扬,扔了个圆乎乎的东西下来。BOwUCHina.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