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听她道:“你娘已经轮回,先前同行的杨姝,便是她的转世。” 云馥猛然瞪大眼睛,惊愕地往前爬,想要抓住步时鸢的衣摆,“你说什么?!” 步时鸢往后退了两步,就见杨姝正站在后方。 宋小河洒下神的庇佑,孟观行,杨姝等人都恢复了伤势,她随着步时鸢来到此处,看见了趴在地上边吐血边哭的云馥。 杨姝坐在她面前,拉着云馥的两条手臂抱起来,毫不嫌弃她身上的污浊,将她抱在怀中,叹道:“你这孩子,怎么执不悟成这样呢?你娘都死了那么多年,轮回成了我,你却还惦记着前尘往事。” 云馥抱住她的脖子,哭喊着:“娘,我好想你……你教我的那些功夫,刺绣,还有厨艺,我都已经练得很好了,我想再给你看看,都没有机会……” “好了好了,别哭了。”杨姝拍着她的后背,想起来时在灵船上刻苦地练功,低声道:“你也是个好孩子。” 云馥又说:“我真的后悔当初一直与你争吵,没能放下对你的成见,我那么不懂事,甚至没能与你好好分别,若是我能早些练好功夫,就能与你一起留下守城,与你一起死。” “这天下间的父母,哪个愿意看见孩子死在自己面前呢?”杨姝道:“你好好活着,就是对你娘最大的回报了。” 云馥将头枕在她的肩膀上,忽而慢慢平息下来,哭声变小,慢慢地泣着,说:“娘,再给我唱一曲儿,好吗?” 杨姝不大会唱曲儿,但是她出任务时走南闯北,也听过不少当地的曲子,于是下意识挑了一个哼给她。 她抱着云馥轻摇,嘴里哼着悠长轻快的小曲儿,然后一点一点地听着云馥断了气息,就此长眠。 杨姝并未到悲伤,却在最后也落了一滴泪。 宋小河自空中落下,只觉得大地忽然传来震动,轰然声响自身后传来。 她转头,就看见一扇巨门拔地而起,朝两边敞开,门上雕刻着凶猛异兽,上头挂着一个牌匾,上书:冥界之门。 门后走来两个面惨白的俊俏男子,着一黑一白长袍,戴着高帽。 白袍人挽着木枷,笑眯眯地,高帽上是:一见生财。 黑袍人手臂上着铁链镰刀,在手中甩着玩儿,高帽上则是:天下太平。 两人走到宋小河面前,同时躬身,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贺喜上神,我等是冥界使者,前来从上神手上接人。” 这黑白二人虽然长得并不骇人,但宋小河是听着两位的故事长大的,心中难免发,她将长生灯掏出来,说:“这,这是我的师父和师伯……” “哦,懂了。”那白袍子笑道:“关系户嘛,我们会多加关照的。” “那……”宋小河问:“他们转世之后,能告诉我他们去了哪里吗?” “这有何难,上神若想知,届时往天界送一本册子即可。”白袍子一副什么都好商量的样子,让宋小河稍稍有些放心了,也出笑容,说:“那就劳烦二位了。” 长生灯送出去时,她是不舍,对着灯摸了又摸,含泪道:“师父,师伯,我会去看你们的。” 黑白袍站着看了会儿,等她向灯好一阵道别,才恋恋不舍地递给了两人。接过长生灯,两人走回了门里,继而又一阵地动,那门又沉入地中。 宋小河好奇地过去瞧了瞧,见地面平整,没有任何开裂的痕迹,不道一声神奇。 旋即一想,她现在也是神来着。 于是双手往身后一背,着嘴角笑,有几分小得意。 刚往前走了两步,面前就有一人出现,落在她的面前,福身一礼,“贺喜上神登上天梯,成为天下第一人。” 正是扮成娇娇悄悄女子模样的月。 宋小河颇为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嘴巴都合不拢,“怎么大家都知道呀?” “天界敲响神钟,六界已尽知您的飞升,您破格晋神,势必会成为六界万众瞩目的人物。”月的双眼里全是仰慕,溢于言表。 “那我现在岂非很受?”宋小河捂着嘴,偷笑起来。 “这是自然,用不了多久,便会有很多人找上神贺喜了。”月道。 “你怎么会在此处啊?”宋小河拍了拍他的肩膀,稍稍正形。 月道:“我一直都在附近,只不过现在灵力低微,无法面,只敢等上神飞升之后才敢出现道喜。” 宋小河带着他往前走,疑问道:“我先前在城的后面看见了你当初拉我封正的灵域,怎么你以前在这里生活吗?” 月颔首:“未修炼出人形之前,我便在此处修行,只是后来战争摧毁了这里,我不得已才离开,那是我看见上神今世的师父拓印了这座城,便跟着他离开了南延,于寿麟城的山中继续修炼。” 宋小河又问:“我师父是如何有这不辞的地图的?” “当初城中人越山逃亡,我就跟在身后,云将军之女那几闹得厉害,将行李都扔进了河中,我便在河水下游截住,看到地图之中买的是家书,便将地图给了上神的师父。”月回忆起从前,语速缓慢道:“只是后来上神的师父想要回南延挖家书时,却因为城中已经变为凶地而无法靠近,只得作罢,藏于寿麟山中。” 冥冥之中自有缘分。 阿竹将地图给了云馥,云馥本没有打开行李,没看见她留下的地图和信,行李被月见到之后,月为了跟随梁檀前往寿麟山,将地图给了他。 只是隔了几年,战争平息之后,此地已经被云馥变为凶地,梁檀只得返回。 许多年后,宋小河去了寿龄山,将那地图挖出,再来此地送梁檀的魂魄。 这份地图兜兜转转,最终还是到了宋小河的手中,形成了闭环。 她沉思半晌,而后道:“我会把这些家书挖出来送给他们的家人,总之你也辛苦了,这一路走来你帮了不少忙。” 月红着脸说:“能帮上神,乃是我的荣幸。” 宋小河好哥们似地拍了拍他的肩,让他再藏起来修炼,早飞升。 月临走前,到底是把自己的牙给送出了,言宋小河何时想要找他,烧掉牙即可。 宋小河自然收下,与他道别。 她浑身轻松,心情大好,哼着小曲儿想要去找沈溪山,却见苏暮临狂奔而来。 “小河大人!!”他高举双臂,振声呼喊。 宋小河快地过去,两人就差手拉着手转圈圈了,她赶忙问:“你的伤好些了吗?” “好了好了!全好了!”苏暮临维持着魔体,银的长发,雪白的双耳,一双琥珀的眼睛滴溜溜地转着,眼角眉梢都是高兴的,说话时手舞足蹈:“小河大人你太厉害了,我就知道我的选择不会出错!如今你飞升晋神,我也跟着升天,后在魔族我看谁瞧不起我!” 宋小河讶异地看着他,道:“有一件事你可能搞错了,我不是龙神。” 其实宋小河早有怀疑,那些她莫名其妙在睡着之后跑去沈溪山上的夜晚,还有当初沈溪山的封印与她体内魂魄的封印相同的图案,这些过往暂且不说。 就是先前步时鸢启动阵法召出的赤炼神火,宋小河的胳膊只是沾染了一点,就烧得灼痛,留下骇人的伤口,沈溪山的身体却半点事都没有。 龙神之体,自然坚固无比。 苏暮临听到这话之后,往后面张望了几眼,随后做贼心虚地低声音,飞快道:“谁在乎那些啊!沈溪山那个恶人就算是龙神,也比不上小河大人,你现在是六界中唯一的凡人之神,今后可了不得啦!上古时期的人神主宰六界你知道吗……” 他跟在宋小河左右喋喋不休,宋小河听得捧腹大笑,两人一路走一路聊,嘻嘻哈哈好一会儿。 再往前,宋小河就在路边看见了沈溪山。 他偏挑高的地方站,踩在断壁之上,双手抱臂,嘴角往下沉着,似脸的不耐烦。 龙角已经收起来,双眸也变回了黑,他现在仍是凡人的外形。 孟观行站在边上,正仰着脸与他说话,看那口型,约莫说的是:“溪山,你站那么高做什么?快下来。” 其他猎师则围在旁边,杨姝与步时鸢谈。 清风徐来,城中意盎然,风景如画。 宋小河一瞧见他,心中便是喜,加快了脚步走过去,随后开始与孟观行,杨姝,庄江等人说话。 众人都是死里逃生,还不知宋小河飞升之时,相互宽着此行的惊险。 等寒暄完了,宋小河走到沈溪山身边,低声唤他:“沈溪山!” 沈溪山垂眸,睨她一眼,并未应声。 宋小河眨着晶亮的大眼睛,来到他边上,将他左看右看,那一张脸当真臭得不行,比先前看起来更恶劣了。 她拽着沈溪山的衣裳爬上去,也站在断壁之上,歪着脑袋去看他,“怎么?如今龙神大人归位,不搭理我这小小凡人了?” 沈溪山轻嗤一声,“如今你都是上神了,我哪里敢对你摆脸。” 宋小河抓着他的手臂,往他脸上看,“你这嘴角都要沉到地上去了,我与你说话,你怎么不看我?” “与我说话?”沈溪山肩膀一抖,侧过身去,拉了个长脸,“上神如今是大人物,忙得很。不是冥界的小鬼,就是那只穿着罗裙扮成女子的公狐狸,要不就是就知道耷拉着舌头傻乐的蠢,再然后什么杂七杂八的人都有,我哪里有殊荣跟上神说话呢。” 这酸溜溜的语气,差点把宋小河冲得翻了个跟头。 “我是先把师父和师伯的魂魄送走,然后又与他们随便说了几句嘛,这也要生气?”宋小河笑眯眯地用手指戳他的肩膀,“我这不是来找你了吗?” 沈溪山又将身子转过来看她,“那我方才去找你,你看见我了吗?” “啊?”宋小河愣了一下,回想起来,方才只顾着跟人说话,还真没注意视线里有没有沈溪山。 沈溪山见她这样,就知道她方才本没看见自己。天劫一过他就颠颠地跑过去,结果宋小河跟这个聊聊跟那个聊聊,啰里吧嗦地说了一堆,连个眼神都没分给他。 尤其是那只公狐狸的破牙,也不知哪来的那么多一直送送送! 他气死了,怪气道:“也是,我不过区区一条长虫,哪能入得了上神的眼。” “我眼神不好嘛,情有可原。”宋小河咂咂嘴,心想沈溪山真是气糊涂了,还把自己比作长虫,于是道:“那怎么办?要不我亲你一口,你别生气了?” 话音刚一落下,沈溪山的手就突地伸过来,捏住她的下巴往上一抬,紧接着他的头就往下,覆住了宋小河的。 他用柔软的舌扫过宋小河的瓣,深入牙关往里探,轻车路地找到宋小河小小的舌尖,带着几分凶巴巴的气势,与她勾起来。 周围人见状,无不倒一口凉气,发出惊愕地低呼声。 宋小河的脸也爆红,拍打着他的手臂,呜呜道:“我没说在这里亲!” 第130章 吉星高照 朝初升之时, 金光落大地,朵朵白云在天穹之中排列,被描绘了金边, 犹如千年不见的祥瑞现世。 宋小河站在断裂的城墙之上, 面看着从地平线缓缓上升的太, 微风拂面, 带来一阵清晨的凉。 如今笼罩着不辞的浓雾散去, 原本贫瘠的土地上也因为神的福泽长出了草, 开出了花, 放眼望去像是遗失多年之地,不受外界所打扰的仙境一般。 既荒败,又美丽。 沈溪山站在她的边上, 沉默不语。 他本来就不是话多的人, 自打龙珠归体恢复从前的记忆之后,彻底去了人, 眉眼间总有一股若有若无的,对世间万物漠视的神。 宋小河则不然, 她闭着眼睛, 享受着扑面而来的风, 深一口,鼻子的芬芳。 “人间的景真是美好, 夏秋冬都有别样风采。”宋小河一句慨口而出, 说完之后又觉得颇为高深, 于是得意地问沈溪山,“我这话是不是特别有道理?” 沈溪山瞥她一眼, 反问,“什么道理?”boWUcHinA.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