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嘉心中的悲哀与悔惧早已在这几年间,更在真相揭后消散得差不多,她如今只想让犯错的人尽数付出代价,亦是让太后永远失去拿捏她的权利。 她要主动替自己一点一点扫清一切的障碍,争取自己想得到的,已经走了五十步,便要把剩下的路都走完,不留一点儿后患。 思及此处,不免抬起头看向这场越下越大的雨:“云铮回来了吗?” “……还未,想来是雨下得急,有些耽误时候了。”虞焕之跟着看了眼,低声回道。 可实则,今郡主与圣人的设计全在猎场营帐周围,并未安排到林地里,所以虞焕之反而觉得,没准贺云铮在林子里更安全,否则他们又缘何安排郡主暂往林中躲避呢? 奈何洛嘉不这么想。 因为柳元魁之事,她晾了贺云铮一个月冷静,今入猎场时,她已然察觉对方对她的态度与往昔有些不同了。 她再不愿细想,也必须承认,她为此到不悦了,她不希望再发生任何意外影响到他们二人之间。 “再一拨人去林子里探探,若是见到他,直接带他回来见我。” 她不等也不试探了,终归是她的人,等将人带回来,是威还是利,自然由她说了算。 不亲自握在手中,始终不够安稳。 奈何事与愿违,这头刚分出去一拨人,林地外围忽而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虞焕之略分辨,神微动:“郡主,不是我们的人!” 洛嘉心思微沉,来不及让虞焕之再留心观探下是何人,那些脚步声竟直接冲着林子里而来。 “不好,先带郡主避开!”虞焕之即可吩咐。 这些人悄默无声,绝无可能是来搜救的军,只可能是其他人手,敌友不明。 原本一场假戏被迫真做起来,哗啦啦下大的夜雨中,洛嘉心中也充不悦与忌惮,一不留神,竟不慎在滑的泥地上崴了脚! 洛嘉顿时痛得闷哼,又迅速自觉咬紧牙关。 “郡主!” 洛嘉抬手止住身旁侍卫们的低呼,目光扫向身后影影幢幢的林子。 雨势虽不大,但毕竟入了夜,加之被来路不明的人手冲撞,他们竟一时糊了方向,本就所带不多的人员亦在中途为了掩护他们四下分散。 洛嘉深口气,轻声吩咐,找个地方暂且躲藏起来。 而终于找到个浅口的小山可以驻足后,虞焕之也神凝重地走过来同她汇报:“郡主,远观那批人的行装以及武器……应是晋王府的人。” 洛嘉本就低沉的呼不由更重几分。 除夕时和秦恒起了极大的冲突,又那样狈收场,洛嘉私心以为,她与对方已然撕破了明面。 若这些是秦恒的人,他们是来对付自己的? 不,无妨,洛嘉强行镇定,想起段珏临行前告知自己,晋王一脉十五年前在边关做的大事,这一个月她已经隐约查出了些苗头。 那秘密确实骇人听闻,但越骇人,也越有价值! 如果秦恒打算再迫自己,自己拿捏着这样的秘密,足以令他投鼠忌器,所以如今自己与对方一道来赴猎,心中也无多少惧怕。 于是洛嘉自然又揣测了几个秦恒要对付的其他人。 脑海中一晃而过几个可能,都是此刻可能还在林地中的人,包括贺云铮…… 洛嘉烦躁异常,本已不太在意的雨天,又令她察觉四肢缓缓生寒。 虞焕之见状深觉不妥,替洛嘉草草处理了下扭伤后,犹豫再三,提议让还剩下的二人好好守卫起郡主,自己则打算冒雨回去搬救兵。 洛嘉犹豫片刻准许了,按如今处境,多一个虞焕之也改变不了什么,还不如早些寻求困之法。 “……多叫些人来,去找云铮。” 虞焕之讶然一瞬,随即着笑点头道是。 未曾想,虞焕之刚离开不到一会儿,山外竟传来一道清晰的脚步声。 洛嘉的呼原本几潜匿在空气中,此时猝然急促起来。 她匆忙躲到一块岩石后方,心唾骂:外面守着的那两个废物呢! 虽说收捏把柄,但秦恒在皇城中都敢对自己图谋不轨,若此刻真被他的人在这种隐秘处捉到……她还回得了京吗?主动便会又成为被动! 洛嘉心头蒙上一层鸷,几乎不假思索地从发上出簪子,对着脚步声传来的地方缓缓举起手。 她是没有杀过人,但为了自保,也不惧怕直接杀人! 脚步声涉入小山的一瞬,洛嘉咬牙狠狠将手中簪子朝对方头顶扎去,她想得很周全,先扎对方的眼睛,趁对方剧痛挣扎时再扎入咽喉…… 然而簪子还未落下,贺云铮一把攥住了她的手,清透的眼睛无奈垂下看她: “郡主是我。” 他真了解她,这一手防备,果然恰到好处。 发簪落地,洛嘉脸在昏暗中一阵红一阵白,极好地掩饰了她劫后余生的惊慌,以及看到贺云铮之后,心中一蹴而起的滚烫悸动。 然而当着人的面,洛嘉到底把这份悸动下去。 “你怎么来的?”她沉默了很久,才仿若平常般问了声。bOWUchIna.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