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医院那位大叔的媳妇,问他是不是和大叔在一起。 大叔中午出去的,到现在还没有回来。 电话也打不通。 傅言真在前面路口调转方向,开车去了医院。 女人站在医院门口。 她身上还穿着在工地上干活的衣服,上衣脏旧不堪,还有几处破,腿上有泥浆,头发披散着,脸上的每一道皱纹里都布着惊慌。 傅言真让她上车时,她竟有了点理智。 身上脏的很,她知道。 又是泥垢,又是汗水,会糟践了傅言真的车。 傅言真看出她的局促,安了句“没关系”。 她犹豫,最后还是上了他的车。 傅言真带她在北城转。 她每想到一个大叔可能会去的地儿,傅言真就带她去。 跑了三个多小时,车都耗没油了。 他路上看到个加油站,加了油后,开车带她继续找。 快到零点,女人收了条短信。 是大叔发来的。 她认识不了几个字,便把手机给了傅言真。 大叔文化水平也不高,有很多错别字。 傅言真看着这条短信。 大叔在短信里说他不要手术。 做手术要受罪,何况好了之后也没有劳动能力,他觉得活着怎么看都是个累赘。 他让他媳妇别想他,让她好好过子,能找个好人就找个好人。 他这病耗了好几年。 家里的积蓄耗空了,久病前无孝子,他也不怪他的俩个孩子。 凌晨两点,女人的手机再次响起。 警察打来的。 大叔去了城郊的工地,他去年在这里受了伤,但赔款到现在都没下来。 他们眼下也不用再去工地,那里现在只有一堆没有被清理干净的鲜血。 一个几天前跟他有说有笑的生命就这么消失了。 女人歇斯底里的哭喊刮着他的耳膜。 男人在短信里反复强调: 要他媳妇过的好点。 过的好点。 如果他不在她身边能让她过的好点,他选择自此消失。 傅言真靠在医院的白墙上,身心具凉。 -- 后面一周,曾如初没再见到傅言真。 他这几天没有联系过她。 但她这会却闲了下来。 公司面临危机,融资事项搁浅,国际市场部那边又传来噩耗,他们失两个重要客户。两个外企跟他们的合同快到期,但明里暗里表示不想再续约,国际市场部那边表示他们是想价。 一时间,整个大厦上空都罩着层愁云。 方润带着公关部的人来回各处跑。 但曾如初的内容部倒稍稍闲了下来,因为手头上的活还不知道还有没有必要继续。 算了下他第三针疫苗的时间,怕他忘了,发微信给他。 傅言真这回没有秒回。 直到晚上,他给她打了个电话,问她能不能出来吃个饭。 像是怕她拒绝,他又说他欠她一顿饭,之前说好要请。 傅言真定的是北城有名气的一家西式餐厅。 定地点的时候,他才想起来他都不知道曾如初喜吃什么。 那天的红豆包,她说是给买的。 只是她吃的东西。 印象里,高中的时候,女生喜买些零食,但他没见曾如初买过什么。 只是偶尔桌上会多杯茶。 他在微信里问她,她说都行。 她以前也说“随便”。 饭吃一半,曾如初接到电话,陈路秋打来的。 问她现在有没有空,想让她给他买点胃药。 他胃病犯了。 电话一挂断,曾如初便慌忙地拿起自己的挎包。 傅言真一直注意着她的神情和动作,她表出来每一缕担忧和紧张,都像车轮在碾他的自尊。 “你去哪儿?”他开口问,声音已经艰涩到有几分沙哑。 曾如初实话实说:“陈路秋胃病犯了,我得去给他买点药。” 傅言真的手不自觉一松,银质刀叉滑落,撞上瓷器餐盘,发出两声清脆到扎耳的声响。 这还是他第一次在不喝酒的情况下,于清醒时,在用餐时失态。 两人视线汇,空气里有太多情绪涌动着。 四周有人听着动静看了过来。 眼神充打量。 后面是傅言真先错开的视线。 让曾如初有些意外的是,傅言真这回没再拦她。 他淡声问道:“你和你家的人都喜他?” 曾如初抿了抿,轻轻“嗯”了声。 “他对你好不好?”傅言真又问了句。语气比问上一个问题时更轻更淡,近于气若游丝。 曾如初手指颤了颤,也轻声回他:“好的。” 傅言真没再问,他低下眸捡起刚刚坠下的餐具,说了句,“那你去吧。” 曾如初:“……” 缓几秒,她说了句“不好意思”。 人走后,傅言真看了眼对面的空位。 他知道他输了。 从那一通拒绝的电话打来,他就知道,这人他再也追不回来了。 他从前说迫一个父母双亡的小姑娘有什么意思。 可现在又是在干什么。 曾如初,她如今明明过的很好。 比从前开朗了,笑容也多了,甚至脸上的都多了…… 她明明过的很好。 -- 虽然是周末,但陈路秋还在加班。 他的助理被方润借走了,跟着国际部的人去了趟法国。 眼下身边一时没个人,所以只能来麻烦曾如初。 曾如初拎着药去了公司,陈路秋的办公桌上堆了文件。 好几个文件夹是打开的,纸张上又是英文,又是中文…… 一桌的东西,看的她头皮发麻。 她把药递给陈路秋时,看到他苍白,忍不住问了句:“你这,要不要去医院?” 陈路秋头也没抬:“不用。” 曾如初看着这凌的场面,到底还是问了出来:“你拒绝了傅言真,是吗?” 陈路秋这才抬眸看她一眼,“嗯”了声。 曾如初在几份文件上看到她悉的公司的名字,是他们从前的合作伙伴。 但现在表示不续约了。 一时忍不住去想,这会不会是傅言真做的?bOWuCHiNa.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