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燚摇摇头,不死心地说:“我再看一遍。” 任燚又非常仔细地把现场探查了一遍,他在一堆烧焦的衣料下,发现了一个有点特别的痕迹。那是一个只有巴掌大的、不太完整的正方形烧痕,这是一个非常不易发现的痕迹,第一是因为它在衣物下面,第二则是因为它被助燃剂覆盖,由于助燃剂走过的地方烧痕烧坑都特别明显,它就显得非常浅。 原本这个痕迹没什么特别,像是开关 座一类的东西烧出来的,但是任燚记得证物照片里好像没有类似的东西。他把照片又翻了一遍,果然没有找到。 应弦蹲下身:“这是什么?” “不太确定。”任燚道,“看大小有点像开关 座之类的,但是这里明显没有地 ,关键是证物里也没有相似形状的东西,有可能是灭火的时候被水冲走了。”消防水 由于冲力大,经常会冲走、冲坏很多东西,尤其是被火烧过的,本身就已经很脆弱。 “有没有可能是那种支撑摊位的木桩?这个货架这么重,也许它需要额外的承重点。” “也有可能。” “我们在现场找一找?” 应弦说完这句话,看了看几百平方的过火废墟,倒 了一口气。 任燚叹道:“在附近翻一翻吧。” 俩人把四周翻了半天,都没有找到相似形状的东西,但却有其他的收获。他们在离起火点有些远的地方,发现了一些不完整的鞋印。 之所以说是鞋印而不是脚印,是因为脚印是体重下沉的痕迹,但鞋印会显示出鞋底的花纹,这段痕迹就是有些有鞋印的花纹,有些只有下沉的痕迹。 任燚马上警觉起来,因为那些鞋印肯定不属于灭火人员,也不属于调查人员,消防员的靴子都是统一制式的,每一种鞋的鞋底花纹他都认识,而调查人员——无论是警察还是火调科——都会戴上手套和鞋套来保护现场,且这里跟起火点是反方向,不是调查人员重点勘察的地方。 这些鞋印很奇怪,一块一块的,且时而消失时而出现,一直蔓延到出口。 “这些鞋印肯定是后来出现的,现场调查的时候不可能漏掉这么重要的痕迹。” 应弦沉声道,“有人趁夜来过这里。” “你们没有派人驻守现场吗?” “守了七天,后来人手实在太紧缺,就撤了。” 应弦皱眉道,“这些痕迹这么奇怪,我怀疑来人带了鞋套,但是鞋套被现场的东西刮破了,而他自己没有察觉。” 任燚恍然明白了:“对,就是这样,不然不可能留下这么奇怪的痕迹。” “跟我来。” 俩人离开了A楼, 应弦带着任燚直奔离这里最近的一个垃圾桶。走到垃圾桶旁边, 应弦挑了挑眉,示意任燚查看。 任燚深 一口气,然后憋住, 起袖子闷头翻了起来。 “这种人 量密集的地方,原本垃圾清运车每天都会来一次,但是现在四周都封锁了,来去的只有调查人员和工作人员,这些市政垃圾桶很可能好几天没清理了。” 应弦解释道。 任燚快速翻了一遍,然后站直了身体,大口 气:“没有。” “围着楼转一圈吧。” 任燚虽然不愿意翻垃圾桶,尤其不愿意自己一个人翻,但他知道“ 大小姐”是不会动手的。 认命地一连翻了四个垃圾桶,任燚从里面拎出了一副鞋套,鞋套的底部被刮破了一个 。 应弦撑开装证物的塑料袋:“果然,有人来过,就是不知道是不是纵火的人了。” “他要来,肯定是你们把人撤走后,而且要挑深夜,这样如果搜查附近几条街的摄像头,应该能找到人吧。” “嗯,这个范围一下子缩小了很多。” 应弦冷冷一笑,“果然留下了破绽。” “不过,他回来做什么呢?拍照?直播?太冒险了吧,在专案组紧盯这个案子的时候,还为了一点小钱冒这么大的风险?” “你说得对,这个风险太大了,绝对不该是为了钱。” 应弦思索道,“这种情况下,最大的可能是为了毁灭证据。” 任燚咒骂了一句:“这个人是怎么知道警察什么时候撤的,又是为了毁灭什么证据。” “看得出来他很小心,是一个有反侦察意识的纵火犯,只是连他自己也没发现鞋套破了。” 应弦的目光沉了下来,“他知道要回现场毁灭证据,知道警察什么时候撤人,他是内部的人。” 任燚 觉双手在发抖。他难以想象,组织的渗透 到底有多强,十九年前的案子就明显有内鬼,现在他们又要面临一样的困境? 应弦的面 非常难看:“这个鞋印虽然不完整,但已经足够查出来鞋的款式了,我们有非常完整的鞋印数据库,查到鞋样后,我会把它跟所有办案人员做对比。” 任燚握紧了拳头,突然飞起一脚狠狠踹在垃圾桶上,他 愤地接连踹了好几脚,心头那股翻腾的怒火都无法平息。 最终 应弦拉住了他:“够了,你身上还有伤,不要做剧烈动作。” 任燚却背过了身去,努力消化着那种想要杀人的恨意。 其他纵火事件他可以做到冷静客观,因为他被命令要冷静客观,但这起事件害死了他的兄弟,他心中的怨愤从来都没有真正平息,就像一座躁动的火山。原本警方是他们最大的指望,现在却发现这个指望可能也不可靠了,他岂能不愤怒,岂能不失望。BOWUcHIna.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