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都有人往府里来,福晋这些子力不济,无暇应付那么多人,便将这事扔给了大格格的亲额娘李氏。 李氏能持女儿的婚事自然高兴,但她虽有心办好,能力却不足,只主理了几,便忙得一团糟。 最后,这事儿还求到了尤绾面前。 尤绾原不太想接,但想起大格格之前护着元哥儿,她未来的夫婿还救过元哥儿一回,便开口应下了。 礼部和内务府的人凡事不分大小,都要来请示尤绾一遍。尤绾直接将他们打发回去,让两边的人将之前和硕格格出嫁时的记档都翻出来,拟好章程再来找她。 这样一吩咐,来往的人确实少了许多,尤绾也轻松了不少。 直到腊月初,内务府突然派了个管事来,这总管领着身后几个十七八岁的清秀姑娘,笑呵呵凑到尤绾跟前。 “今又是有什么事儿?”尤绾端坐在桌旁,手里捧着一盏茶,慢悠悠地抿着。 这管事往边上侧了一步,出后面的姑娘们,嗓音谦恭:“回侧妃的话,奴才今来,是挑了几个温顺的女送给侧妃过目,还请您从里面选一位。” 尤绾不知道这是在玩哪一出,她没事儿挑女做什么,身边又不缺人伺候。 尤绾望向严嬷嬷,严嬷嬷盯着那几个女看了好几眼,心下突然明白过来。 严嬷嬷上前两步,在尤绾身边耳语几句。 尤绾听完,手里的茶盏都要拿不稳了,眼睛睁得溜圆。 她惊诧许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嬷嬷你是说,她们、她们是试婚格格?!” 严嬷嬷点点头。 内务府的那名管事,见尤绾这般惊讶,心里不免纳闷,这事有什么可惊讶的?雍亲王的这位侧妃不会连这个都不清楚吧? 他心里藏着惑,面上却还是笑呵呵的:“侧妃没说错,这几位女是奴才心挑选的,伺候人的功夫是顶好的,绝对能让郡主意。” 这管事说的含糊,尤绾却听明白了。 “伺候人的功夫”……那能是什么正经功夫,还不是男女之间的那些事儿。 尤绾原以为大格格身为四爷的女儿,嫁过去之后,夫家自然不敢随便纳人。大格格的地位不可撼动,钮祜禄家都得捧着她,还没有妾之间那些烦心事儿,子定然是十分舒心的。 却没想到,居然婚前还得给钮祜禄家送试婚格格?那等大格格嫁过去,心里得多膈应啊! 尤绾都觉得怪怪的,连喝好几口茶才平复心情,对着那管事道:“你先将人带回去,我和王爷商量过后,再吩咐你。” 管事有点发懵,但尤绾这么说了,他又不能在这赖着,只好笑道:“那奴才就等侧妃的话了,这过了年便是郡主的婚期,试婚格格只是可耽误不得,还劳侧妃费心。” 他带着几个女出了府,尤绾这边却是发愁。 严嬷嬷上前问道:“主子为何不挑一位,若是不放心,挑两位试婚格格也是可以的。” 这试婚格格是应该在成婚前送到夫家,教导新郎官男女之事的。一来是要确保郡马是个身体康健的,郡主嫁过去才不至于守活寡,二来也不能让两个一无所知的愣头青做那事,自然是让郡马先学会,免得伤到了郡主。 “还挑两位?”尤绾越发觉得有些离谱,听严嬷嬷这个语气,送试婚格格这事像是十分普遍的,可尤绾还真开不了这个口。 晚上,四爷进了芙蓉院,听尤绾说起这件事,忍不住笑了:“这有什么不好说的,你挑个身家清白情柔顺的过去,这事自然就结了。” 尤绾嗔他一眼:“那大格格嫁过去,不会看不惯吗?” “你要是担心这个,那便从大格格身边伺候的人中选一个,让嬷嬷调.教好了送过去,也是一样的。”四爷道。 选个亲近的婢女做试婚格格,在宗室中也也是很常见的事。 尤绾听了这话,更加觉得不舒服了,但看四爷不以为意的神情,便知道四爷本不清楚她在膈应什么。 尤绾蹙着眉盯着四爷,一脸严肃地问道:“爷说的这么轻巧,莫非当年也是这么过来的?” 难道乌拉那拉家也送了人到四爷身边? 四爷笑出声:“你想什么呢?爷是皇子,怎么可能会有试婚格格?” 尤绾牢牢盯着他:“那爷大婚前,就没碰过别的人?” 四爷直觉这个话题有点危险,闭上嘴不准备回答,但尤绾才不轻易放过他,追着四爷问了好半晌。 四爷拗不过她,只好半遮半掩地将实话说了:“皇阿哥大婚前,内务府都会挑好人送进阿哥所。待大婚时,女方那边也就无需送人了。” 四爷当初大婚时才十四岁,福晋比他更小,还不到通人事的年纪,故而四爷早几年,都是在李氏和宋氏房里过的,只是这话要是说给尤绾知道,尤绾怕是要好几不理他。 不过只是这两句话,尤绾也能猜出来,四爷当时身边肯定少不了人,她想想就气闷,转过头去不出声。 四爷见状,让屋里伺候的人都退下去,待人都走尽了,他揽住尤绾的肩,将人带到面前来:“里面就是这样的规矩,哪怕就是宗室,未成婚前,房里也是有几个人的。” 人不在乎嫡庶长幼,妾室在正之前生下长子,也不算什么大事。不然皇子们在大婚夜一无所知,那才是闹了笑话。 四爷将这些解释给尤绾听,尤绾只冷哼一声:“这有什么可笑话的,那种事又不难,有谁会傻到听不懂吗?偏偏要找人先试着,还不是你们自己定的规矩?” “也不能这么说,若是没有试婚格格,又怎知男子身体是否康健?不然岂不是误了女子一生?” “想清楚这一点,大可找个太医诊下脉,什么病查不出来?哪里用得着这么麻烦。”尤绾才不认可他的说辞。 四爷没话说了,这种事情越说越错,他再解释下去,尤绾只会更生气。 “这都是过去的事了,你何必为这些事烦心伤神,别气坏了自己的身子。”四爷声音放柔,抬手给尤绾顺气。 尤绾抿抿,抬眸看了四爷一眼,又很快垂下去,嘴里挤出一句话来:“我就是觉得,要是能早点遇见你就好了。” 四爷比她大那么多,中间隔了许多旧人,尤绾难免觉得不舒服。 听见这话,四爷忍不住勾,眉目疏朗带着笑意:“若是咱们早些遇见,你怕是不愿意多瞧我几眼。” 他早些年子更古怪些,喜怒无常,不讨人喜。 上书房后一直住在阿哥所,整想的都是温书写字,早些被皇上注意到,别被兄弟们比下去。 可惜头回大封皇子时,大哥和三哥都是郡王,而他只是个贝勒,四爷那时越发用功,将所有力都投注到公事上。 直到后来皇上慢慢给他分了差事,四爷立了功劳,他才不再像年轻时那般顽固执拗,渐渐将子收敛了些,才变成尤绾悉的这个样子。 四爷仔细想想,若是在十几岁的光景见到尤绾,他或许还是会忍不住将人抢到身边。但尤绾是个娇气的子,需得人哄着惯着,照他那时的脾气,怕是没有这么好的耐,尤绾自然也不愿意顺从他。 “咱们如今这般便很好。”四爷心意足地将人拥入怀,轻轻在尤绾鬓角上落下一个吻。 尤绾轻嗔他一眼,眼角眉梢却是不自觉地浮上绯红。 * 这试婚格格,尤绾终究是没有送去。四爷听从她的话,私底下让太医给阿尔松阿诊了脉,确认阿尔松阿身体康健没有半点病,这事儿便算了了。 大格格那边知晓后,特地过来给尤绾道了谢,还给宜尔哈准备了一套金璎珞项圈和手镯,算是谢礼。 尤绾经了这遭,算是长了记,想着以后等几个孩子成婚时,她可得把人看好了,免得让人这些七八糟的烦心事出来。 等过了年,大格格的婚事终于筹备得差不多了。 五十年三月初六,大格格以郡主身份从王府出嫁,婚宴办的极为盛大,李氏都忍不住躲在角落抹了几滴眼泪。 尤绾瞧见之后,想着等宜尔哈出嫁时,她大概会比李氏更伤心。回到芙蓉院后,看见宜尔哈正张口吃南瓜泥,她当即忍不住,对着宜尔哈连亲好几下。 宜尔哈笑得开心,连南瓜泥都忘记了,抱着尤绾叭叭个不停。 瑞哥儿在旁瞧着她们闹来闹去,面无表情地将宜尔哈的碗拽的离自己近些,啊啊地张大嘴,示意嬷嬷把妹妹的辅食抢过来喂他。 * 大格格出嫁不久,京中突然传来安郡王马尔珲去世的消息。 安郡王马尔珲,正是安亲王岳乐的儿子,也是八福晋的舅舅。皇上为了体现对安亲王一脉的照顾和看重,以超过规制的葬礼厚葬了马尔珲,还颁布了“宴令”,止众人在马尔珲殡葬期间饮宴享乐。 尤绾不庆幸大格格婚期选的早,不然若是撞上这事,可就要往后延了。 安郡王逝世,皇上大概是为了表示伤,连着几心情都不大好,朝廷众人都不敢触皇上的霉头。 四爷也是办完差就回府,往的应酬都没有了。 偏偏这时,有人胆大到在皇上眼皮子底下作死。 这深夜,芙蓉院的门被敲响,苏培盛眯着眼开了门,外面递来一封信,他瞬间半点困意都没了,捧着那信就进了屋。 尤绾睡意恍惚间,发现身边半张已然空了,她眼去瞧,四爷早已起身,在边穿衣裳。 “怎么这时候就起了,还没到上朝的时辰吧?”尤绾懵懵地坐起身来,看看窗外,天还是漆黑。 四爷为了不吵醒她,都没叫人进来伺候,可看见尤绾已经醒了,他只好解释道:“不是去上朝,是外面出事了。爷出去一趟,你继续睡。” 四爷急匆匆说完,来不及多留,带着身边常用的几个人就出了院门。 他走得这般快,尤绾心想肯定是出了什么大事,忧心忡忡地坐在上想了好一会,后半夜都不曾睡。 等到第二天大亮,四爷还没有回来。 尤绾派余永易出府打探消息,过了小半,余永易才赶回来和尤绾禀报。 “回主子的话,奴才在城中转了一圈,终于打听到,昨夜步军统领托合齐大人在府中饮宴,被已故安郡王的两位弟弟告发,皇上大怒,派人彻查此事,托合齐大人的府邸已经被封了一夜了。”余永易说道。 “托合齐……”尤绾仔细从脑海中找出关于这个人的印象,道,“他是十二贝勒的舅舅吧?” 余永易常年在外打听消息,对京中诸位大人的背景颇为了解,闻言道:“主子说的没错,托合齐大人正是定妃娘娘的兄长,也就是十二贝勒的亲舅舅。” 尤绾听了这话,沉思良久,终于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来。 这一年京中发生了令人震惊的“结会饮一案”,大大小小将近二十余名官员牵涉其中,参加了托合齐在府里举办的宴会。其中不乏朝廷命官,如刑部尚书齐世武、兵部尚书耿额、都统鄂缮,甚至连康熙爷身边的梁九功都卷入其中。 这些太子借着宴会之名,密谋不臣之事,康熙爷知晓后,自然是然大怒,将罪臣罚下大牢,更是因为此事,迁怒了太子。 二废太子近在眼前,这京中势力,又要重新洗牌了。 四爷直到傍晚,才脸疲地回了府。 尤绾催他休息,四爷却摆摆手:“无妨,现下让我去歇息,我也睡不着,还是醒着等消息吧。” 尤绾见劝不动,只好任由四爷坐着,伸手轻轻给四爷按摩头上的位。 四爷阖着眸,问道:“外面的事你都听说了吧?” 尤绾嗯了一声,道:“都传的城风雨了,哪能不知道。爷昨夜出门是去做什么,这事儿和你可没干系。” “是老十二来的信,想让我帮一把,将他舅舅捞出来。”四爷道。 尤绾忙道:“你可别答应,托合齐这罪名可洗不清,你千万别手。” 四爷拍拍她的手背:“放心吧,爷没帮他,老十二自己清事情原委后,也不想着救他舅舅了。” 那可是谋反的罪名,谁也不敢趟这次浑水。 只是四爷从十二爷那边出来后,又被太子叫到毓庆叙了许久,这才耽误了回府的时辰。 “二哥说此事他半点不知情,都是底下人做的。”四爷叹了声,“但皇上怕是不会相信他的话,此事牵连甚广,就是皇上抓不到二哥的错处,怕是心里也会给他定罪。”BOwuCHInA.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