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知那年出门游历,途经临安便在此地休整一二,找到当地一家客栈就要投宿,那小二殷勤备至,见他身穿白道服背着一把宝剑,问道:“客官莫不是从北境而来?” 应知颔首,对他道:“温一壶酒来。” “得嘞。”那小二疾步跑去柜台,对那老板娘说了一句什么,应知看过去,见那老板娘生的美动人,一双狐狸眼睛四处望去,眼波转,勾得狂蜂浪蝶争相上前献一献殷勤。 应知随即收回目光,从小二手里接过那盏酒壶,望着外面的大雪,顾自独酌,突然桌角有一紫衣裙,他抬眼看去,是那老板娘,听她开口问道:“不知公子一人喝酒是否烦闷?” 应知早看出她是个狐狸,不想过多纠,只说道:“某在此等人,请姑娘移驾。” 那狐妖低低笑了一声,旁边的男人无不暗自往此处偷瞧,听她银铃似的笑声传来,应知正考虑要不要换家客栈,又听她道:“我知公子是个正人君子,可我在此处来送往几多人,也见过不少君子,可这些君子不过是下君子,上小人罢了。”说罢抚着衣袖掩面笑道。 应知站起身要走,突然一位公子坐下,那公子对着狐狸道:“姑娘真是见多识广,不知姑娘觉得我是不是正人君子?” “你?”那老板娘上下打量他,见他长得确实一表人才,伸手抚过他的衣襟,却被他身上的护身符弹开,那公子一脸无辜地对她笑笑。 老板娘自讨没趣,便又回了柜台。 那男子便在应知这桌坐下,先拱手道:“在下上官逸,不知这位仁兄尊姓大名?” 应知正要谢他解围,也拱手行礼,道:“在下燕山徐应知。” “燕山?是北境那个燕山吗?” 应知点头,说道:“我此次下山游历,正好途径此处。” 上官逸见他一脸正派,心里掂量了一下,低声对他道:“我也刚到此处,在市集看见了这个。”他从袋中拿出一张大纸,上面写道:“悬案未破,悬赏一百两银子破获奇案。” 应知看这纸上还密密麻麻写着一些小字,便拿起细细读着,听见上官逸在旁边问道:“不如我们两联手一起破这案子如何?到时候赏金五五分成。” 应知想来在这也没什么事情,不如就去看看,遂点头答应。 那上官逸心里大喜,这燕山的弟子名声好听,听说功力也强,这次破案说不定是手到擒来。他于是叫来小二,说道:“给我也定间房!” 二人就此结成同盟,放下行李去往府衙。 那衙门看两人不是普通人,带着他们去停尸房看那尸体,知府介绍道:“此人是雷大人的子,只能在此停放叁,若叁还没查出来,那雷巡抚就要将他下葬。” 应知观他面相,脸上没有一丝血气,手脚泛白,嘴发青,问那知府:“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知府道:“是前天夜里一位打更的更夫发现的,他听见前面有人挣扎喊叫,就走上去,却看到这一景象,急忙喊来人,报了官。” 上官逸探查他四周,闻到他身下有股子味,指着他下身问应知:“你有没有闻到什么味道?” 应知翻开他的子,看见子上结了冰,支吾地说道:“死前惊吓过度,溺在子上了。” 上官逸赶紧拿东西盖住,掩住口鼻,再细细观察其他部位,都没发现有伤痕,怎么前一秒还在挣扎,后一秒就死了呢? 看他脖子也没见有勒痕,嘴角没有血迹,也不像服毒,两人对视一眼,看来确实像是被妖光了元气。 应知问道:“你们这处可还有其他类似案件吗?” 知府摇摇头,说道:“我来此不过五年,只见这一件怪事,不过这半年来确实有几家男人失踪,那些夫人前来报案,却怎么也找不到人。” 上官逸对那知府笑道:“这可不是怪事,这雷公子分明是被妖光了元气,其他人说不定也被妖掳走了。” 那知府大惊失,有些犹豫地问道:“这可如何是好?” 不一会那巡抚闻讯赶来,见这两位道士模样,问道:“不知两位道长来此是发生了什么?” 上官逸先开口道:“令郎恐怕是被妖害死的。” “妖?这地竟然有妖?” 他点点头,道:“令郎是被妖光了元气,这才死去。” “不可能,犬子一向洁身自好,怎会与那妖有染?” 众人知这死相并不光彩,他接受不了也正常,一时间竟没人说话,应知见他不肯相信,走上前道:“我这有一符纸,遇上妖气会自燃,若令郎确实被妖所害,那我们一定会尽力抓捕这妖将它绳之以法的。” 见那雷大人点头,应知拿出那符纸,这纸一碰到死者,就立刻冒出青烟,他见此也不得不信。 应知问道:“能否拔下令郎一头发,我们循着这气味追捕妖?” 雷大人摆摆手,面不虞,随口答道:“随你们吧,我明派人来此将尸体收走入殓。”随后对知府道:“张大人,你们办案吧,我先行一步,就不在这里打搅你们了。” 知府也行礼拱手,恭送他离去,见他已经出门了,为自己捏了把汗。 上官逸随即伸手进去对那尸体道一声“得罪了。”罢了一簇头发下来,应知见此,有些诧异,说道:“上官兄,不必拔那么多,一两就好。” 哪知上官逸回头笑道:“徐兄,这有备无患嘛。” 应知从他手里取了一头发,放进罗盘里,那针四处打转并不能辨认方向。 于是上官逸将那簇头发放入,见这指针指向南方,他一挑眉,说道:“看吧,我就说有备无患。” 应知哭笑不得,两人跟着那罗盘指明的方向走出府衙,一路往前走,到了城郊的一处院落,这院子一看就是被心布置过的,在院子中间坐着一位病恹恹的男人,两人奇怪道:“这男人分明是个凡人,怎会他人元气?” 上官逸先推开篱笆,走进那院子里,这院落种了梅花,那男子正在赏梅作画,见两个陌生男子进来,问道:“不知两位公子有何贵干?” 上官逸对他行礼道:“我远处见公子在此作画,便想进来与公子探讨一二,只因我是个画痴,实在难以离开。” 那男子拱手道:“不想碰见公子这样的妙人,我也极作画,不如一起坐下赏玩赏玩?” “好啊,我见你家这梅花开得实在很好,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又指了指应知,说道:“这位是我的兄弟,我复姓上官,他姓徐,不知阁下如何称呼?” 那男子拱手道:“在下姓元,字蕴呈。” 上官逸自来地拍拍他,说道:“蕴呈兄,不妨让在下看看你的画?” 元公子将画递给他,道:“小弟拙作,不敢污上官兄的眼。” 他笑道:“哪里哪里,这分明是上好的佳作。” 应知见上官逸这人确实是个会来事的,就自己开了天眼查看着周围,见这元公子的确是个凡人,但身上却是妖气重重,那上官逸也明白,不经意间问道:“蕴呈兄,不知你可有成亲?” 元公子点点头,说道:“已经成亲一年有余,我身子不好,都是娘子在替我打理家产。” 上官逸点点头,说道:“阁下夫人真是能干。“ 元公子自嘲地笑笑,说道:“是我现在无能,让她受累。” 上官逸见此,说道:“蕴呈兄怎的身体不好?” “我也不知,去看了许多大夫都说并不清楚,只开了些补药来。” 上官逸指着应知,道:“我这兄弟会一点医术,不如让他替你看看?” 应知见他对自己使眼,走上前替他把脉,他是不大懂的,但是确实知道他脉象虚浮,气也不好,元公子见他忧心忡忡的不说话,有些惶恐地问道:“不知如何了?” “元公子,你妖气入体,恐命不久矣。” 元蕴呈一听这话,立刻站了起来,问道:“什么?你说什么妖气,我怎么会有妖气?” 上官逸安抚住他,道:“蕴呈兄,你别紧张,你先听徐兄说清楚。” 应知见他冷静下来才问道:“不知你是否只与你夫人一起住?我见你这院里弥漫着妖气,确有妖在此处。“ “不可能,不可能,我娘子怎么会是妖呢?” 上官逸问道:“蕴呈兄是从小就体弱吗?” 元公子摇头,说道:“是半年前开始的。” 应知心直口快道:“那就是了,凡人若与妖媾和,长此以往就会渐失元气,如若不及时补,就会慢慢死去。” 元公子想起自家娘子,心痛不已,扶着椅子站起来,说道:“你们走吧,快走。” 应知还要在说什么,被上官逸拉住,他苦口婆心地对元公子说:“蕴呈兄,这是一张黄符,你若是不信,就把这符贴在你娘子身上,到时候自见分明。” 元公子被他了一张符纸,站在雪里有些不知所措,看见外头梅花开得正盛,想起这树虽是他小时便种下的,却是得子心照料才开得如此好,寒风凛冽里依旧然傲立,清香扑鼻,想到这些不免心下凄然,眼角划过一滴泪,拄着拐杖回了屋里。BOwUCHinA.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