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万仪体内灵气再度被一耗而空,她丹田处隐隐作痛,疲惫看向对面,巫娆自然不比她好多少,打到现如今也免不了眉头紧锁、惨白。 “花宗主可是撑不住了?” 巫娆一挥手,胡不归尖啸一声,炸出一片更猛烈的宝光,带着狂风向花万仪直冲而下。 “不必在我面前装相,恐怕巫仙君体内的灵气也快油尽灯枯了吧?” 花万仪早已没有心情保持面上笑意,指甲将掌心处掐出一道红痕,这才勉强维持灵台清明。 面对汹汹而来的胡不归,花藤骤起,狂涌倾斜而出。 他们是已打定主意要耗死对方了。 因为施展不开,花万仪和巫娆早已不知不觉转移了战场。他们一路从妙缘峰打到妙悟峰,身后就是巨大的“登仙道”阵基。 所谓登仙道,相传乃是通往上界的修士飞升必经之路。不过登仙道与所谓天道法则一样,都是些虚无缥缈的传说,并无实际存在的实物。 妙悟峰的此处阵基,修士只要一眼望去,立刻就能玄观入定,冥冥中受到磅礴威,甚至因为接受了太多妙悟玄理而头痛裂。 卓卓劈开妙悟峰后,一眼便认出,这阵基乃是趁某个修士飞升时机,强行抓住一丝与登仙道的维系,融筑而成。 甚至,元宝派先辈更是想常人不敢想,将一道九天劫雷困在阵基内,防止那丝岌岌可危的维系逸散。 因为除了飞升时来自上界的劫雷,整个修仙界没有任何东西,能够镇的住阵基上这一丝与登仙道的维系。 此时,劫雷终于重见天,迫不及待归于上界,在阵基内横冲直撞个不停。 在众人看不见的阵基背面,有一渺小的身影在白玉阶上顶着威艰难攀爬,仿佛一只与命运抗争的蝼蚁。 花解忧跌在玉阶上,强撑一口气,抬头仰望劫雷发出的庞大浩瀚电光,目痴狂态。 因为太过靠近阵基,登仙道的威摧毁了他的经脉脏腑。 他不敢张口,每走一步喉咙出都能呕出一口血,潺潺鲜血顺着齿出,甚至身上每一寸孔都在渗血,他却不管不顾的继续向上爬。 玉阶漫长无际,一串触目惊心的血痕迹从山底蜿蜒到山脚。 蚀骨啮心之痛不过如此。 待到爬上二三十阶,花解忧实在撑不住,眼前一黑跌在地上,全靠那一双手下意识紧紧抓着玉阶上的镂刻浮雕,才没有滚落下去。 抓着浮雕的手用力过猛,绷起数青筋,指甲裂了长长一道口子,可那痛不及身上万一。 鲜血蜿蜒淌,花解忧觉身上黏腻一片,衣裳被血浸透,发丝透打绺。 等浑身的血都放干了,他也就在一派黑暗混沌中停止呼。 玉的台阶上,唯余一尊沁血玉人,愁眉不展、栩栩如生,在阔大的阵基上也不过沧海一粟,算不得什么。 过了一阵,霜白的睫眨了眨,玉人睁开眼睛。 花解忧原本玉石质地的肌肤,渐又恢复弹和原本应有的泽,纵横错的伤口也缓缓愈合,但是出来的血却不会倒回去,在他身上形成了一层厚厚的血痂。 花解忧从地上撑身起来,踉跄着继续爬。不过一会儿,他周身皮肤上原本的血痂再度被新鲜血所覆盖,晕染成七八糟的一团。 周而复始。 他就这样靠着浣花点解术,靠着自己杀戮同门换来的百余条命一步步往上爬。 阵基最顶端,东南西北四角各有一锁链,材质非金非玉,上面闪烁着极度危险的蓝紫电光,正是这四锁链合力困住了劫雷。 花解忧趴在平台上,空中游窜的劫雷触手可及。 花藤透体而出,他出全身灵气,从上而下细密地包裹住花藤,任其向锁链处蔓延,最终与锁链紧紧纠在一起。 灵气源源不断暴涌,花解忧将全身力气和全部心神都凝聚在花藤上,威与电光毫不留情地打下。 他痛的忍不住低一声,声音嘶哑难闻。 不知过了多久,花藤终于绞断了锁链,蓝紫劫雷噼啪作响,在他放大的瞳孔中绽放。 劫雷重获自由,和着从未见过的明亮电光在天空狂舞,劫雷下方是和他一样渺小的花万仪和巫娆。 雷声隆隆作响,一切都将在这道毁天灭地的劫雷后方重新洗牌。 滚烫的赤红泪水夺眶而出,好似透过朦胧剔透的潋滟水光,就能看到薄出的太。 花解忧心意足地阖上双眼。 …… 空中巨大的雷声炸响,天道威伴随狂的气直冲而下。 巫娆和花万仪被这声雷鸣所惊,不约而同地愕然停手,他们眼睁睁看劫雷失去控制,从阵基上疯窜而出,向着妙缘峰方向滚滚而去。 “不好!” 巫娆在那一瞬间就知道,若让这道劫雷顺利逃出,妙缘峰上打得如火如荼的那群人,没有一个能活着出去。 花万仪颤抖着道:“你还不跑吗?” 她已经很久没有受到如此致命的危险了。 花万仪控制不住自己的浑身战栗,更顾不上与巫娆再做纠,只是疯狂催动藤蔓匆忙向元宝派山门外奔逃。 巫娆任花万仪自顾自逃亡,并没有对此多做回应。 胡不归却在空中一个转弯,它选择逆而上,冒着无上威向劫雷冲去。 他不能让劫雷逃去妙缘峰。 那白衣仙君闭目立于天地之间,如同那立庙堂之上的顶梁立柱,且遮避一方风雨。哪怕风狂雨骤却不动不摇,能撑得一时,便护一时的太平。 然而这所谓的求生求死,一切在劫雷面前不过是徒劳,是渺小无力的螳臂当车,也只是可笑荒唐的百般算计落了空。 号称无坚不摧的胡不归和劫雷撞在一起,刹那间爆发出的光芒,让天光共与之失。 它们用碰撞共同完成了一次举世无双的大爆炸。 胡不归上出现了一道浅裂痕,逐渐扩大后转眼间破碎成片,劫雷在剧烈的爆炸声中消弭成混跃动的青紫电光。 无论是妙悟峰前首当其冲的巫娆和花万仪,抑或是他们背后妙缘峰顶打斗的人群,都在那一瞬间目盲耳聋。 人群在应反应下僵直不动,他们仍然保持着原先的姿态,在一片死亡的静寂中,不由自主看向阵基处。 整座妙悟峰轰然垮塌。 花万仪已经逃到山处,却和站阵基前的巫娆并无区别,他们都来不及逃大爆炸的范围,一起迅速消失在这场声势浩大的璀璨中。 “巫娆!” 谷小草目眦裂。 喊第一声时,其实她还没有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是下意识心里觉得害怕就喊了,后来再喊就是气噎声堵了。 “巫娆,巫娆啊。” 谷小草谁也不顾了,谁也不想管了,她比谁都快的往妙悟峰飞去。 妙悟峰还在坍塌,碎石如雨。一块碗口大的石头砸在谷小草肩头,她好像麻木了一样,丝毫没有觉出痛来,又有一块石头砸在头上,砸出一道口子,血直接从太到下巴。 她跋山涉水向那人消失之处飞奔。 妙悟峰在崩塌,她看见花万仪死后化成的玉人,似乎被飞溅的石砸碎了,她茫茫然四顾,却始终看不到消失在光里的身影。 不。 其实看到花万仪身首分离两块玉像的时候,她好像终于能够沉重的堕落了。 胡拉拉的拉郎配曾牵扯着两人,这用以追踪行迹的红线,本来是无形无际、觉不到的,直到它断裂的那一刹那,谷小草才发现心脏永久的缺失了一个角落。 她知道永远看不见他了。 一抹脸上,漉漉一片,分不清是眼泪还是血水在淌。 山石在下坠,她落在一片黑暗中,被山石所掩埋,埋在阵基的下方。她心如死灰、筋疲力尽,而且从来没有一刻向现在这样向往着死亡。 仿佛是费劲周折水中捞月捞了一场空,又像忍饥耐渴穿越沙漠,却发现前方不过是遇到一座海市蜃楼。 她任由自己被埋葬。 …… 卓卓已经回过神来,她意识到这是一次千载难逢的机会,元宝派一旦失去了巫娆和谷小草,就可谓不堪一击了。 只听她厉声道:“元宝众贼,罪无可恕,诸君应随吾尽诛之!” 卓卓觉得像元宝派这样私截登仙道的罪行,其实不用公开审判也是万死难赎,如果耽误这次时机,万一跑一个也是夜长梦多。 哪怕略微游离于规则之外的正义,也是正义。 随着卓卓蛟鞭一扬向胡拉拉攻去,四大仙门士气大振。 反观元宝众人,在巫娆和谷小草出事后,一派上下好不凄凉恍惚。 四大仙门的攻势急切狠辣,得元宝派门内弟子步步而退。胡拉拉面前,不止有伯兼和辛子追联手带来的灵气,更有卓卓后加入的蛟鞭无孔不入。 妙缘大殿血成河。 胡拉拉的红绸表面张牙舞爪,不过厉内荏、焦头烂额。他想回身庇护弟子,又要抵挡卓卓三人围攻,一时间顾头不顾尾。 打到最后,元宝派门下十不存一,唯有捻尘缘身旁还护住了几个狈不堪的弟子。 四大仙门陆续赶来的飞舟密密麻麻,将天空遮蔽成一派混沌的昏暗,围攻者源源不断的涌来。 捻尘缘的灵气耗尽,灵台心口中痛难言,他实在有些吃不消,只好对身旁蒋由抱歉道:“你看,这已经是无力回天。我能送人出去,但是也只能带两个。” 元宝派仅剩的几人都没应声。 最终,蒋由勉强扯了扯角,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他替在场同门开口道:“捻道友,你自己走吧。元宝派若是不在了,我们还能去哪里?” 第七十八章 [v] 泪潸潸草荒木移、凄惨惨物是人非。 劫雷散了,妙悟峰也已经垮塌成一滩惨不忍睹的石堆。 石堆里有白玉做的一尊美人,可惜了一张眉顺眼俊的美人面,生生给砸成了两半截。 顺着印堂一道触目惊心裂向下,一张樱桃小口一半分在左、一半分在右,可怜呐,从女菩萨成了女鬼。BOWUCHINA.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