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韶,你和弟妹是半路走到一起的,都有各自的孩子,我提醒你一件事儿,你们买院子的时候,必须写你们夫俩的名字。” 林二爷一听,有些心慌的问,“这还有什么说道吗,反正两口子,不管写谁的名儿都不打紧吧?” 林大伯微微一笑,“你现在住自己的房子,都能被赶出来,只能在雨珍家里过年,要是新买的院子只写弟妹的名儿,你猜你以后是不是更受气?” 林二爷一想,对啊,现在黄翠芬和以前不一样了,脾气忒大,要真只写她一个人的名字,备不住三天两头把他赶出来,到时候他更难办,那就丢人丢大发了。 林大伯又说,“而且你不是准备卖掉西厢房吗,那多少也是出了钱的,不写你的名字不合适。” 林二爷急匆匆的从大哥家出来,没去做公车,而是招手叫了一个三轮,还让人家快点蹬。 到了柳枝胡同,他顾不上歇,也顾不上喝口水,趁着黄翠芬不在,赶紧的开始找房契。 他从老旧的柜子里拿出一个小匣子,从底下摸出钥匙打开了,他记着房契应该就在夹层里。 没想到竟然没有。 林二爷一下子慌了,后背都吓出了冷汗,他赶紧把所有的东西都拿出来,又重新找了一遍,还是没有。 他的第一个念头就是黄翠芬给拿了。 不过也不要紧,反正这房子很快就被卖了。 林二爷把匣子放回原处,领着鸟笼子去了陶然亭,他的不少朋友都在呢,这好长时间没见着了,都上前跟他说话。 “哎呦,韶,你今儿可算是来了,不会才从闺女家回来吧?” 林二爷得意洋洋的显摆了一通,又一顿闲扯,到家都中午了。 冷锅冷灶的正愁着怎么吃饭呢,黄翠芬回来了,还带了一兜子热乎的包子。 包子铺里中午正是忙得时候,一般她是不回来的,但约莫着林二爷该在家,她就回来了。 还被林雨珠说了两句。 林二爷吃着热包子,喝着茶水觉得美,说,“既然咱们要买房子,那就赶紧的,把这边先卖出去,明儿我就去找中人。” 黄翠芬点了点头,说,“咱们要买,就在前门附近找吧,出门几步就是大栅栏,干啥都方便。” 说起大栅栏,林二爷想起了儿子两口子,“你看着宇强了没有,他们卖炸,生意还成吧?” 黄翠芬笑了笑,“好着呢,我空去看了好几次,都有顾客在旁边等着呢。” 林二爷说,“那敢情好。” 他又问,“翠芬,家里的房契是不是你拿了,我刚没找着。” 黄翠芬一愣,气呼呼的说,“这事儿你可别赖我,我没拿,你那匣子只有你自己能打开!” 她这话是谎话,其实,她早就找了了放在砖里的钥匙,不过,那匣子里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最好的就是一个黄铜的旱烟嘴,其他都是些破烂玩意儿。 林二爷讪讪的说,“没拿就没拿,你急什么啊?” 其实他也知道,黄翠芬之所以生气,是两个结婚后,黄翠芬变着法子给他要房契,他都没给。 而且底下那钥匙,是放在一个地砖里的,的确很难被发现。 吃过饭,黄翠芬走了,林二爷顾不上出去溜达,赶紧了提了一包点心去了柳叶胡同。 今儿天儿好,林老太太半躺在椅子里,在院子里晒太呢。 她盯着小儿子问,“干什么来了?” 林二爷指了指手里的点心,说,“稻香村的桃酥,吃不吃?” 保姆赶紧说,“二爷,这才刚吃了饭,吃多了又得积食,等到了半响再吃吧。” 林二爷把点心递给保姆,笑着说,“也成,我陪她老人家聊聊天。” 看着保姆走进了屋子,他才低了声音问,“妈,我那边的房契,是不是在您手里啊?” “您给我吧?” 林老太太很不高兴,“瞎说什么呢,那西厢房,当初不是雨珍她妈张罗着买的吗,房契怎么可能在我这儿?” 林二爷皱了皱眉,对啊,当初他和张华姗结婚之后,林老太太事儿特别多,张华姗就提出来搬出去住。 然后就花了点钱在柳枝胡同买了一间西厢房,本来是想买两间的,因为买的太急,没遇上合适的。 “妈,您可别糊我,真不在您这儿?” 林老太太瞪了他一眼,“这还能有假,那房子是你们自个儿买的,雨珍她妈能把房契给我?你自个想想,你给我了吗?” 林二爷当然没那么傻,但他还是说,“这,都这么多年了,谁还记得这个呀?” 他回到家,左思右想,最后想到了,雨珍不是把她妈的一个箱子拿走了吗,估摸着是被雨珍她妈活着的时候给拿了。 林二爷赶紧的又往金鸣胡同跑,他刚到,正好林雨珍也下班回来了。 “爸,您这怎么又回来了?” 林二爷问,“雨珍,咱家的房契,是不是在你这儿?” 林雨珍说,“对啊,怎么了?” 林二爷擦了一把汗,还好是虚惊一场,说,“那你赶紧的拿给我,我要把那房子卖了。” 林雨珍十分干脆的说,“我不同意。” 林二爷诧异的抬头,“为什么啊?” 林雨珍说,“那是我妈用嫁妆买的房子,你现在要卖了?卖了干什么,用来和黄翠芬一起买新房子啊?” “爸,这事儿你别想了,房契在我这儿,我妈还留了遗言,这房子留给我了,不是你的房子,你也卖不了。” 林二爷觉得特别不能理解,“不是,雨珍,你都那么有钱了,还在乎这仨瓜俩枣?” “爸爸不一样,爸爸等着用钱呢。” 林雨珍说,“说什么都没用,你回去照实说就行了,你要是觉得处理不了,让她来找我。” 林二爷不敢得罪闺女,以后还指着她呢,只好长吁短叹的走了。 晚上八点多,黄翠芬从包子铺回来,问了一句,“二爷,那房契找到了吗?” 林二爷觉得,不能说实话,那非又得吵架不可,也不能让黄翠芬去找林雨珍,到时候指定讨不到什么便宜,回来黄翠芬还得冲他撒气。 他无奈的摇摇头,“在老太太那儿呢,死活不给我,说要是敢卖房子她就撞墙。” 黄翠芬没怀疑,冷哼了一声,说,“她还能有几年活头,早晚不还是咱们的,这会儿不卖也行,不是房子以后会涨钱吗,留着以后卖个高价!” 既然想买房子,她就留意开附近的院子里,今儿下半响,店里最不忙的时候,隔壁卖炒肝的老板娘过来说,他们胡同里就有一个房子要卖了。 黄翠芬当即就去看了,院子不大,和林老太太那边差不多,也就占地一分半的宅子,但她和林二爷,还有宇强一家,也够住了。 要价还不算太贵,要三十万,估计真要买,多少还能便宜点。 光是她自个儿存折上的钱就够了,而且宇强也说了,真要买了房子,以后一个月会贴补给她一百块钱。 所以她现在说话才这么痛快。 林二爷瞅了瞅她的脸,又说,“我还有一个条件,买了新房子,得是咱们两个人的名字,没有我的名字可不成!” 黄翠芬一下子就急了,“二爷,你这么干,可就是真的不讲理了,咱们可是说好的,而且,这买房子的钱也是我一个出的,凭啥还要加你的名字?” 林二爷理直气壮的说,“必须加我的名字,不加不成,要不然的话,万一你以后三天两头的往外撵我,我怎么办?” “那就只能常住闺女家了?” 黄翠芬犹豫了半天,咬牙说道,“成,也写上你的名字。” 其实,她已经跟中人打听过了,甭管写谁的名字,只要没离婚,那都是两口子的共同财产。 林二爷趁着周末,了个空,又来了一趟金鸣胡同,把这事儿给闺女说了,“全推到你身上了,她也没多问。” 林雨珍点了点头,“成,我知道了,不过早早晚晚都得知道。” 林二爷笑了笑,“不提这事儿了,雨珍啊,新房子已经买了,好的,闹中取静,出门没多远就是前门,就是大栅栏了。” 因为房子之前有人住,里里外外都还维持的好的,并且家具都是现成的,张秀玉张罗着打扫干净了,一家子就高高兴兴的搬过去住了。 普通老百姓,没有那么多讲究。 林雨珍说,“那好的事儿啊。” 林二爷抿了口茶,“是啊,雨珍,这事儿还多亏你给我出主意,要不然,爸爸不能这么快就住上了这么好的房子!” “我想跟你打听打听,这暖气怎么装啊,还有那水马桶,好改吗?” 林雨珍说,“这事儿你别心了,你让宇强来找我。” 林二爷也不留下吃饭,颠颠的走了,他现在忙的,家里的事儿都得照应着,别人都没空,就他一个闲人,他得盯着小孙女做作业。 田姐端上来一盘子刚上市的桃,好奇地问,“怎么老爷子这就走了?” 林雨珍拿起一个桃子咬了一口,笑着说,“这桃可真甜,明儿多买点!” 田姐赶紧答应了一声。 没一会儿,许俊生和诚诚圆圆也都回来了,这仨人是去看车了。 很多年前,林雨珍上北大的时候,上下学要么骑车,要么坐公车,这俩孩子本来也是如此。 但很快就不是了。 今年过年的时候,许俊生跟儿子掰手腕输了,诚诚事后提了一个要求,要求爸爸给他买一辆汽车。 其实,许俊生早就想给孩子买了,可诚诚和圆圆不十八周岁,考不了驾证,买了也开不了,就一直拖到了现在。 尽管林雨珍对此不是很支持,还是问道,“有喜的车吗?” 圆圆撇嘴,“都差不多,跑了十几家,都快累死了。” 和哥哥不一样,她喜坐车,但不喜开车,觉得开车还累的,等哥哥买了车之后,她蹭着坐就行了。 诚诚却是两眼发亮,说,“有啊,妈,很多车都特别漂亮,我最喜奔驰了,车头和车身都设计的特别好,发动机和内部构造我也看了,都好的!” 许俊生无奈的笑了笑,他也觉得好,可奔驰实在太贵了,一辆一百多万啊,他自个儿开的才是三十几万的车。 雨珍的也差不多。 诚诚一个小兔崽子,怎么能买那么贵的车,而且他还没毕业呢,俩孩子指定都要接着上研究生,估摸着还得要三四年才能毕业呢。 林雨珍问,“多少钱?” 诚诚可不是没数的孩子,他说,“一百多万呢,太贵了,再好也不能买,价比太低了。”bOWucHINa.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