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是二十分钟的休息时间,韩念初正要去找何谨修,坐在前排的一个人朝她招了下手,她认识这个人,是慕尼黑工业学院的pro.dissertori。siegfried的合作者,博士时期曾去访问过他。 但现在的她,他应该是不屑一顾的,竟然会主动要跟她。 她心里惦记着何谨修,朝他那边看了一眼,却又见siegfried对她眨了下眼睛。 她太悉这个动作了,是示意她单独说话的意思。 “抱歉!”她匆匆地对dissertori说明情况,又走到何谨修旁边,拿起背包,再望向门口,siegfried对她的拖拉不,已经转过身离开了。 “我要跟他聊一会儿,”她对何谨修说。 何谨修了然地说:“去吧!” 韩念初抓住他的胳膊,凑上去亲了一下他的脸颊,就转身飞跑出门。 会场外没见到siegfried,她站在原地思索了一秒,就转了个向朝楼梯下跑去,一直跑出酒店。 在酒店一侧外墙边,她看到siegfried倚着灰的石墙,两手空空地对着烟点那个丢弃烟头的垃圾筒发呆。 韩念初拉开背包的拉链,从里面拿出何谨修费了周折拿到的雪茄,走到他面前,打开盒子,递到siegfried面前。 siegfried怔了一下,神透出喜悦,从盒子里拿出一雪茄,韩念初拿出打火机给他点燃。 siegfried了一口,吐出烟雾,“不错!” 韩念初只笑了一下。 她答应siegfried送他雪茄的承诺,没想到是在素不相识的时候兑现的。 “那个冲动的年轻人是你男友?”siegfried问完,在墙边蹲下,手指夹着那支价值不菲的雪茄,烟雾在他的脸边薄淡地缭绕。 韩念初点头,又去看siegfried,他穿着一件半新不旧的深蓝休闲西服,是他为数不多的几件外套之一,此时这件外套的领子还完好的,到她毕业的时候,领子靠近脖子的部份灰白褪,边线也裂开,他仍然经常穿着。 他的嗜好是雪茄,不碰香烟。他拒绝一切让他上瘾的物品,认为那些东西会控制他。 可他却养成了一个思考时雪茄的习惯。 他不去专门品雪茄的高档场所,不是消费不起,而是专程跑去太费劲。 于是常常会在学校附近的烟点看到一个神矍铄的老头,指间夹着一支雪茄,或蹲或坐在烟头丢弃筒旁边,神思飘渺,一待就是半小时或一小时,直到一支雪茄燃尽。 她经常收到他讨论的邮件。由此开始,路过的人,也经常看到她跟他一同蹲坐在烟点旁边,他云吐雾,她则抱着她的保温杯。 总之,他们师徒是远近闻名的奇景。 “他不冲动。”韩念初决定还是为何谨修辩护一句,“他只是思想单纯,很理想化。” “哈哈……”siegfried突然大笑,“你要小心,他没给你看他真实的一面。” 韩念初习惯了他的怪气,笑了一下,不予置评。 “你知道他来找我,要我给他五分钟时间,他愿意答应我的一切条件,”siegfried边笑边说,“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可的人?” “你拒绝了。”韩念初肯定地说。 “我跟他说五秒钟都不行。” 这回答很siegfried!韩念初沉默,那家伙头一次尝试低声下气吧。 她心里忽然有点不舒服,“他呢?他说什么了?” “‘ten million euro!’”siegfried用夸张的语气说,“他冲我后背这么喊。” 韩念初抬手抚额。 siegfried戏谑地眨了眨眼,“我说,‘嘿!我有一个小时,你都买下吗?’” “……” “‘是的,我都买下,你可以要求更多,只要给我五分钟,读一下这篇文章,’他这么跟我说,‘读完你就知道我没有疯!’” 听siegfried说完,韩念初深一口气,他没疯?! 1.2亿欧元买一个小时。 以前的世界没有他,那栋45层的大厦败了七年。 现在他活蹦跳的,那栋45层的大厦一个小时就被他快败没了。 虽然她知道siegfried只是捉他,但她猜测,那家伙当时极可能是认真的。 “你好像对这件事情反应很冷淡?”siegfried说。 “不,我只是话少,”韩念初说,“请你继续说下去。” siegfried了一口雪茄,故意慢慢地吐出一口浓浓的烟雾,才继续说道:“他很你!” “嗯,这个我很清楚。” “也许你不够清楚,”siegfried说。 “好吧!”韩念初不争辨,跟老外说话就是这么费劲,废话太多,总要等到对方的回应才肯继续说下去,“请你让我更清楚。” “我对他说,‘我一钱也不要,只要用你的报告来换。’”siegfried坏心眼儿地笑了起来,接着说,“你知道有些人,叫喊着愿意付出一切,但你真正要拿走他切实拥有的东西时,他就不肯了。” “我想起了一个笑话,”韩念初说,“子问自己的丈夫:亲的,如果你有一个亿,可以全部给我吗?丈夫说当然可以。子又问,亲的,如果你有价值一亿的宝石,可以给我吗?丈夫说亲的,那还用说吗?如果我有,那一定是属于你的。子说:我现在只需要一万元,请马上付给我吧。丈夫为难地说道:亲的,这不行,我只有一万元了。” siegfried哈哈哈大笑,雪茄的浓烟不慎进肺里,一阵剧烈而狈的呛咳。 韩念初担忧地望着他。 siegfried摆摆手,表示没事,咳嗽停止后,他对韩念初说:“但你的男友会把一万元给你。他当即同意了,似乎还很开心达到了目的。” 韩念初明白了前因后果。 “可我想不通,只需要等半年,他为什么不等?”siegfried说,“我问出了我的困惑。” “这同样也是我困惑的。”韩念初说,她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么着急。 “他回答我说,‘我不能忍受她被埋没,半年?不,事实上我一秒也等不了。’”siegfried用叹的口吻说,“我当时想,真是个冲动的男人!” “是的。”韩念初无奈地叹气,“太冲动了。” “我喜冲动的人。他们鲁莽行事就会给我这样冷静理智的人带来乐子,可我刚刚才想明白,他并不是冲动。”siegfried说,“愿意牺牲埋没自己,让子绽放光芒的男人,不是冲动,而是豁达自信,是真正深并尊重子的男人。” 韩念初微垂着眼,心底仿佛又翻起了巨浪。 “你是因此被他打动的吗?”韩念初问。 “不,我可不是他那样的傻子。” “……” “我是想证明我的眼光没错,”siegfried蹲了太久,站起身,侧身倚着灰石墙,神似乎有一丝隐隐的惋惜,“如果你来读我的phd,可能是唯一一个我会给你发钱的学生。” 韩念初沉默,事实的确如此,她只做了一学期的助教,他就自掏包给她发钱,让她可以安心地做研究。 “即使我没来,你对我来说,依然是对我影响最深的人。”她轻声说道。 “为什么没来?或许你怕毕不了业?” 韩念初摇头,可她却给不出理由。 siegfried走到烟头丢弃筒前,辗灭了一半的雪茄,从口袋里摸出一张皱巴巴的论文,将半雪茄包起来,揣到口袋里。 韩念初在心里泛泛地同情了一下这篇论文的作者。 “休息的时间总是比工作的时间过得快,谁能解决一下这个世界难题?”siegfried颇不情愿地往酒店里走,到了门口,他才转过头说道,“你的那项研究,是真正值得世界瞩目的,这又将是一次突破,我对此充期待,这是我同意的真正原因。” 他说完这句就加快了步速。 而韩念初同时放慢了步速,四年的相处,她知道他的习惯,话题结束,他就要独处,拒绝一切的打扰或陪伴。 ※※※※※※※※※※※※※※※※※※※※ 写这个老头时,想到了物理学家安德森,也就是物理那篇里苗小青看到他的文章就放回去的诺奖得主。物理圈有个传言,安德森的学生很多毕业不了业,于是后来就专门搞了个“拯救安德森的学生”协会。他的phd真的好可怜,明明已经很优秀了,但在他眼里就是emmmmmm~~~~~ 我服了,设定更新时间又出了问题,对不起大家~~~bOwUCHiNA.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