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如此。 宋青婵点点头,她这到底是投机取巧,要是论真材实料,画工这方面定然是李如云赢。 此刻,刘德福和刘家公子,正拿着肖府尹的彩头去各家商贾门口转悠一圈显摆。刘襄没兴趣去见那些老头,才赶紧回来找宋青婵玩儿。 外出一圈回来,刘襄总觉得宋青婵身上有什么东西变了,却又说不上来。 她端详半天,终于发现端倪,盯着宋青婵发鬓间的木簪说:“我说姐姐变得哪里不一样了,这是从哪儿来簪子?”她笑出声来,“戴的好生丑陋啊哈哈哈哈。” 宋青婵一阵无言:“…………” 她面前放着的茶水里,倒映着她娇媚脸庞,乌发之间的木簪,歪歪扭扭一点都不美观,正如刘襄所言般丑陋。 刘襄笑话了大半天,忽然想起了宋青婵的心上人来,就随口说了句:“不会是姐姐的心上人亲手戴的吧?” 她看着水中的倒影,浅浅笑了,眸光也愈发的温柔起来,她点点头,坦然认下:“是他。” 第13章 如云 上次匆忙,刘襄都没来得及问起宋青婵的心上人是何许人也。在刘襄心中,如同宋青婵这样神仙般的人物,岐安府上下就没有一个男子能配得上! 现在看宋青婵与心上人的关系似乎极好,刘襄的好奇心也愈发重了起来。 刘襄苦苦撒娇哀求着:“好姐姐,你就同我说说,那个男子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吧?我真的是好奇,你会喜上什么样子的男儿。” 她可怜巴巴,一双圆眼是期待。 琉璃般的眼中倒映着宋青婵娇的面容,还有发鬓上歪歪扭扭的木簪,她恍然一笑,依旧是没打算瞒着刘襄,便回答道:“我心有好的那个男子啊,生的刚毅硬朗,棱角分明,尚且俊朗。为人淳厚善良,怀仗义,如如光,是世间不可多得的好男子。” 提及周朔,她角笑意深了几分。 刘襄哪里见过宋青婵这般模样,有些惊讶,“啊?我听姐姐的意思,那人并不像姐姐这样读诗书,学富五车?不是一个清风朗月般的清隽男子?” “当然不是。”宋青婵失笑,手指戳着刘襄的脑门,轻轻一点,“你啊你,看那些话本都看得脑子风光霁月的公子了。” 刘襄嘿嘿笑起,憨态可掬,讨人喜。 她嘟囔说:“若不是如此,怎会对肖文轩生起情来呢,怕也是受了话本中的影响,才将他误认成了书中男主角吧。”提起肖文轩来,心中一片怅然,今李如云未曾拿到彩头,肖文轩还特地上前去宽,神态温柔,与对她的疏离完全不同。 这下子,刘襄是全然绝了心。 她也就不愿再多想下去,继续回到了宋青婵心上人的事情上来,“不知姐姐说的是谁?我在岐安府上下生活这么多年,似乎也不知道有这号人物啊。唔……怀仗义……莫不是在府衙里当差的?” “并不是。”宋青婵抿着樱,凑近刘襄耳边,低了声音说:“是周家刚回来的公子,周朔。” “什么?!!!”刘襄下意识震惊,不敢置信。她瞬间想到回来路上碰到的周朔,凶巴巴的高大骇人,就像是旁人说的那样,像是悍匪。这样的男子,怎么会让宋青婵喜? 刘襄眨巴眨巴眼,又确认了一次:“姐姐确定是他?” 外人传言,宋青婵有所耳闻,知晓旁人对他有些误会,她轻声一笑,“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就连我自己,从前也未曾想过,会对他这样的男子心动,但有时,事情就是这样奇妙,遇到他的那一,我很清楚的,听到了自己心头悸动的声音。”她说,“至于这份心动究竟是有多深,我尚且还不能确定。” 刘襄震惊极了,小嘴巴本就合不上。 她就算是挠破了脑袋,都不可能会把宋青婵与周朔联系在一起。宋青婵生的貌美温柔又读诗书,而周朔一看就是个莽夫人,这两个人,怎么想都不会有任何的集啊。 但是刘襄还是决定相信宋青婵,宋青婵的眼光她向来相信,她说周朔好,那必然是好的。 刘襄对这两个人之间的故事格外好奇,简直是比外头的话本里面描述还要引人,她不依不饶,揽着宋青婵的肩头追问下去。 后头肖府尹还让人去作端午诗文,但是刘襄一门心思扎在了宋青婵与周朔的故事之中,无法自拔,就没参与这次作诗一事。 一时光,转瞬即逝。 傍晚时分,天际火烧云浓烈绯红,染红了整片天际。红晕盖落而下,铺遍整个柳花湖畔,就连清澈淡雅的荷花,也呈现着一股人的态。 端午诗会结束,众人兴尽而归。 宋青婵随着刘襄而走,湖上长廊中却碰到周家一行人,周朔高高大大的个头,站在人群中尤为显眼,鹤立群。 她微微抬眸,就碰触到他的目光。 刘襄也是看到,笑嘻嘻暧昧撞了下她的手肘,刘襄朝着周朔努了努下巴,嬉笑之意不言而喻。只是此刻人多,宋青婵与周朔见了,也不过是淡淡一笑,便又擦肩而去。 绯红肆意落在身上,男男女女浅笑示意间,便已是一副极好的画卷。 等到走过去了,刘德福偷偷瞟了眼宋青婵,看她依旧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甚至都有些怀疑,莫不是周老头子对她儿无意? 只有刘襄知晓内情,笑贴着宋青婵的耳边说:“姐姐,我刚刚壮着胆子看了眼周公子,他眉峰上的刀疤和沉沉眉眼却是凶恶,但是刚刚他看你一眼,竟然耳朵红了。” “莫要胡说。”宋青婵看了眼四周,无人在意,低声与刘襄咬着耳朵,“我与周公子一事,八字尚且没有一撇,你莫要与旁人说。” 刘襄义气拍拍平坦的脯,“放心,这件事情我心里有数。” “多谢三姑娘了。”宋青婵淡淡一笑,给刘襄道了谢。 “姐姐愿意和我说这些,肯定是信得过我,咱们亦师亦友,还谈什么谢不谢的!” 出了湖上长廊,往前走没多远,就能看到刘家的马车。刘襄上了马车,回头正要拉宋青婵一把,远远的就看到一道清瘦的身影款款走来。 走来的女子身上,散发着一股浓浓的书卷气。 而且看样子,好像是冲着这边来的。 刘襄皱了皱鼻子,“李如云来作甚?” 宋青婵转过头去,李如云已经朝着她走来,对方朝着她端庄一笑,她也不能没了礼数,温和回应了一声:“李五姑娘。” 刘襄哼了一声:“李如云,你来作甚?” 李如云不搭理刘襄,眼光径直在宋青婵身上打量。她深深了口闷热的空气,果真,不论是见过这个女子多少次,始终都会被她的模样惊。 一张若桃李的脸蛋自然不必说,但她还有一股子从骨头里显而出的万种风情与娇人,真的是绝了。 美人画皮难画骨,偏偏眼前这个,皮与骨都极具韵味。 李如云自恃已美,但在她面前,始终是落了很大的下风。 “今姑娘一副荷花图,震惊四座,如云甘拜下风。”李如云道,瞥一眼在旁边气得干跺脚的刘襄,也不理会,“只是不知姑娘芳名?” 宋青婵没觉到她身上的敌意,戒备也松了些许,温声回答:“姓宋,名曰青婵。” “宋姑娘。”李如云从善如,举止形态,处处端庄,简直是将大家闺秀四个字,都写在了身上。她道:“今见姑娘一副荷花图,方才明白过来自己笔下缺了几分生趣,收获良多。” 宋青婵与她客气起来:“五姑娘画工湛,青婵属实不敢当这魁首。” “姑娘何必妄自菲薄,我观姑娘,已经是比许多女子都要来的才华横溢。”说着,李如云睨了眼刘襄,“给刘三姑娘做先生,真是浪费。” 刘襄“嗯?”了一声,“李如云,你什么意思?我两天不和你吵架,你就浑身不痛快是不是?” “哼。”李如云看也不看刘襄一眼,“我是不屑与你争吵。” 两个人开始斗嘴起来,最终还是刘襄嘴快话多,略胜一筹,气得李如云说不出话来,最终只干巴巴对宋青婵说:“我很是欣赏宋姑娘,下次若得了空,我再送上拜帖。” “好。”宋青婵一口应下。 刘襄等的不耐烦了,催着宋青婵上马车一同离去。马车在火红光晕下拉出长长的黑影,车辙着青石板路,缓缓向前。 嘎吱嘎吱,好似已经散了的柳花湖上,又多了几分生气。 马车上,宋青婵与刘襄开车帘往后看去,头吹来的风里,带着残羹冷酒的味道,隐隐约约才能嗅见荷花的清香。 朝后看去,李如云的身边不知什么时候站了个清隽男子,一身青衫,模样俊秀。 瞧着郎才女配。 那就是肖文轩了。 看到这一幕,刘襄气得回过头来,重重撂下珠帘。 宋青婵捏了捏她婴儿肥的脸颊,软乎乎的,她笑道:“莫要气了,不是说已经不再去想肖公子了吗?怎么又生起闷气来了?” “不在意是不在意,可李如云实在是气人,我想要不在意也难啊!”刘襄捏紧自己的小拳头,“我后,也要寻到一个极好的男子!” 宋青婵眼笑意,顺着她的话应了一声:“好。” 马车驶远了,不再闻到残羹冷炙的味道,有的,是繁华岐安府上的人间烟火味。 街上人来人往,都忙着归家。 第14章 安安 端午时节,异常闷,好像是弥漫着一股水汽,闷得人几乎不过气来。 初五一过,岐安府来一场声势浩大的滂沱大雨,雨花砸在地面上,溅起泥泞,将暑气冲刷得干干净净。 依照惯例,每逢双,宋青婵就要去刘家给刘襄教习。 因是下了雨,所以她来的稍迟。一到刘家,刘襄就眼巴巴的拉着宋青婵去了另外一边,避开刘德福的耳目,眼眶似乎是有些发肿,想来是昨夜将眼睛给哭肿了。 宋青婵了解刘襄,她生天真乐观,就算是碰上了李如云和肖文轩的事情,也不会哭肿眼睛,莫不是家中是出了什么事情? 她心中担忧,忙擦了下刘襄眼角的泪痕问道:“是出了什么事?” 雨珠砸在瓦片上,噼里啪啦作响。随着滂沱的大雨和几声惊雷,刘襄悲从中来,又有些忍不住哭了起来,“青婵姐姐,我难受。” 刘襄呜咽着,神态悲戚。 雨水从檐下落尽廊里,裙边濡。 宋青婵带着她回了阁楼里去,她亲手煮上绿茶,茶香渐渐弥漫在整个屋中,等到水煮茶开,她帮刘襄倒上一杯热茶。 刘襄指尖轻轻碰了下茶盏,烫的指尖通红。 这一刻,她才像是完全回过神来,噎着与宋青婵说:“我们刘家还未发家时,我曾有一个玩伴,唤做靳安安,她家中兄弟姐妹颇多,所以在家中也不受重视,到了及笄后,靳家父母就将她嫁了出去。”刘襄眼泪珠子又巴巴掉了下来,她使劲用帕子擦着脸颊,擦得鼻尖都通红一片。 她继续说了下去:“安安嫁的是一个姓赵的屠夫,家中还算是富庶,当初许给靳家的聘礼也多,所以靳家才肯把安安嫁了过去。” 像是许多婚事开始时一般,靳安安在赵家过了一段里调油的子。 不久之后,靳安安有孕,她身子骨一向不好,有孕之后更是虚弱的厉害,家中的活计一样都不能做,赵屠夫就时常说起她没用来,是个什么事情都做不成的蠢婆娘。 那时候刘襄去找了靳安安,正巧是听到赵屠夫说了些辱骂贬低靳安安的话,她一时气恼,就与赵屠夫争辩起来,赵屠夫却玩笑般说起:“我们夫两个人开个玩笑,瞧三姑娘的反应,还以为我是在欺负安安呢。” 刘襄一时无言,大抵也是觉得自己反应有些过了,渐渐的,她也就不再去找靳安安。 听到这里的宋青婵柳眉皱紧,“安安便任由丈夫欺辱?” 外头的雨越下越大,听的人心烦,刘襄重重叹了口气,已经是将“烦心”两个字写在脑门上,“我也不知安安是如何想的。但她时常同我说,他们男子养家辛苦,在外劳累,在家中脾气大点也是正常,她这样没什么用的女子,受点气也没什么大不了。”bowuChina.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