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明灼:“……亲哥哥?” 荆瓷:“亲哥,同母异父的。” 陶明灼虽然从未听荆瓷提起过他有一个哥哥,但是仔细一回想,就想起之前在画室和李岚聊天,李岚每次提及荆瓷时,说的都是“我的小儿子”。 这就说明,李岚应该还有一个大儿子才对。 陶明灼先是无声无息地松了一口气,但紧接着他又意识到了什么,望着荆瓷的脸,又一次陷入了茫然的状态。 “所以,你今天会请我吃饭,”他深了一口气,“……是为了庆祝你的生?” “是。”荆瓷叹了口气,“如果我早点告诉你的话,你应该会给我准备礼物吧?” 陶明灼下意识地说:“那肯定的,你生我怎么可以不准备礼物?” 荆瓷笑了笑,说:“我的本意是不希望你为了准备礼物费神费心,因为这几天,你已经照顾我很多了。” “不过现在看来,似乎有些巧成拙了。”他的神情有些无奈。 “这,这样啊。”陶明灼的嗓子有些干哑,他低下了头,“我还以为……” 他的后半句话迟迟没有说出口,荆瓷停顿了一下,略带困惑地问道:“以为什么?” 荆瓷看到陶明灼的脸突然涨红了起来,像是一副难为情到极点的样子。 陶明灼没有回复荆瓷的问题,而是突然慌慌张张地抱起茶几上的蛋糕盒向厨房走去:“去吃蛋糕吧,我……我肚子突然有点饿了。” 其实在几分钟前,陶明灼才刚刚做出过类似于“我不想吃蛋糕”“你自己吃吧”“我的”这样的发言。 陶明灼知道荆瓷一直在看自己。 短短的几个小时内,陶明灼的心情可以说是大起大落,看到那张称呼荆瓷为“小瓷”的卡片时,陶明灼几乎立刻就反应过来,写卡片这个人应该就是荆瓷上次出差和自己打电话时,和他出现在一间屋子里的那个男人。 陶明灼当时心就沉了一下。 卡片上那句“不要让温太医吃到”,更是令陶明灼到心中酸涩。因为在此之前,他一直以为自己和温太医之间的羁绊是很特殊的。为什么这个人不仅知道温太医的存在,还可以用如此稔的语气做出这样的叮嘱? 又或者说,陶明灼一直以为自己在荆瓷的生活中,是最最特殊的那一个人。 原来是哥哥啊。 陶明灼先是觉自己的一颗心落了地,但是他盯着蛋糕盒愣了一会儿,紧接着觉到的是虚无和茫然。 原来……原来今天是荆瓷的生啊。 一张小小卡片上的几句话,让陶明灼快要懵懵懂懂地看明白了自己的心,但是荆瓷……原来并没有想和自己告白啊。 陶明灼深了一口气,他意识到,荆瓷正在观察自己,所以自己要立刻做出忙碌的样子。 他先是将蛋糕慢慢地从盒子里取出来,然后拆开附赠的蜡烛的包装,歪歪扭扭地了几蜡烛在蛋糕的正中央。 陶明灼了手,抬起头问荆瓷:“有打火机吗?” 荆瓷安静了一会儿,说:“有,我去拿。” 蜡烛点燃之后,荆瓷并没有直接许愿又或者是去吹灭蜡烛,而是静静地盯着火光看了一会儿,然后看向了陶明灼的眼睛。 陶明灼装出一副高兴的样子,将蛋糕推到荆瓷的面前,咧开嘴对他笑了笑:“你的生,快点许愿吹蜡烛吧。” 荆瓷却说:“蜡烛很漂亮,刚刚点起来的话,让它们再燃一会儿吧。” “刚刚不是说肚子饿了吗?”他看着陶明灼的眼睛,说,“那就先切一点蛋糕吃吧,避开有蜡烛的地方就好。” 陶明灼一怔,说:“好,我来切。” 陶明灼拿起塑料小刀,开始寻找着适合下刀的地方,荆瓷望着他的脸,没有再说话。 荆瓷望着青年有些僵硬的侧脸,突然回想起了餐厅服务员说的话,以及吃完晚饭后临走时,陶明灼脸上那种微妙的,像是在等待着自己做些什么一样的神情。 荆瓷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陶明灼将分好的蛋糕放在了荆瓷的面前,又将塑料小叉子小心地放在了纸碟旁边,就听到荆瓷喊了一下自己的名字。 “陶明灼。”荆瓷问,“你是不是以为我今天请你吃饭,是出于一些别的原因?” 陶明灼拿叉子的手猛地顿了一下。 他若无其事地说:“……没有啊。” 正是因为陶明灼一直坚信荆瓷很喜自己,所以现在这种自作多情的觉,才让他到格外窘迫和难过。 这样的误会原本就很丢人,陶明灼更不可能对荆瓷实话实说,说出类似于“对,其实我以为你今天要和我告白”这样的话。 陶明灼低着头,用叉子缓慢地刮着蛋糕碟,在油上划出一条一条平行的纹路。 气氛逐渐变得沉闷起来,荆瓷很久都没说话,陶明灼意识到,他应该没有相信自己的说辞。 “好吧。”陶明灼对荆瓷笑了笑,装出一副大方的态度承认道,“我确实以为你今天请我吃饭,是因为520这个子。” “我一开始还吓了一跳呢,现在想想还……还尴尬的。”陶明灼说。 “不过还好是误会嘛。”他故作轻松地耸了耸肩,“现在已经说明白啦,所以就不要再提了,我们一起好好地庆祝你的生就好。” 空气安静了一瞬,陶明灼的下颌微微收紧,因为他刚刚说的这些话,其实就连他自己都不太相信。 荆瓷沉默片刻,“嗯”了一声:“抱歉,确实是我没有和你说清楚。” “我们也可以不再继续聊这件事。”荆瓷微笑了一下,“但是我现在有一个生愿望想要你帮我实现,不知道可不可以?” 陶明灼没有想到荆瓷会这么轻易地放弃追问,并突然聊到了无关的事情上,他呆了一瞬:“……你说。” 其实就在几分钟前,荆瓷才刚刚对陶明灼说过,他并不想让陶明灼为自己准备生礼物。 现在又话锋一转,突然说出了“有一个生愿望”这样完全相悖的话,这叫陶明灼到有些困惑。 但不论如何,陶明灼原本也准备在今天之后给荆瓷补上礼物,所以如果荆瓷现在开口直接说他想要什么的话,那倒也省事。 陶明灼以为荆瓷会直接告诉自己他想要什么东西。 但是荆瓷却没有再说什么,他只是微笑着点了点头,然后拿起了手边的塑料叉子。 陶明灼看到荆瓷低下头,叉起碟子里的一块蛋糕,放进嘴里,缓慢地咀嚼起来。 荆瓷刚刚叉起的这块蛋糕个头不小,上面涂着新鲜的油和桃果酱,陶明灼看到荆瓷一侧的腮帮子鼓起,嚼了很久才完全咽了下去。 然后他看到荆瓷放下了叉子,问:“可不可以帮我看看,我的嘴角有没有沾到油?” 陶明灼愣了一下,随即盯着荆瓷的嘴看了一会儿,片刻后点了点头:“是沾到了一点。” 荆瓷说:“我看不到,可以帮我擦一下吗?” 陶明灼到疑惑,因为纸就在桌面上,是荆瓷伸手就可以够到的地方。 但陶明灼只是犹豫了一下,说:“好。” 陶明灼抬起手,想要从纸里取出几张餐巾纸时,荆瓷却突然也跟着抬起手,直接按住了陶明灼的两只手。 暖橘的烛光摇曳,蛋糕香甜的油气息在空气中弥漫,他们安静地对视了几秒。 荆瓷望着陶明灼的眼睛,温和地说道:“帮我把油擦掉,这就是我的生愿望。” “这么简单的一个愿望,都不可以帮我实现吗?”他问。 陶明灼的脑子很空白,因为他本没有明白荆瓷的意思。 他当然不是不愿意去擦,而是荆瓷现在拉着自己的手不松开,陶明灼总共就两只手,现在本就没有空着的手可以做事。 陶明灼呆呆地说:“不是不可以,是你现在拉着我的手,我……我要怎么给你擦……?” 荆瓷望着陶明灼的眸子,没有说话,半晌后陶明灼看到他眼睫颤了颤,低下头,忍不住轻轻地笑了出来。 他说:“……真的好笨。” 陶明灼怔怔地注视着荆瓷脸上的笑。 陶明灼的脑子虽然转得是慢了一点,但也并不是完全停止了运作,几秒钟后,他突然明白过来荆瓷话里的意思。 陶明灼的脸唰地一下子就红了,他难以置信地看着荆瓷:“你,你难道要让我——” “没关系。”荆瓷重新抬起了头,温和地打断了他,“那这次,我就先教你一下。” 蜡烛一点一点地燃烧着,火光温暖,熔化的蜡油覆盖在了油的表面。 陶明灼的手原本就被荆瓷扣着,他还没有反应过来,荆瓷就轻柔地拉起他的手,两人变成了十指相扣的状态。 然后荆瓷微仰起脸,温柔地吻上了陶明灼的嘴。 荆瓷的吻和他本人一样,是柔和而有耐心的。他的瓣微凉,带着香甜的桃子和油气味,覆在了陶明灼有些干燥而微烫的上。 像是在试探,又像是在安抚。 这其实是很短暂的一次亲吻,但是在两人双相碰的那一瞬间,陶明灼整个人都冻结住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荆瓷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结束了这个吻。 他无声地凝视着陶明灼的脸,片刻后松开了自己的手,后退了一步。 然后陶明灼看到荆瓷别过脸,将蛋糕上快要燃尽的几蜡烛轻轻吹灭了。 浅淡的白烟雾在空中散开,片刻后荆瓷抬起眸,重新看向了陶明灼的脸,他笑了一下。 “愿望达成。”他说,“那么,晚安啦。” 第30章 多谢 这是陶明灼第一次和人接吻。 他无法入眠,他辗转反侧,只觉自己很热很热,皮肤很热身体也很热,刚刚吃进肚子里的蛋糕就像是变成了一团滚烫的火焰, 陶明灼觉自己的心跳非常快。 他呆呆地望着天花板,总是控制不住地偷偷抬起手,去摸一摸自己的嘴巴,然后再像做贼一样地把手重新缩回被窝里。 其实当时陶雪的话已经让陶明灼朦朦胧胧地意识到了什么,而那张在鲜花上的卡片则是推了陶明灼一把,让他终于明确了自己的心意。 为什么看到鲜花和蛋糕时,心脏会像是被一只手紧紧攥住了一样难受,为什么在得知今天原来是荆瓷的生,而且他没有准备向自己告白的时候会到那样失落—— 因为自己喜荆瓷呀。 从一开始一起吃饭的时候想要逃避,到后来习惯了被他温柔的目光注视,再到现在会因为他的一言一行心神不宁,陶明灼发现,在不知不觉中,荆瓷已经成为了自己很在意很在意的人。 意识到这个事实的陶明灼是很慌的,但他紧接着就发现,如果以“我喜荆瓷”这件事作为前提,那么很多很多一直自己都想不明白的事情,似乎一下子就可以解释得通了。bowucHINA.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