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鸟看着林知默穿上一身华服,倚在门口意思意思男女有别地朝外看。 “此事与天命司无关,并不需要。” 虽然按理说也不应该带着她去,然而现在他们两人是绑在一条绳上的蚂蚱,想分也分不开,只好一并骑马前往明德门等候接大军。 当然骑马的只有林知默,白鸟比较新,非要飘在他们头顶把头穿过高大的城墙往外看。 为了接大军胜利归来,明德门前的道路在最近特意经过了修整。宽阔平常的路面正适宜马群携带载而归的珍宝,特意清空的城门口已经竖起代表天家仪仗的旗帜,林知默作为代表立在城门吊桥前的时候,白鸟确信她听见了周围道路两旁以及茶楼高处暗含慕的讨论声。 城楼太高,已经远超三米的距离,于是她干脆飘到林知默的背后,站在他后方的马背上,抬头打量周围的风景。 骏马甩着尾巴,丝毫不觉自己背上多了一个人。 林知默微微侧首,视线的余光看见她这堪称大不敬的动作时,也并未出言阻止。 这人总是能做出一些让他意想不到、却也不太想阻止的事情。 不知道为什么她明明也一样格格不入,可每天还能自娱自乐过得如此开心。 “上面那两个小姑娘在看你哎。”白鸟指着右手边那两层的茶楼对他说道:“两个都长得好看,一个明媚,一个柔美。” 她啧啧两声,觉自己自从来这儿之后,说话的修饰水平都变高了。 林知默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扫了一眼,并未详细观察:“应当是哪家达官贵人家的女眷。” 要不然这个时候靠近明德门附近的雅座早就被定走,就不可能有普通散客还能找到这么好的位置。 “没事来看这个做什么?”白鸟站在马背上轻飘飘地转了一圈,又指着左边的楼上说道:“那不是苏沁吗?” 小姑娘穿着之前没见过的粉衣衫,娇俏得像是枝头最美的一朵芍药。 “苏沁兄长苏河是兵部掌事,此番也一同随金吾卫众人前来接大军回京。” 言下之意是在这里看见她出现不是什么稀奇事。 白鸟又左右看了眼两边高楼上的女眷,总觉得还不完全像林知默所说的那样纯粹是为了看热闹,或者接亲人回家。 毕竟还有不少身着美华服的夫人和看上去娇俏可的姑娘正把目光绕在他的身上不断打量,时不时再在图案巧的团扇遮掩下热烈讨论着什么。 站在宁王殿下身后维护街道秩序的金吾卫校尉于飞虎听见他一个人的自言自语,忍不住往后倒退几步。 传闻中宁王能见常人所不能见的之物,这说法似乎不是空来风。 他原本担心宁王殿下还记得上一回自己对他的不敬,没想到现在他听见了比上一回更让他汗倒竖的东西。 一边加快脚步往前巡视有没有心怀不轨之人准备破坏城门现场的秩序,他一边用力摇摇头,告诉自己这光天化之下怎么可能出现那些说不清道不明的诡异之物。 “玄甲军至——!” 城门外一声嘹亮的报声将所有人的目光都拉回皇城京兆明德门外的有节奏响起的阵阵马蹄声上。 白鸟在物理意义上一蹦九尺高,恨不得现在就去城外见见世面,但在直线距离上还是飞不出城门,看那被众人隆重回城的玄甲军到底是何模样。 但林知默自打知道她会把他拉过去之后,也不知用了什么秘法,就是能像棵树扎在原地能动也不动一下。 “殿下。” 在城门口下马的中年男子有着刚毅的面容,被风霜吹打过的脸上有一条极为显眼狰狞的刀疤从右上斜穿而下。 “末将李辉见过宁王殿下!” 他翻身下马行礼。 跟在他身后一同下马向宁王行礼的还有两名相对来说年轻的小将。 “这两位是我麾下副将,齐一谷与徐景风。” “李大将军不用多礼。”他现在虽然已不着军服,可见到曾经带领他们冲锋陷阵的大将军如此行礼的时候,还是阻止对方的动作:“陛下要事身,命我来为大将军接风洗尘。” “眼下年关将至,陛下的确事务繁杂。”玄甲军统领李辉看上去很是严肃,不过也并未针对此事发出任何不,只是将话题顺带转到自己儿子身上,“犬子若是整游手好闲、没有成绩,殿下不必关照末将颜面,只狠狠教训他就是。” 说起来,之前平风的确提到过一位姓李的同僚,没想到和眼前这位居然是父子两个。 “鸣集武功扎实,在平辈中是佼佼者。”林知默道。 “和殿下比起来,他不过是花拳绣腿罢了。”李辉明显是一副严父的模样,“还请殿下平多多赐教于他。” “自然倾囊相授。”林知默道:“将军率军与北蛮之战大获全胜,实乃举国庆之事。陛下考虑到今诸位车马劳顿,不如先做休息,明再进述职。” 白鸟在他们说话的时候好奇地把视线放到更远的地方看去,然后忍不住哇了一声。 “这就是行军物资吗,居然有这么多刀剑。” 她从后方的大军里飘了一阵又回来,忍不住啧啧称奇。 “排得那么整齐,我还以为是批发的。” 第10章 “哎哟皇的庆功宴其他没啥了不起的,就那良酝署的暴味道一绝!” 提起几天前宁王殿下参加的酒宴,老赵倚在桌旁一边给自己倒一杯酒,一边拍着桌子嚎没喝到普通人绝对没有口福享受的顶级美酒。 “暴雪仍堕,夏潦盈川塍。” “这酒就要用去年冬天的雪水酿,再在今年夏天埋下,最后在冬天再挖出来喝。” 老赵吧砸吧咋嘴,只恨宁王殿下不酒,没能多带一坛给他和小江一口福。 “喝喝喝喝,一天到晚就知道喝酒!” 了外边儿那件粉红斗篷的苏沁叉着指责从一大早就开始喝酒的老赵。 “我就没见过像老赵你这么喝酒的。” “怎么就没见过了。”老赵把杯中的酒水一饮而尽,心意足地打了个酒嗝后说道:“我们江先生不也是大酒鬼?” 苏沁立马倒戈:“先生那叫酒后出文章,老赵你这是酒后发疯!” “我当年发疯那可是谁也打不过——!”他醉醺醺地举起酒杯,也不知道要邀请谁一起干杯:“要不然我怎么进的白虎属。” 一旁路过的燕辞一把夺过他的酒杯:“一股酒味,别呛着姐姐和殿下。” 老赵赶忙去捞他的命子:“干什么呢干什么呢君子动口不动手的,你一个朱雀属的娃娃没事学平风那臭小子是吧?” 苏沁笑嘻嘻地给燕辞帮腔:“平风可不像你这样酗酒。” 老赵抢回酒杯,抱着他那壶没喝完的酒就要跑,临走前还不忘丢下一句。 “所以我才说那小子不适合来白虎属。” 苏沁站在门前还不忘指使自己的侍女阿棠把酒窖给锁牢。 “阿棠,你可莫要放他进去偷酒喝!” “哎!我晓得!”阿棠脆生生地应下。 在这儿她就是负责常采购的大管家,平最擅长做美食酿美酒,还有看着老赵不去偷酒喝。 见她把老赵又从酒窖门前装作凶狠地撵走,苏沁这才心意足地回到桌旁对一直在喝茶的林知默与寻枝说道: “前几玄甲大军回京可真是威风!” 白鸟坐在林知默旁边,原本还在无聊地数桌上雕花刻叶的数量到底有多少,听到这话也忍不住接上一句“的确,而且几个副将走出来各个都是一表人才,估计回头就要加官进爵”。 林知默的手一顿。 寻枝捧着温热的茶盏笑道:“明沁儿恐怕要忙起来,今还从家中偷偷溜出来,也不怕苏夫人责骂。” 苏沁长叹一口气:“果然瞒不住寻枝姐,不过我乐意去纯粹是因为可以穿新衣服!再说明个儿可不是我自己忙。” 说着她看向林知默,“殿下不是也要去吗?” 白鸟也把头转向他,几秒后恍然大悟:“哦——相亲宴。” 寻枝角的笑意变得更深了些。 “难怪在这个天就已经有花盛放。”她没头没尾地说了这句话,接着又说道:“不过我见繁花之中亦有血光,两位前去花宴时务必小心。” 听到这里,他们两人的面不免凝重。 林知默问道:“可有更清楚的提示?” “不见。”寻枝摇头:“只见花叶繁密,美人似锦。” 这种景象太过平常,很难直接从中读取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不过…… 白鸟扑到桌前补上四方小桌的最后一面的空,她看着桌上好像很是美味的点心忍不住说道:“我就说最后不是还是要去嘛!”她就很想去看看那个冬里的赏花宴,可林知默这人对此丝毫不兴趣,原本都写了拒绝的帖子,没想到现在是发不出去了。 林知默看了眼兴高采烈的她,转而对寻枝说道:“可与祟有关?” “是,但黑雾并不浓郁,雏鸟尚未羽翼丰,可迅捷狡诈,不知到底藏在花丛何处。”寻枝点头。 于是他又看向苏沁:“明宴请众人的东道主是?” 白鸟够着桌上的柑橘摸了空,忍不住回过头吐槽道:“你居然连谁请你都没看?!” 苏沁也是一脸震惊:“殿下竟然不知道吗?” “你们想法一致。”他将茶盏放下,“原是舞姑母邀我一同去。” 言下之意是他原本不想去,都准备拒绝了当然没有注意到底是谁,又是在哪里举行所谓冬里的赏花宴。 “没想到新来的妹妹居然和我想法一样,这难道就是英雄所见略同?”没想到苏沁的关注点在这里。 白鸟飘到她的身边,只差没惺惺相惜地握住她的手上下摇晃,赞同她们古今出生世界不同,可对林知默的吐槽却是同步的。 就是有一点要纠正,论起年岁,她都二十五六了,明显她才是姐姐。 “快快快快芝麻,和她解释一下!”她催促。 林知默移开目光,觉她这人真是能给点染料就开布坊,好像任谁都能打好关系。 苏沁锐地察觉到他在故意不吱声,难免“啊”了一声:“殿下,她肯定说什么了吧!你怎么瞒着不说话?!” 她在家中是最小的嫡女,作为兵部尚书苏东城唯一的掌上明珠,从格上来说少有怯场踌躇的时候,所以就算是面对全皇城都觉得不敢在面前放肆的宁王殿下,她也敢有话直说,有问题那就直问。 林知默被两道声音一左一右的夹击,最后还是向白鸟妥协,将她的话转告给苏沁。 “她说,她才是姐姐。”BOwuChina.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