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笑着说完,才回过头就见顾昭拧眉模样,不问道。 “顾昭,怎么了?” 顾昭没有答话,她看了一眼卫平彦,只见卫平彦整理好心情,将江家私塾抛掷脑后,筷子一夹,神情认真的吃着鱼,他越吃越畅快,越吃越觉得美味,举箸的动作也更频繁了。 顾昭:…… 她却没心情吃了。 鲜血淋漓的血债血偿,表哥待过的江家私塾,还有,为何那东西报仇不夺命,只咬下手指脚趾,除了让他们没了手指脚趾,身体残缺不能再举业,数年的苦读付之一炬,还有一个原因啊。 它夺的是手足,是手足啊! ……他们夺了它的手足,是以,它也夺了他们的手足? 顾昭猜测。 而且,据她所知,咬蜡烛的怪是猫妖,所以,这两在祈北郡城引起动的—— 难道是……小狸? …… 第178章 顾昭瞧了一眼卫平彦,心里有了猜想。 姑妈回玉溪镇的时候说了,平彦表哥自小聪颖,是以,她和卫蒙姑父送他去私塾开蒙,私塾的先生对表哥期许颇高,平里难免多看顾了一些,时不时的还会开些小灶。 不想,先生这一举动,竟然给卫平彦引来了学堂里其他同窗的嫉恨,冷言冷语就罢了,暗地里小动作还不断。 平彦表哥子软和,受了欺负也没和家里人说,后来,那些人愈发的变本加厉,在冬的一,竟然将卫平彦推到了河里。 卫蒙姑父瞧到,当即跳下河施救。 只是那年的冬实在太冷了,好不容易救上来时,两个人都不行了…… 是小狸,小狸咬下了自己的两条尾巴,舍下一身命和修为,救回了表哥,却没有救回姑父…… 从此以后,姑妈和表哥再也没有见过小狸了,不知生死。 …… 顾昭心里五味杂陈极了。 卫平彦注意到顾昭的视线,停了箸,从碗里抬头看了过去,末了又扒拉了几口饭,囫囵的问道。 “表弟,做甚一直瞧我?我真的没事,你别担心了。” 多福客栈的掌柜是个朴实的老头儿,他希望入住客栈的旅人都能和客栈的名儿一样,是有着多多福气的人,这福气多多,怎么能少得了多吃饭?毕竟有一句话叫做能吃是福嘛! 是以,多福客栈吃饭的碗都颇大。 卫平彦的脑袋从碗里抬起来,衬得那脸蛋愈发的小了,在顾昭看来,这吃饭的不是她表哥,是她家大白猫啊! 顾昭整理了下心情,笑眯眯道,“我知道,没事没事,我就是瞧着表哥吃得香,又憨又可,难免就贪瞧了两眼。” 卫平彦:…… 潘寻龙翻了翻白眼,做了个呕吐的动作。 多大的人了,还又憨又可的,这顾小昭啥都好,就眼神不太好! 桌子下,顾昭狠狠的朝潘寻龙的脚背踩去,在他跳起来之前,一把按住他的肩膀,将他钉在桌上,末了,眼神还剜了剜他。 “没事吧,小潘哥,可是饭菜不和胃口?” 小潘哥,这是嘲笑谁呢! 潘寻龙委屈的觑着顾昭,眼里都是讨饶。 错了错了,他没有吐槽。 “没,没事,我就是吃多了,噎着了!” 顾昭哼哼一声,这才松了搁在潘寻龙肩上的手。 旁边,赵家佑见到顾昭和潘寻龙你来我往暗斗的这一幕,忍不住笑了一声。 “你们俩倒是默契十足,眼睛一瞪,就知道对方心里想啥了,好了好了,快吃菜吧,回头该凉了。” 卫平彦:“对,表弟快吃。” 这么一科打诨,卫平彦便忽略了顾昭方才略显复杂的视线,劝着顾昭赶紧吃饭。 “这就吃。”顾昭抓起筷子,心思在心里转了转,没有和卫平彦说出自己猜测的事。 她暗暗盘算着,只等天黑,大伙儿都歇下了,她问明这六户人家的居处,亲自上门察看一番,寻到小狸再说。 只是猜想的事,总不好让表哥跟着担心和空喜。 …… 天愈发的黑了,秋的天空格外的高远,夜下,天空泛着幽蓝的光,一轮峨眉月冷冷的挂在天畔。 群星点缀,街道外头传来梆子的声音。 “梆,梆梆!” “梆,梆梆!” “梆,梆梆!” 多福客栈里,小二正拿着扫帚清扫大堂,听到梆子声,他侧头听了听,心里数着梆声和节奏,嘀咕道。 “一慢两快,连打三次,唔,这是三更天了啊。” 似是应和他的话语,外头传来更夫嘹亮又拉长的声音,中气十足。 “三更天,鸣锣通知,平安无事!” 小二颇为自豪,大拇指一擦鼻子,做了个气的动作,自娱自乐的喜上眉梢。 “不愧是我,耳朵又灵又聪明!” “呵呵。”这时,旁边传来一阵浅浅的笑声。 小二抱着扫帚,心里跳了跳。 近来祁北郡城可不太平,这深夜里突然的笑声,真是令他焦心啊! 他的目光急急的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待看到笑声的主人时,心里松了口气。 “是你啊。” 随即,他有些抱怨的嗔了一眼来人,不见外的数落,道。 “走路也没个动静,就跟脚上长了猫垫子一样,突然出声,老吓人了,我这一颗心好悬没被吓坏了!” 顾昭愣了愣,随即笑道,“对不住了,少东家,下回,下回我的脚步声一定重一些。” “没,没事。”小二瞧着顾昭眉眼都是笑意的模样,也不好意思多做计较,说话都有些结巴了。 他在心里再一次叹,这一个郎君怎么能生得这么俊俏哩,眼睛是眼睛,鼻子是鼻子的,明明大家都有的东西,他的就格外好看! 小二又是羡慕又酸溜溜。 顾昭:“少东家,我想问问,祈北郡城前两出事的人家都是哪几家,他们的居所在何处?” 小二挠了挠头,“倒是不好意思叫少东家啦,阿爷瞪我了……哦,你说那几户人家啊,这话你问我就问对了,旁人不定有我清楚,像那本来要参加秋闱乡试的秀才公,他姓严,名若南,宅子落在城南的轩石轿街。” “真是可惜啊,这严家这几年是走落魄路了,要知道以前,他家在城东的平湖街可是有宅子的,小郎你是外乡人,你不知道,我们祈北郡城有一句话叫做东贵西,南富北贫,这严家在城东有宅子,旁的不说,那祖上也是阔过的!” 小二比了个大拇指,顾昭被他的一句阔过逗乐了。 随即,小二哥面上带上了唏嘘。 严公子的才识不错,这次的乡试要是中举了,明年的闱就能入芙京赶考,眼瞅着严家又要起来了,却出了这事,这不是严公子一人遭难,这是整个严家的灭顶之灾啊。 唏嘘,着实令人唏嘘! “多谢少东家,夜里早点歇着。” 顾昭从小二那儿知道了六户人家的信息,笑着道了谢,这才转身离开。 “客气客气。” 小二在顾昭走后,拿着扫帚又扫了一会儿地,倏忽的,他停下了动作,抱着扫帚在那儿拧眉,自言自语,道。 “哎?不是,怎么那小郎问啥,我就答啥了?” 他摇了摇头,有些不解。 自己有这么好说话的吗? 总觉那小郎为人有种魔力,瞧着他点头附和,自己那是搜肠刮肚也要将话继续讲下去。 可怕可怕! 难怪他说书的叔公都说了,令智昏……这生得俊俏的人,他就是可怕! …… 顾昭寻到严家,此处风炁骤起。 周围一片的漆黑,一栋栋宅子隐在夜之下,就像一只只蹲地的巨兽,宅子的大门就是那巨兽的嘴巴,幽幽寐寐的瞧不清全貌。 严家除了傍晚在路口烧纸的阿布婶子,竟然无一人……严老爷,严夫人,还有那被咬下手指脚趾,本应该在病榻上休养的严若南,竟然都不在家中。 顾昭侧头朝四周望去。 秋风簌簌的吹来,带着一分呜咽幽鸣声,她手中提一盏六面绢丝灯,风吹得衣袍和发丝微微飘扬。 这大半夜的,人都到何处去了? …… 与此同时,长白山崎岖的山路上,被顾昭念叨的严家人正跋涉着。 只听一声闷哼,严若南脚上踩了个浮土,一个踉跄,本就受伤的右脚吃痛,面一白,又是一阵冷汗下来了。 “南儿,南儿,你怎么样了,啊?让阿娘瞧瞧。”BOwucHINa.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