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潘寻龙点头,“长得倒是人模人样,就是尽说些不要脸的话,听得我怄死了,一会儿你就知道了,我爹呢?” 顾昭:“都这个点了,肯定是在船舱里歇着啊,你就别去寻大人了,一会儿我送你回去。” 潘寻龙哼了一声:“不是我寻他,是这烂桃花就是他招来的,你看吧,一会儿那鬼娘子一定找他!” 说完,他三言两语的将事情快快的说了一趟,紧着就道。 “顾昭,那鬼娘子好大的排面,她跟在我的后头,到了樟铃溪这一片,大鱼得水,游得飞快,这才甩开了她一些,不过我看她应该也要来了。” “也不知道我阿爹哪里好了,她竟然一口一个潘郎,再来一句大公子,我骂她臭不要脸,她还想打我。” “这么凶……我看呐,她肯定是面皮好看,里头是个模样狰狞的大鬼。” 顾昭赶紧看了看潘寻龙,确定他的魂体没有出问题,还因为那祥云玉佩的灵炁滋养,魂体凝实了一些,回头读书肯定更有劲儿,这才稍微放心。 顾昭忍不住叹,“小潘哥,你们潘家一脉,当真是和水有亲呢。” 小南小北有龙君庇护就不说了,这蠃鱼残魂也护着潘寻龙,要是没有这蠃鱼相护,小潘哥的魂体被那女鬼的鬼炁袭到,定然魂体有损。 魂体有损,重则殒命,轻则痴傻。 还未相见,顾昭已经对这下狠手的涂九娘心生不喜了。 “来,来了,那鬼娘子来了。”潘寻龙扯了扯顾昭,有些紧张的开口。 顾昭顺着潘寻龙的视线看了过去。 这一看,微微愣了愣。 小潘哥说得不错,着实是好大的派头啊。 只见天水一中,一轮圆月高高的悬挂在幽蓝之空,一顶轻罗小轿乘着月,乘着清风,轻纱漫漫的来了,四位白衣鬼衣袂翻飞。 要不是它们的神情有些发僵青白,为此景了几分森,这一行头,当真有如月下仙子乘风而来的缥缈出尘。 朦胧月下,隐隐见美人黑发如云鬓,轻薄的襦裙下,一双玉足白腻又人,还未相见,就勾得人起了好奇之心,只想开那薄纱,好好的瞧一瞧,这到底是怎样的国天香。 顾昭警惕,“难道是鬼?” …… 宝船的甲板很大,轻罗小轿落在甲板上,云鬓香腮的女子扶了扶轻纱,眼眸如水一般看了过来。 她的视线扫过潘寻龙,又扫过顾昭,最后美眸朝船舱方向看去,娇声道。 “深夜叨唠了,自上次鬼道一别,九娘这一颗芳心就陷到了大公子身上,还请大公子怜奴一片痴心,出来相见,今夜月圆,正是良辰美景时候,奴带了美酒佳肴,想邀大公子一道赏月。” 她转了转身,视线看向樟铃溪中,眼里浮起薄薄的水光。 “美,当真凄美,天上一轮月,水中一轮月,隔着江水天堑,遥遥相望,多像那有情却无法相守的痴情人。” 顾昭:…… 潘寻龙杵了杵顾昭,使了个眼。 “是吧,我就说了,这娘子肯定是脑子有病。” 顾昭心有戚戚,她想着涂九娘的话,略略想了想,立马想起了那潘知州走鬼道时,她受到过的那道视线,它也是这般的带着执拗和痴意。 顾昭恍然,“是你,涂宅绣楼。” 潘寻龙不痛快了,“顾昭,她真和我阿爹相识啊。” 顾昭连忙摆手,“哪呢,小潘哥不要介意,大人应该什么都不知道,见都没有见过呢,更没有什么许下终身这回事。” 事关潘知州的清白,未免父子俩心生罅隙,顾昭解释得可利索了。 潘寻龙哼哼了一声,“我就知道,我阿爹才不会这般没良心!” 说完,他恶狠狠的瞪了瞪涂九娘。 顾昭也侧头看向涂九娘,视线在她鼻翼间那两颗眉笔描画的小点上停了片刻,眼里出一丝的诧异,思忖道。 这个娘子身上既有鬼的炁息,还有一股妖狐的炁息。 难道,这是狐鬼? 狐鬼,顾名思义便是修行有成的狐狸半道折戟沉沙,道陨后舍不得入那轮回,改为在鬼道中修行,虽然成鬼,却还有几分作为狐狸时的道行。 …… 那厢,潘知州总觉得今夜一直有人念叨他,总是睡得不踏实。 起来喝了盏温水后,他索就没有睡下,披了件袄子,捧着一卷书在灯下打发时间,顺道养养睡意。 听到动静声时,他的睡意刚刚起了,支着脑袋的手一歪,瞬间醒神,这下是睡不着了。 女子的声音? 潘知州有些意外,推门便往门外走。 “顾小郎,这是……” 他才走出来,顾昭的视线就看了过来,一并有的,还有一位一瞧就不是寻常人的小娘子。 只见她身后一顶轻罗小轿,四位抬轿子的人面死白死白的,更不用说那娘子穿得还少,要知道,眼下还是寒料峭时候呢。 潘知州的心一下就咯噔了下。 顾昭:“大人。” 涂九娘眼睛一亮,“潘郎。” 这一声潘郎,她拖长了嗓子,叫得柔柔又娇娇,如冬的冰水融化为水,谁人听了都得闭上眼睛陶醉,心中麻麻。 顾昭和潘寻龙打了个颤抖。 这杀伤力,着实有些大啊。 潘知州意外,他左右看了看,此处除了他,就只有一个顾小郎了。 这一声潘郎……叫的该不会是他吧? 涂九娘羞怯,“不是你,还能是谁。” 潘知州恍惚了。 他可能是脑袋出了点问题了。 潘郎……他家娘子都不好意思这样叫他嘞!顶多叫一声老潘。 “不能吧,我都一把年纪了,这位娘子可是认错人了?顾小郎,此处是否还有旁的姓潘之人?” 顾昭点头,“有倒是有,小潘哥也在这。” 潘知州大惊,“什么?” 顾昭往潘知州的眼睛处扬了一道灵炁,瞬间,潘知州就见到了潘寻龙的生魂,当下又急又怒。 天呐,他家憨儿怎么成这般模样了。 潘寻龙也委屈,指着涂九娘就告状,道。 “爹,就是这个人,她来咱们府衙尽说些奇奇怪怪的话,喊人大公子,还说和你许下终身了,我气得心肝都痛了,对了对了,她还要打我,幸好顾小郎给的玉佩里头的大鱼救了我,还带着我来寻你们了。” 说罢,潘寻龙给潘知州瞧了那祥云玉佩,上头的大鱼尾巴一甩而过,似轻巧的说了一声不客气。 潘知州怒得不行,“小娘子好生不自重,我都不识得你,你竟然上我家说一些四六不着调的话,还要伤了我儿,这和那抢小娘子的恶霸又有何区别。” 顾昭、潘寻龙:...... 倒,倒也不必把自己比作小娘子啦。 涂九娘被这眼神伤到了,当下便捂着心口往后退了两步,再抬眸看来时,眼里有着浓郁的怨恨。 “好好,既然潘郎如此说,那我涂九娘便做一回恶霸又何妨。” 说罢,她肩上那柔软白绒的披肩瞬间变长,如一条长蛇一般的突然袭来,眼瞅着就要朝潘知州身上卷去。 说是迟,那时快,一道屏障倏忽的在潘知州面前立起,两厢相碰,就像长矛“铮”的一声碰到了护盾,空中一下起了两道气劲。 小娘子的云鬓被吹散了,青丝漫天飞扬,就像是一条条狰狞的黑蛇一般。 顾昭护在潘知州和潘寻龙前头,眼神也沉了沉。 “涂娘子,潘知州有有子,娘子的倾慕之意,我们心领了,缘分一事莫要强求,要知道,这强扭的瓜不甜。” “小郎不懂。”涂九娘嗤笑一声,“甭管这瓜甜不甜,扭下来后,它就是我的了。” 说完,她身上气劲大放,身后倏忽的拥了好几条白绒长条,长绒在半空中悬浮,灵活的就像一条条长尾。 与此同时,她鼻翼间那两点描画的黑痣一道莹光闪过,接着,上头有桃粉之炁漾出,声音袅袅,端的是魅惑。 “小郎让开。”伴随着幽幢柔媚的声音,桃粉之炁如烟如雾的飘来。 顾昭心下一凛,知道她方才猜的不错,这涂九娘定然是狐鬼,这桃粉之炁是她做为狐妖时修行的魅惑之炁。 沾上一点,定然被了心智,对这涂九娘言听计从。 顾昭不敢大意,手中打了道手诀。 只见元炁聚起飓风,风打着旋朝半空中那桃粉之炁卷去,直接又将那魅惑之炁拍回了涂九娘的脸上,一丝不漏。 这一举动,可谓是伤害不大,侮辱极强。 涂九娘气急,身后的白绒倏忽的变长,天罗地网一般的扑天而来,犹如一条条张嘴的长蛇。 顾昭手中多了一条元炁凝结的长.,与此同时,长.上覆着一层薄薄的火灵之炁。 两人且战且退,气劲相碰,此处狂风大作,只见顾昭身形如风,在江水中如燕子穿纵,又似一苇渡江,白绒条犹如遮天蔽的长蛇。 不过,顾昭的长.更不慢,覆着火灵之炁的长.细细密密的刺去,影如火龙,带着昂首咆哮之势。 很快,涂九娘便见了颓势。 她急急的将白绒条收了回去,遮天蔽的白绒条化作一拢在手中,此时哪里还有方才的皮光水华,只见上头坑坑洼洼,这里秃一块,那里焦黑一块,狈不已。 涂九娘心中大恸,“竖子尔敢!” 顾昭也惋惜,卿本佳人,奈何为贼。 这可是茸茸,皮光又水滑的尾巴啊,怎么能用来打架呢。 小雅急得跺脚,“小姐,招惹不得,招惹不得啊。” “咱们回去吧。”BOWuchina.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