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潘知州没好气,“那我这小心肝该受不住了。” 顾昭跟着一笑。 潘知州做了个请坐的动作。 此时,观言也将茶水端了上来,潘知州做了个挥退的动作,倾身,拂开宽袖,亲自为顾昭斟了碗茶水。 “顾小郎说吧,方才是我说的不妥帖了,这事儿本就存在那儿,躲着不听,反倒是我逃避了。” 顾昭失笑,“大人言重了。” 随即,她将不化骨送众僵归乡的事说了说,接着,又将不化骨捡的老马尸骨一并讲了。 今去城北,她从鬼神那儿知道,这老马竟然是送小月亮一家入谢家庄的马车夫。 那财炁,也是他之后才得到的。 看来,当初谢家庄之事,车夫老马应该有所察觉。 所以,他才会在夜昏暗中驱车离开,甚至还走了自己说的有僵出没的帽儿山岭。 山路险峻,心里又慌张,这才跌下了山崖。 最后意外财也给了不化骨,托它送尸骨归家。 横财,也要有命来享啊。 ...... 潘知州叹了口气,“我让衙役登门说一声,让亲眷上义庄领尸。” 顾昭点头。 潘知州:“那不化骨可有说了,那处矿场在何处,挖掘的又是何物?” 顾昭手拂过桌面,瞬间,一块似金非金,似玉又非玉的圆牌出现在了朱漆的桌面上。 潘知州探头看了过去。 只见此物不过巴掌大,抚上有莹润之,脑袋好似都清凉神了一些,他不咦了一声。 顾昭却将那物收了回去。 潘知州:“顾小郎?” “大人,此物长佩于身,有安神抚神之意,甚至于修行之人的修行也大有裨益,通俗的来说,上面有充盈的灵炁。” 潘知州看着顾昭拿出一个帕子将非金非玉的东西裹住,知道定然没那么简单,果然,下一瞬就听顾昭继续道。 “不过,这东西却不纯净。” 顾昭左右看了看,视线落在桌上的灯烛上,起身将其拿了过来。 掌心拢过,原先熄了火的烛芯上瞬间有一道橘黄之光跳跃而起。 潘知州抚了抚须,心中暗赞,这修行中人就是方便,他要是有这一手,年轻时候去赶考,就不用老是怕那火折子不顶事了。 下一瞬,他就见顾昭将那似金非金,似于非玉的东西搁在火光之中烤着。 潘知州看了一眼顾昭,见他神情认真,转而也将视线落在那圆牌之中,认真的看着。 这一看,他还真看出了明堂,眼睛忍不住瞪大了,指着那火炙烤的圆牌,道。 “活,活的?” “里头有活的东西?” “可以这么说。”顾昭点头。 潘知州倒一口气,多瞧几眼那圆牌,密密麻麻的,觉得眼睛和心里都难受了。 只见随着火的炙烤,似金非金,似玉非玉的东西愈发的清透了,同时,里头的东西也被瞧到了,只见它们就像是丝线一样,不长,只短短的一茬,然而却十分的浓密。 此时隐藏在似金似玉圆牌中犹如淌在水中一样,微微摇摆。 潘知州惊得不轻,“这是什么?” 顾昭:“我在道门典籍中曾见过,不想竟然真有此物。” “这是黄泉疣,据传,天之外是仙界,是仙人的居所,人界居中,鬼道居于地下,蒙昧且没有天光。” “人死为鬼,魂入鬼道,当投生的机缘到的时候,鬼魂就会继续往下走,如此,便会来到黄泉路。” “黄泉路说是路,实则是一条大江。” “过了那黄泉,人世的贪嗔痴,恨恶,七罪八苦皆被洗去,从此魂灵清静,重新入那轮回道。” 芸芸众生的苦楚皆在这,可以想见,那黄泉之水该是何等的煞炁重。 顾昭顿了顿,继续道。 “六道相通,黄泉水有时会溢散到人世时,一入人界,泉中之炁化作疣,而幽泉之中的灵则凝固成这似金非金,似玉非玉之物,将其牢牢的锁住,这是天地之势的制衡。” 潘知州庆幸,“还好还好。” “还好有这似金非金,似玉又非玉的东西将那黄泉疣困在里头,不然这煞之炁溢散,到处都该套了。” 顾昭却没那么庆幸,“大人,此物是我在周家寻到的,我燃香唤了周达老伯,他想了想,当初周海寄了此物回来,说是拿了银子和管事淘换的,佩戴了对身子有好处。” 因为是儿子寄回来的,周达也确实一直带着。 哪怕多年没了消息,旁人都说是他们的养子不孝,丢下他们老两口不管,他也一直将那东西挂了许多年。 直到后来睹物伤神,这才将那东西搁置了。 “我问了乌古岩,他们挖的正是此物。” 潘知州想着顾昭方才说的话,恍然。 “所以,这周达和乌古岩他们会成僵,不是意外,皆是因为此物?” 顾昭点头。 黄泉疣是黄泉中众生皆苦的煞之炁,七罪八苦来自于人,自然也能由人纳。 周达佩戴了那圆佩,纳了一些黄泉疣,又恰逢他牵挂家里的老伴儿,死得不甘愿,衔着一口怨气在喉,两厢相触,这才助他成了僵。 而乌古岩和周海他们也是一样。 那些人迫他们挖矿,折磨他们,让他们心生怨怒,到了一定时候,再将他们推入有这矿石之物的地坑里,纳黄泉疣...... 顾昭:“这算盘打得真响,当真是一举数得。” 潘知州也反应过来了。 可不是一举数得么,既有人挖了矿,又有人纳了黄泉疣,炼成控在手的物,增力量。 另外,黄泉疣被化去,剩下的自然是纯净的灵炁,那东西,没听顾小郎说了么,它对修行可是大有裨益的。 这算盘,确实是打得啪啪响啊。 只不过是人算不如天算,他们没想到,自己居然炼出了不化骨,不化骨记得前尘往事,记恨于心,自然反噬了他们。 潘知州一拍桌子,“不成,咱们得瞧瞧去,那等化去了黄泉疣的好东西可不能便宜了那些狗崽子!” “走!顾小郎,咱们一道去将这些东西撬回来。” “狗崽子,狗崽子!”八哥鸟似乎是听到了什么乐呵玩意儿,哈哈笑着在鸟笼里上下跳着。 顾昭诧异这突如其来的声音。 她瞧了过去,说话的是一只八哥,只见那八哥鸟通身发黑,鸟喙上还顶了一缕的呆。 “好呆啊……” 顾昭有些出神。 “你呆,你才呆,大吉利才不呆。” 顾昭说的这话就像捅马蜂窝了,头顶呆的八哥鸟瞬间在笼子里飞窜,鸟嘴开阖,呱呱呱叫。 顾昭:......成了? ...... 第138章 今的天空有些灰蒙,外头落着淅沥沥的小雨,润,带着冷的冻骨。 两厢一比,屋里的清就更难为可贵了。 八哥鸟扑棱着翅膀,聒噪的喊着话,一时间,一只鸟生生闹腾出了一群鸭子的热闹。 随着扑棱,几细黑的鸟羽洋洒半空。 八哥鸟僵了一下,随即扑棱得更厉害了。 “秃了,大吉利秃了!” “胡须掉了,不美了,大吉利不美了。” “……” 顾昭回头看了眼潘知州。 潘知州抚胡子的动作一顿,耳畔里都是大吉利聒噪的秃了秃了,瞬间,他瞧明白了顾昭瞧自己的意味,不好笑道。 “这鸟儿也是机灵,寻龙说过两次让我惜胡子,别因为公事愁秃了,那样就不好看了,它听了就记着了。” “打那以后,那是掉点羽就嚷嚷自己不美了。” 潘知州瞥了眼八哥鸟,无奈的摇头。 他这哪里是养鸟儿啊,简直是养了只聒噪的祖宗。 顾昭想到什么,心有戚戚的点头应和。 “是,带的都不好养,尤其别养两只,会吵架的。” “是极是极。”潘知州哈哈的笑了一声。 紧着他就朝外喊道,“观言?”bOWuchina.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