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谢树棣那和老树浑为一体,既是力量也是束缚的情况,再想着谢树棠方才发痴发疯时说的话,他说,他已予出大半的家业,为何这一世会是猪胎?该是他是福荫骨,他是孽畜道! 显然,在谢树棠口中,后者的他是谢树棣。 顾昭猜测。 这谢树棠应该是想要调换兄弟二人下一世的命,也付出了行动,只是不知哪里出了差错,竟然没有改成! ...... 大猪在地上哼哼唧唧。 “饶命,道长慈悲,饶我命。” 顾昭抬脚走了过去,瞧着它的模样,道。 “这路走了的人,当真是心眼一直是偏的,走到黑了也不知道回头。” 她恨铁不成钢,金炁化作一道长鞭,重重的了下去。 “但凡心思正一点的人,听到自己下辈子要入畜生道做大肥猪,那肯定是紧着铺路建桥,施粥救灾,造福乡里,以期下一辈或者下下辈子有个好结果。” “你嘞,你倒好,居然只会想着害人命,寻了人要剜旁人的福荫骨,真是出息了!” 大猪哀嚎。 …… 陈家人在屋里,虽然不敢出门,不过大家的耳朵都是竖得老高老高的。 陈伯文兴,“爹,你听。” “这是杀猪的声音,定是这顾小郎威风,和那五趾猪相斗,占了上风。” 陈忠明眼里放松了一些,“恩,不要妄动,鬼物诡谲,说不得是哀兵敌之计。” 陈伯文肃然,“是,还是爹您英明!” 陈家人不再说话,只侧着耳朵静静的听着,时不时还扒拉着门往外头看去。 ...... 大门外。 顾昭重重的又落下一个鞭子,想着谢公子那般好的人,居然可能是被这人所害,还不知道是用了何等诡谲的手段,当下又是一怒,恨声道。 “我瞧你是活该当猪,往下十辈子都得当猪,当母猪生崽,当公猪被劁猪,质鲜美的被人端上桌,居然还有脸不甘,生怨化五趾猪,美得你!” 顾昭话落。 倏忽的,一股天地之炁朝这边涌来,这股炁在顾昭和地上的大猪身上环绕,远远的,似有一声喟叹。 “诺。” 这声音宽仁又绵长,似大地一样宽厚,又似天空一样浩渺,只是一瞬,便悄然消失不见。 顾昭惊讶的看地上的大猪。 啊,真是十辈子都要当猪吗? 嗐,她方才真是说少了,应该二十辈子起步的,猪生不比人生,它又活不长。 顾昭扼腕。 仁慈了仁慈了。 ...... 想着谢树棠记忆里的出尘道人,顾昭赶紧又将灯笼里的韩子清韩道人的命胎拿了出来。 手在探向六面绢丝灯时,顾昭面上闪过一道古怪。 她这样一有事就捞韩道长,他算不算是她的随身老爷爷啊。 这…… 顾昭摇了摇头,将随身老爷爷的想法甩了出去。 还是不要了,这样的金手指,太磕碜了。 …… 第115章 顾昭拎出韩道人的命胎,惊觉不妥,忍不住道。 “老......韩道人,你怎地成这般模样了。” 韩子清:...... 他了个眼皮瞧了顾昭一眼,连骂人的力气都攒不起来了。 顾昭将这小小的命胎提到面前,怜惜道。 “啧啧,你看这小模样……瞧过去真是个小可怜。” 可不是个小可怜么,只见韩子清的命胎由原来的巴掌大,到现在只剩拇指般大小,此时蔫蔫嗒嗒的低垂着脑袋,就连那发丝都糟糟的。 心气都散了。 眼下的他别说夺他人命胎了,就算面前放一只麻雀,那也只有他被噬的份。 顾昭环顾过周围一眼,陈家在屋子后头养了许多的猪,虽然家里人拾掇的还算勤快,冬风吹来,难免带来几分味道。 顾昭又瞧了一眼韩子清,神情若有所思。 这道长,他瞧过去已经受不住六面绢丝灯中的雷火之阵了,罢罢,也该是时候为他寻一处养老安眠的地方了。 顾昭心中生起两分不舍。 韩子清不知道顾昭在想什么,他歇了歇,总算攒出了些许力气。 只见那苍白的嘴微微翕动,一道声弱却不气弱的声音响起。 “小子好胆就将我放了,你不过是趁我势弱,这才拘住我,如此不磊落,算什么修道之人?” 顾昭叹了口气,“道长不说,我也会为道长寻一处胎了。” 韩子清愣了愣,随即狐疑。 “这......当真?” 顾昭点头,“自然,我顾昭说话,向来是一言既出,驷马难追,道长不必疑我。” 她又瞥了一眼韩子清,眉眼沉重,叹道。 “上天有好生之德,道长你瞧你这命胎,莹莹如风中之烛,要是再在我的灯笼里待下去,雷火之罚下,不过两就得灰飞烟灭,无一丝留存了。” 说到这,顾昭忍不住埋怨了一句。 “道长你也真是的,你自己的命数,你自己没点数吗?好歹喊我一声啊,害我差点铸成大错,往后徒留遗憾。” 惊喜来得好突然,韩子清都懵了。 “啊,是,是老道的不是。” 他不放心,又问道。 “顾道友,这,你当真会为我寻一处胎?” 顾昭笑了笑,这一笑容既灿烂又坦率,只听她真挚道。 “道长放心,咱们同为修道之人,谁都知道大道五十,天衍四九,人盾其一的道理,上天有好生之德,万事留有一线生机,我顾昭也算是踏上修行之道了,这事我既然说出口,自然是板丁丁的事。” “道长,你就将心放到肚子里吧。” 韩子清虽然疑虑,眉目却舒展了一些,毕竟和之前被拘在灰蒙的灯笼天地里相比,眼下还有有一线的希望。 这顾昭说得对,修行之人要想走得长久,定然不能轻易许诺,因为修行之人的一言一行,很可能会引动天地之炁,那便成了契。 这便是言语的力量。 韩子清思忖着,就听旁边的顾昭问道。 “道长可认得谢树棠和谢树棣?” 韩子清看了过去。 顾昭扬了扬手,只见陈家大门处突然出现了一道水幕,水幕泛着莹莹的光亮,如水般微微波动。 接着,韩子清便见到了一位白发白须道人,只见他面容俊逸,拂尘一扬,叹道。 “世事无常,世事无常啊。” “今生一个是贵公子贵老爷,富甲一方,下一世竟要入那畜生道,当那任人宰割的大肥猪......” “......” “妙哉妙哉,六道轮回,果真妙哉!” 水幕里,老神仙似的道长似脚踩祥云,腾云而去,不留一片衣袖。 水幕外,韩子清命胎铁青,恨声道。 “顾道友,我是做过不少坏事,不过这一回可不是我,你不能因着我做过坏事,有什么坏事就往我头上扣!” 这和扣屎盆子有何区别! 顾昭意外:“韩道长莫急,您再仔细看看。” 韩子清想着顾昭允诺的,为他寻一处胎这一事,他又按捺住子。 顾昭笑了笑,道。 “道长莫要恼,实在是你做过的事儿太多,又夺过多人胎,眼下我瞧见旁的坏事,就像遇到那大蛇眼,总得上前问问,是不那王八了壳。” “道长,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韩子清:“你!” 好个顾小郎,居然拐着弯又骂了他一遭。 顾昭不理会,“道长,你仔细瞧这二人的模样,当真没有替这谢树棠施法,夺那福荫骨吗?”BowUCHINa.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