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揽过老杜氏往回走,路上有些好奇,遂问道。 “阿,昨儿有人寻来了?” 老杜氏莫名,“没啊......啊,不,是有一个老爷,才打开门什么话也不说,自己惊慌失措的扭头就跑……古古怪怪。” “要我说,他说不得是做了什么亏心事呢!” 顾昭:“哈哈,对对,他就是没安好心,做亏心事了。” …… 顾昭回头,瞧见嘴角微勾的小令,赞许道。 “小令做得真好!” 顾昭和老杜氏回屋了,小令还立在原地。 它眼里有惑。 它做啥了吗? 不管了,顾小昭夸它了嘞! 嘿嘿,它不愧是顾家的大丫鬟! …… 那厢,钱炎柱回到家,将鱼往灶间一搁,胡的往肚子里垫了垫东西,热了酒就往瓷碗里倒。 一咂,大嗓门:“好酒!” 他低下头,紧着又喝了两口。 接着又受不住的夹了一筷子的菜,了,那有些红的脸才好了一些。 阿英一瞧他脸,也是唬了一跳。 “这酒真烈,哪儿来的?” 钱炎柱:“方才碰到顾小郎,他给的。” 片刻后,他由衷叹道。 “不愧是顾小郎,真是个好儿郎,这大鬼吃得,烈酒也喝得,痛快!” 阿英嗔道,“你又浑说,咱们甜水巷这儿传的顾小郎吃恶鬼,那就是你浑说出来的。” 钱炎柱嘿嘿笑了一声。 他哪里想到一句笑谈,大家传啊传,最后会浑说成这样。 “对了,你阿姐认干亲的事儿怎么说?刚才顾小郎和我说了,咱们这儿的老井和老树不得了,灵着呢!” 阿英没好气,“我早就说灵着了,你还不信。” 钱炎柱摇头,“嗐,你个眼凡胎的,和顾小郎那等修行之人说的话,那分量能一样吗?” “怎么样,你阿姐回信了吗?” 阿英摇头,“还没回。” 钱炎柱嘶了一声,有些痛,却还是开口道。 “怎么还没个回信,不然再去一封信问问?” 阿英也心疼,六十枚铜板呢,够一条半的鱼了。 “不了不了,再等等吧,这段子雪大,路不好走,说不得是路上耽搁了,不碍事。” 钱炎柱端起碗,小口咂酒。 “成,这回你别说什么娘家阿姐,婆家阿姐的浑话就成。” 阿英剜了一眼,“小子!” 都这般久了还记得。 ...... 此时,远在祈北郡城城北的石家,山珍也在问婆母。 只见她面容有些愁绪,瞧了瞧玩耍的小儿,担忧道。 “娘,我那妹妹来信了,说是他们那儿的老井和老树特别多的人认干亲,娃儿认了后,好养许多,不然咱们也给小石头认个干亲吧。” 饭桌上,山珍的婆母陈大莲正在夹豆,听到这话,她起眼皮看一眼过去,随即耷拉下来。 “认干亲,说的简单,路程山高水远的,咱们初一十五怎么供奉?” 山珍急忙道,“我托我那妹子就成,逢年过节,包个红封过去,亲亲姐妹,不讲究虚礼!” 陈大莲将筷子一搁。 山珍不敢再讲话了。 陈大莲痛心疾首,“你啊你,都当家这么几年了,怎地还花钱散漫,咱们家小石头今年四岁,到十六岁谢礼,那还有十二年,别瞧一年是不多,十二年的红封,那就是一笔不小的花销了。” 山珍一听,也是这个理。 当即有些发愁,“那怎么办啊,没听说咱们这儿哪处的老物件灵,不然咱们自个人认干亲也是成的。” 陈大莲板脸:“笨!” 山珍一听,喜不已,“娘,你这是有旁的法子了?” 陈大莲拿起筷子,继续夹盘子里的豆,咬下一口,香香。 待嚼了咽下了,她才开口。 “你啊,也是舍近求远了,这干亲哪里有咱们亲亲的好?” 山珍不解:“啊?” 陈大莲叹气,随即打起了神。 “你那公爹去了下头了,眼下也过了七七,他也该回来做保家公了。” 陈大莲又嚼了个豆,小声嘟囔。 “老头子想的倒是美,两脚一蹬,万事就不管了?哪里有这般便宜的道理!咱们这老货啊,死了都得当保家公保佑家里呢。” 她瞪了山珍一眼,继续数落道。 “不省心的,我和你阿爹啊,那是黄连刻的木头人,苦透苦透的,死了都不安生!” 山珍皱巴脸:...... 她,她这不是想认契亲,没想着这保家公的事儿吗? 怎么又成了她不省心了? ...... 饭后,陈大莲自己去堂屋,拈了三清香点燃,香火燃烧有种好闻的烟气,她的心也静了下来。 陈大莲紧紧的盯着供桌上的灵牌,小声念叨道。 “好了,贪耍够了就回来做保家公,咱们孙孙夜里老是惊得厉害,没道理自己家里有人,还要花铜板银子去认外头的契亲,老头子,你说是吧。” 又念叨了几句,陈大莲将燃着的香到香炉中,紧着又道。 “快回来,莫要偷懒!” 旁边,山珍面上神情纠结。 这,这有用么! 陈大莲瞪了一眼过去,“他敢贪懒,回头我下去了,看我拿不拿鞋子底他!” …… 接着几,陈大莲早起给她那死鬼老伴儿烧香,回回就念叨念叨这保家公的事儿。 鬼道中,石恕生生生的被念叨出了耳茧子。 …… 是夜,月昏暗,外头的雪扯棉拉絮的落下,万籁俱寂,家家户户灭了灯烛休息。 祈北郡城城北,石家。 一道孩子哭啼的声音响起,山珍练的搂过孩子,被子紧了紧,拍了拍,虽然还困,却也温声道。 “好了,不哭不哭,爹娘都在这儿呢,你瞧你爹睡得多香,快睡吧。” 旁边,石大山呼噜声打得震天,虽然格外吵人,却也给了小娃儿踏实。 他缩在阿爹阿娘中间,有些委屈道。 “香,有阿烧香的味道,外头呼呼呼的,有人在走路。” 山珍心里一惊,搂着孩子低了声音,“好了好了,咱们睡觉,睡着了就不怕了,阿娘在呢。” 小石子睡了。 山珍睡不着了。 …… 隔屋正房,陈大莲糊糊的听到有人在唤她。 “大莲啊,大莲啊......老婆子......是我,是我回来了。” 陈大莲睁开眼睛,她只觉得屋子里突然变得一片的灰,隐隐有香火的烟气,与此同时,地上翻滚着一阵阵的浓雾。 片刻后,浓雾退去了大半,晦暗中一个老者双脚虚浮的站着,眼睛盯着陈大莲。 陈大莲唬了一跳。 石恕生没好气,“你唬什么,不是你这些子一直唤我么,耳朵茧都给念叨出来了。” 鬼音幢幢,不过,话里的意思却不吓人。 陈大莲起身,“是是,我唤你回来的。” 她正待开口念叨保家公的事儿,倏忽的,她的目光落在是石恕生那簇新的衣裳鞋子上。BoWUchINA.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