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尚志挽留,“到我家用个便饭吧。” 顾昭看了一眼桑阿婆,桑阿婆摇头,“小盘小棋还在家,老婆子有些不放心。” 顾昭悚然。 是嘞! 她出门也没有和家里的阿爷阿说一声。 也不知道表哥会不会帮忙解释一二。 顾昭连忙道,“我也得家去了。” 张尚志无奈,只得送顾昭和桑阿婆到了门口。 顾昭牵着桑阿婆的手,抬脚往前迈出一步,在那一瞬间,人途和鬼道短暂相会,一道飓风突起,风卷着顾昭和桑阿婆的衣物往上。 不过一瞬间,两人的身影便淡去,不见踪迹了。 张尚志收回目光,不住的喟叹。 “仙家手段,仙家手段啊!” 半晌,他转身回了院子。 …… 施家院子里。 俞昌娘还在浑浑噩噩的喃喃,“......在靖州城的百香阁,我去年见过,那孩子一眼便认出我来了,她拉着我的手喊娘,叫我救她,是我,是我把她的手薅下去了。” “我知道是她......但我不知道她是我的孩子啊,我不知道......” 俞昌娘痛苦的拽头发,泣不成声。 “......我不知道她是我的孩子啊。” “当时,我的心里只觉得畅快,是我不对......我说我不是她阿娘,天呐,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 旁边的施芸娘听得心梗。 她有心想要摔袖子走人,忍了忍,又将怒火憋住。 罢罢,那孩子,那孩子总归可怜。 施芸娘继续听下去。 俞昌娘:“她还记得家里喊她丹儿,阁里的姑娘喊她丹娘,听说她跟了个姓冯的妈妈,呜呜,我的孩子,是我的孩子啊......” 施芸娘深一口气,怒道。 “人在做,天在看,你看看你们俩造的是什么孽!就是可怜我的侄女儿了!” 说完,她抬脚往外走。 …… 老钱氏捧着银子,一脚一踉跄的追了出来,“芸娘哎!芸娘哎!” 池塘前,施芸娘停住了脚步,没有回头。 老钱氏颤抖的将手里的褡裢递过去,“闺女啊,我知道你生气了,女婿也生气了......别说你们,我都气得半死,这两夫是糊涂,但丹珠那孩子可怜啊......” 老钱氏说着说着,老泪纵横了。 是她没有教好养好儿子,还讨了个害家的儿媳妇! 施芸娘叹气,张尚志抬脚过来,他接过老钱氏手中的褡裢,开口道。 “成,看在孩子的份上,我跑这一趟。” 他回头看了一眼宅子里头的人,眼里闪过厌弃,瞪眼道。 “娘,我是念着你以前对芸娘的帮忙,但这展平,我张家是不会再往来了,我们就当没有这门亲戚。” “以后娘要是想芸娘和外孙了,就来我张家做客人,这施家,我和芸娘是不会再来了。” 老钱氏落泪,“我知道我知道,我也没脸。” 张尚志和施芸娘的车马离开了,老钱氏还站在门口瞧了许久。 片刻后,她的目光落在门前方塘的荷花里,那儿,花苞样的粉荷已经层层绽开,清幽的花香随着清风吹拂,绕鼻尖。 老钱氏郁郁的叹了口气。 怎么就这样了呢! 太荒唐了! ...... 玉溪镇。 顾昭和桑阿婆出了鬼道,又是一阵风起,顾昭微微眯了眯眼睛,伸手将桑阿婆搀扶住。 “阿婆,小心。” 桑阿婆摆手,“无妨无妨。” 顾昭环看了下周围,这里是涯石街道的桑家附近。 顾昭送桑阿婆回去。 桑家店面的木板已经被拿开,开店了。 店里,小盘小棋两兄弟坐在小杌凳上,一个百无聊赖的扇着大蒲扇,另外一个搬了个箩筐到面前,拿起架子上的一沓寿金,叠成莲花模样。 瞧见顾昭和桑阿婆,两人眼睛亮了亮。 “阿婆,顾小郎!” “阿婆,你早上去哪里啦?” 顾昭跟着桑阿婆过去。 桑阿婆:“有事出门一趟,好了,你们玩去吧,店里有阿婆看着。” 小盘小棋跑出门玩去了。 …… 此时天热,烈当空,蝉儿在树上嘶鸣,就连那青翠的绿叶也被晒得打了个卷,蔫蔫模样。 顾昭:“对了阿婆,曲叔葬在哪里了,王娘子的金斗瓮还在王家搁着,他们既然已经结了亲,正好和曲叔葬在一起。” 桑阿婆怔楞了下,片刻后,她的目光朝外头看去,视线落得很远。 “小枫啊,他葬得可远了,在祈北郡城的长南山上。” 原来,当初曲亦枫病重,桑阿婆带着他去了曲家,求曲家帮忙延请名医,后来曲亦枫没有救过来,曲家没有再放手,他的尸骨是葬在了祈北郡城的长南山上的。 顾昭重复:“长南山。” 这山她知道,她那姑爹卫蒙也是葬在这座山上的。 桑阿婆叹气,“合葬......就怕曲家不肯。” 顾昭不以为意,“曲叔自己肯就成,说不得他还想葬在咱们玉溪镇呢,回头带他回来。” 桑阿婆失笑,“那敢情好。” 片刻后,她收拢了笑容,耷拉的眉眼带着一抹忧虑。 “只是曲家富贵,他们在祈北郡城里也不是普通人家,贸然上门,总是不妥。” 顾昭心道,她可没想上门,要是曲叔开口了,她就偷偷挖回来。 不过...... 顾昭眼睛转了转,拍着膛道。 “阿婆莫怕,便是去了祈北郡城也不怕,我在那儿也是认识人的。” 桑阿婆意外,“哦?” 顾昭嘿嘿笑了一声,“祈北郡城的小郡王啊,我还救过他呢,郡王府豪富,如此说来,我也算是认识衙门里的人了,不差人不差人!” 桑阿婆被逗得笑了笑,是褶子的脸都舒展开来,“是是,顾小郎牌面大,不差人。” 顾昭悻悻。 怎么这般敷衍。 她真认识祈北郡城的小郡王。 孟风眠嘛! …… 第65章 夏炎炎,顾昭顶着头回到长宁街,家里一片安静。 “都不在家吗?” 顾昭四处看了看,除了在屋里补眠的卫平彦,家里不见其他人。 她也不着急。 顾来最近上了下棋,按她阿的话来说,她阿爷那是臭棋篓子的水平,偏偏又菜又玩。 常被东街的那个陈老伯杀得滚,回头还得巴巴的凑过去。 至于她阿和姑妈,估计是带着活计,去别人家里唠嗑去了。 灶房锅里留了顾昭的饭食,天气炎热,顾昭没什么胃口,简单的吃了一些,准备洗洗回屋歇着。 …… 她打了井水,在屋里冲了个凉,炎炎夏,沁凉的井水冲下来,只觉得舒坦又畅快。 再出来时,屋檐下的廊道里摊着卫平彦表哥。BOwucHINa.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