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冤枉啊!”张尚志喊冤。 “天地良心,为了这出戏,我特意跑靖州城寻了这当红的戏班子,又加了银子,这才给我排了排,重新唱这出戏的,叔你别看它唱腔老,去哪儿都听不到了哩!” 张尚志神情动,就差拍膛保证了。 老汉睨眼:“哦?” “真!半分不虚!”张尚志拱了拱手,继续道。 “叔不喜这出戏吗?见谅见谅,我那闺女托梦来了,点名想听这出戏的。” 张尚志说完,笑呵呵的将自己的袖子从老汉手中薅走,继续往前和其他人寒暄去了。 老汉继续看前头。 怪哉,怎地一个小姑娘鬼还喜这出戏了? 难道地下的戏班子不给力,还在排着这老戏? …… 戏台上,老旦的大嗓沉了沉,老汉收回心神。 罢罢,这老戏也有老戏的滋味! 老旦退下,青衣出场。 粉衣水袖映衬,她面上的妆容勾勒出妩媚,一个抖袖,一个抬步,无一处道风,却处处显风韵,台下的村民听得如痴如醉,时不时的叫好。 ...... 热闹的时光总是过得很快,在咿咿呀呀中,帷幔落幕,曲终人散。 月亮爬上了树梢,清风吹来朦胧的云纱,这一片月华被轻轻遮掩。 夜愈发的深了。 …… 玉溪镇,涯石街。 桑阿婆和小盘小棋早已经歇下,糊糊中,外头似有锣鼓喧天的热闹。 一支亲的队伍热热闹闹的打玉溪镇的街道走过,前头的新郎官前带着一朵绸缎的大红花。 只见他面如冠玉,一双黑黢黢的眼眸就似天上星一般的明亮。 他脸上挂着喜的笑意,打马走在街上。 在他旁边,一位粉衣红比甲的媒人婆子,此刻甩着帕子扭着肥硕的,走出喜庆的步伐。 他们身后是一顶八抬大轿子,吹唢呐的汉子鼓着腮帮子,唢呐朝天,奏出一曲热热闹闹的鸾凤和鸣。 今儿是卫平彦和赵刀巡夜,两人何曾见过这等场面。 赵刀青白着脸,一把拉过卫平彦,两人躲在一座石狮子样式的石雕后头。 赵刀颤抖着腿,几乎要吓了。 “平彦侄儿,这……”他正想问卫平彦可有什么办法,侧头就看到卫平彦连头发丝和眉都竖起来了。 赵刀:...... 饶是此时紧张时刻,赵刀心里也不忘惊叹。 这顾家一门都是能人啊。 平彦侄儿也不差,怕的时候,旁人是汗倒竖,他嘞,这是炸了吧! 赵刀不再将希望寄托在卫平彦身上,他转而去瞧地上的大黑狗,低了声音,急切道。 “大黑,好大黑!” “快去寻顾昭过来。” 他顿了顿,眼泪都掉下来了。 “你要是慢了,我们就都活不下去了!” “半夜三更,红轿子,新郎官,亲队伍......除了新郎官和媒婆,他们都没有眼睛!” “……这,这是鬼娶亲,大凶啊!” 赵刀低的嗓子凄厉,眼里是泪花。 大黑和卫平彦同时抖了抖。 …… 第61章 (捉虫) 赵刀:...... “你们抖什么抖,我都还没有抖呢!” “快去快去,一定记得和顾昭说一声,这是十万火急,火烧眉的事!” 赵刀捏着鼻子,掐着细嗓子将大黑赶走。 “汪!” 知道嘞! 大黑小小声的汪了一声,身影跳入黑暗中,前后蹄子跑动,两下便不见了踪迹。 赵刀微微松了口气,他拿眼睛偷偷的觑了一眼卫平彦,心道。 这两家伙不行啊。 还是和昭侄儿一道巡夜更踏实一些! 卫平彦较真,他学着赵刀的模样捏住鼻子,几乎是以气音说话。 “赵叔,你错了。” 赵刀:“什么?” 卫平彦低头,目光落在赵刀打摆子的两腿上,认真道。 “你也抖了。” 赵刀:...... 他做了个抹脖子杀的动作,眉倒竖。 “闭嘴!” “话真多你!” 卫平彦委屈:明明话最多的就是赵叔了。 ...... 两人挤在大石雕的后面,大气不敢出一声,瞧着那亲的队伍越来越近了。 随着队伍走近,赵刀和卫平彦也将这一幕瞧得愈发的清晰,两人身上不可抑制的爬了一层又一层的皮疙瘩。 明明是亲喜悦热闹的队伍,却怎么瞧怎么瘆人。 …… 天黑暗,一轮明月高挂天上,清冷的月华倾泻而下,为每个人脸上渡上一层的苍白。 新郎官和媒人婆还好,面是白了一点,起码还有眼珠子,但那些抬轿子的轿夫,还有吹唢呐,摇旱船,踩高跷的异人却各个只有眼眶,里头一片的白。 更可怕的是,不止媒人和送亲队伍脚不着地,就连新郎官身子下的那匹高头大马也是脚步虚浮,离地三尺高的地方,一路往前飘着。 “我的娘嘞!” 赵刀眼睛都直了,忍不住念叨了一句,随即惊恐的拿手捂嘴! 这下轮到卫平彦瞪他了。 赵叔,闭嘴! …… “什么声音?”新郎官朝这边看了过来。 “哪里有什么声音?”媒人婆飞舞着小帕子,对新郎官出一个夸张的大笑容。 “好了,曲相公,今儿是你大喜的子,别去管旁的细枝末节的东西了。” “嚯嚯嚯。”她捂着帕子,笑得张扬又挤眉眼,揶揄道。 “毕竟,这宵一刻值千金嘞!” 曲亦枫失笑。 “是是,大姐说的对!” 他的眼睛瞥了一眼石雕,正好瞧到一块衣料。 曲亦枫心里有些抱歉,这是吓到人家了? ...... 鬼物擅作人,曲亦枫是没有这方面的想法,但他不确定这媒人鬼会不会作人。 想到这,曲亦枫驱马挡住了媒人鬼的视线,认真道。 “咱们快一点吧,我还要带着翘娘回去给娘亲磕头,拜高堂呢。” 媒人鬼:“是是,老太太还在家里喜的等着嘞,可不敢让她等太久!” “来来,大家奏乐,脚步迈大一点,热闹喜庆起来!” 媒人鬼转过身,胖的手向上振了振,眉飞舞模样,肢扭了扭,就连嘴边点的那个媒人痣都在说着喜庆。 亲队伍里,唢呐铙钹的声音更大了一分,踩高跷和划旱船的动作更喜庆了,就连担着嫁妆的大青驴脚步都轻快了一些。BOWUChINa.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