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最吃这一口嘛,喏,一整盘都是你的,表哥没有份儿!” 她了大黑狗的狗头,亲昵的又抓了下它的耳朵,原先还有些闷闷不乐的大黑狗瞬间神起来了。 大黑:“汪汪!” 都出门去了。 顾昭:...... 她能不知道他们是出门去了么? 这大黑! …… 这时,院子处有动静传来,是老杜氏端着盆子回来了。 顾昭三两步了过去,接过她手中的木盆,里头居然是一粒粒的野鸭蛋。 盆子下头用干草垫着,绿皮厚壳的野鸭蛋上还沾着泥,新鲜着呢。 顾昭:“阿,这野鸭蛋哪里来的?我姑妈和阿爷他们呢?” 老杜氏:“你阿爷啊,他最近喜和人家玩棋,估计在大榕树那边,你姑妈洗衣服去了吧。” “哦。”顾昭随口应下,瞧着盆中的蛋问老杜氏,“上头的泥和鸭粪要洗吗?” 老杜氏连忙制止,“别,沾了水就放不住了,你要是不觉得埋汰,就拿块布擦一擦。” “这些啊,都是你慧心阿姐给的,她说要谢谢你给的那些鱼还有菱角,真是懂事的孩子。” 顾昭瞧着盆中的鸭蛋,意外了。 “这么多,阿姐哪里捡的。” 老杜氏捶着,随口应道,“不知道,应该是哪儿的芦苇丛吧。” 野鸭子嘛,最的就是在芦苇丛里生蛋了。 前些年她撑着小船,也能捡好些个回来。 老杜氏赶顾昭,“好了好了,你快去歇着,这一宿宿的睡这么少的觉,我们知道的道你在修行,不知道还以为你成仙了呢! “快去!” 顾昭嘿嘿笑了一声。 ...... 在顾昭和老杜氏闲聊的时候,一艘乌篷船晃晃悠悠的朝玉溪镇驶来。 船舱里坐了一文人装扮的中年人,他旁边坐着个貌美的妇人,一个小厮和丫鬟十分有眼的出了船舱,拿了个小杌凳坐在甲板上。 这片水域深,艄公换成了摇橹。 这艄公正是谢振侠。 他瞧了一眼半大模样的小厮和丫鬟,又朝宽敞的船舱里瞧了瞧。 摇了摇头,招呼道。 “嗐,小孩,叫你呢,喏,我墙上挂着斗笠,你们要是不嫌弃汗臭,就戴一戴吧,别瞧是早上的头,太毒着嘞!” 丫鬟有些腼腆,小声道了声谢,小厮起身摘了木板上挂着的斗笠,一人分了一个。 谢振侠知道那等富商官宦人家家里规矩多,说了一句话便也不再说话了。 他上次可是吃了话多的苦头,稀里糊涂的差点连命都没了。 养好伤后,谢振侠重新做着樟灵溪载客的生意,人还是那般热忱,就是话少了许多。 很快,船上就只有樟灵溪水潺潺的声音。 …… 船舱里,许靖云和班笑舸挨在一起坐着。 船儿晃悠颠簸,一开始还有江景可看,过了一会儿,那茫茫的景致好似都一样,瞧多了不免有些单调。 头一点点爬了起来,虽有凉凉江风吹来,但在外头总是不比在家里。 许靖云的目光落在班笑舸脸颊上,瞧着她那被汗水打的发缕,心疼不已。 他握住班笑舸的手,怜惜道。 “笑舸,辛苦你了,这么大热的天气,还跟着我来玉溪镇找那孩子。” 班笑舸抬眸冲他笑了一下,眼眸里有着喜悦。 “不累,相公,那孩子很可能就是姐姐和你的孩子,这么多年了,她在这等偏僻小渔村里受苦了。” “我心疼还来不及呢,坐个船,受点风吹晒又有什么?” 许靖云拍了拍她的手,叹了口气,“还是笑舸贴心。” 他的目光透过乌篷船朝江面远远看去。 对于那个孩子,他的心情实在是有些复杂。 兴许真的是入土为安,破土大凶,自从动了翘娘的坟,他总觉得家里的,更何况那金斗瓮还在屋舍里搁着。 这尸骨不下地,不等于是人鬼同屋了嘛! 许靖云想起前几被那铜镜吓跑的一幕,还有几分的羞惭。 所谓疑神出暗鬼,想不到他府衙里的许文书,有朝一也会被这神鬼之事吓得神魂不宁。 那厢,王翘娘入土的良辰吉,荔先生迟迟推演不出。 按他的说法是,翘娘腹肚里的孩子不见了,恐是有冤,须得做一场法事,翩翩他的道行又不够,轻易不敢动手,这才一拖再拖。 还有另一个方法,就是寻到翘娘腹肚里的孩子。 就在许靖云焦头烂额之际,班笑舸带来了好消息。 经过她多方寻访,有人见过一个姑娘,姿容尤其的出众,依稀记记得和笑舸有些相似。 那年龄也对得上,今年十四,就在玉溪镇里。 而且巧合的是,收养她的婆子是个孤寡的老婆子,姓王。 王婆子,王翘娘。 许靖云思忖,这二人是否有关系? 翘娘肚子里的孩子,究竟又是怎样从棺椁中到王婆子手中的? 一切雾重重,他总有种不好的预。 ...... 船舱里。 许靖云叹了一声,罢罢,等今寻访到王婆子,一问便知了,眼下还不确定那孩子,到底是不是他和翘娘的孩子。 说句心里话,便是许靖云自己也分辨不清了。 他到底是否期盼那孩子是他和翘娘的......棺椁里出来的孩子,毕竟有些不吉。 ...... 头愈发的高了,晒得人发蒙。 尤其是班笑舸这等家宅娇养的妇人。 “笑舸,瞧你头汗,我替你擦擦吧。” 许靖云掏出帕子替班笑舸擦了擦,这一擦不免有些愣住了,意外道。 “笑舸,今怎么擦粉了?” 不是他夸自家娘子,笑舸和翘娘一样,除了那出众的眉眼,一身肌肤堪称为玉骨冰肌,行进间似有香风。 她们和旁的官人家那等狐媚子不一样,时常是粉黛不施,有种天然去雕饰的美丽。 班笑舸的脸僵了僵,随即嗔道。 “相公讨厌!我也是女人家,女人家用点香脂水粉,不是寻常事嘛,这叫锦上花!” 许靖云却不赞成了。 “那是旁人家,我家娘子天生丽质,姿容出众,自然不需要那等凡俗的胭脂水粉。” “这些啊,只会遮掩了你的容貌。” 他笑着打趣,手拿帕子沾了竹筒里的水,去擦拭班笑舸眼处的那一处胭脂水粉。 班笑舸躲闪不及,当即被许靖云擦到了。 许靖云愣了愣,瞧着班笑舸眼尾处的小褐斑点,意外于看到的这个小点,半晌后叹道。 “唉,笑舸,咱们也老了。” 往里时常是灯下看美人,许靖云都没有发现,原来他尤为喜的这张面皮,它也老去的一…… 是不是以后也会像他在翘娘的坟里瞧见过的白骨骷髅一样? 一时间,许靖云惆怅了。 “尽花颜老,属于我们的时光,一去不复返了。” 他瞧着外头的江水惆怅。 班笑舸低垂着眉眼,纤纤玉指紧紧的拽住膝盖上的裙摆,直把那罗绮的月华裙抓得皱巴。 班笑舸的桃花儿眼发狠。 尽花颜老? 不,她不会! 她永远不会! ....... 六马街码头,谢振侠收了竹蒿,让行驶的乌篷船自己碰上码头边的石头,船身和石头轻轻相碰,船里的人跟着晃了晃。bOwUCHINA.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