板凳,一节节竹筒串,还要装豆浆的木桶…… 当当! 到了翠竹街的家中时,饶是大冬,姚水娘的背后都起了大汗。 她推开院门,瞧见自家汉子在院子里,本该打盹儿的大黑神得不行,汪汪汪的吠个不停。 姚水娘诧异:“相公,这是怎么了?” 她的视线看向大黑,顺着大黑的视线朝院子的影处看去。 待看清那物事时,姚水娘不免失声问道。 “这是什么?!” ...... 第11章 (捉虫) “嘘嘘嘘!”林中吉伸出食指,弯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水娘莫闹,别看它样子怪,它可是个大宝贝,是我林家的泼天富贵。” “我丑话先说在前头,你啊,说话轻点儿,别一惊一乍的,回头要是吓坏了它,看我饶不饶你!” 他是个虬髯胡子的大汉,约莫四十模样,此时头发蓬松糟,黝黑脸上的皱纹如沟壑,最打眼的是他的眼,红丝遍布,通红通红的。 尤为瘆人的是,在他弯做噤声动作时,红眼咕噜噜的转,瞧过去神经兮兮又疯疯癫癫的。 被这么一打岔,姚水娘原本有些紧张的心情,一下便无奈了。 她凑近嗅了嗅,随即皱了皱鼻子,带着几分恼意,不道。 “味道这么大,你又喝了多少酒了? “喝酒?不多不多,我没醉!”林中吉哈哈笑了一声,高举双手,疯癫的摇了摇,“我这辈子还没有这么清醒过!” 姚水娘不理睬醉鬼的胡话,她搁下肩上的扁担,朝大黑唤去,“大黑,过来!” 往里,大黑狗看见姚水娘回来,总是亲昵的在她脚边绕来绕去,今对姚水娘的呼唤,它却丝毫不理睬。 只见大黑狗盯着角落,如临大敌。 低吼声在它的喉咙里咕噜噜转,前爪紧紧抓着地,全身紧绷,好似下一瞬就要朝前扑去,利爪尖牙的将其撕碎咬烂。 “滚开,臭狗!”林中吉看见这一幕,皱了皱眉,伸脚就是一踹。 “哎,说话就说话,你踢大黑干嘛?”姚水娘连忙护住大黑。 “汪汪,汪汪!”大黑狗吠个不停。 姚水娘:“乖,安静点儿,没事,没事啊。” 她安抚的摸了摸大黑的背脊,顺了顺那炸开的黑,瞧着影处那物,眼里有几分困惑和警惕。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啊。 说是大肥,却又像是活物。 往里,院子也有进过东西,就连小孩手腕的大蛇,她也是见过的。 但从来没有一个东西,像面前这物一样,给她这般别扭怪异的觉。 姚水娘捡了长竹竿,拎起就往影角落处走去。 “你要干什么!”林中吉的酒一下就醒了过来。 姚水娘握紧竹竿,有些紧张,“干什么?当然是挑出去扔了!咱们家进怪东西了,大黑都知道看家,你咧,连狗都不如。” 姚水娘称呼这个东西为怪东西,还真不是浑叫的。 只见它足足有脚盆大,白白腻腻的,上下两团圆球,皮紧润泽,就像是两团大肥。 姚水娘多瞧了几眼,心里有些犯恶。 这大团是活着的,在姚水娘瞧它的时候,肥腻的团收缩撑开,黏黏腻腻,就像河里吐的蚌壳,细细看,上头还有的纹理。 “不许动它,你知道这是什么吗?这是我林家的富贵!”林中吉急急的扑过来,一个趔趄,差点摔了个大马哈。 “你,你这是在造孽!”好不容易立直了身子,林中吉抓紧姚水娘的胳膊,用力的摇了两下,一口飞沫扑扑的在人脸上。 他破口大骂。 “你这败家的臭婆娘,要是伤了我林家气运,我,我就休了你!” “啪!”竹竿掉在地上发出脆响。 姚水娘有些懵,她看向角落,不解的问道,“你还没有酒醒吧,这怪东西怎么会是富贵?生得这么瘆人。” 林中吉:“你个娘们懂什么,没见识!” “这是灵芝,灵芝懂不懂?” 姚水娘脸一变,“灵芝?那不就是太岁吗?不行不行,这东西你从哪里来的,赶紧丢了。” 在民间,太岁像来有煞神的说法,命犯太岁还得烧纸驱,饶是姚水娘这样不烧香拜佛的人,都听闻过一二。 “不准丢,这是灵芝,我扛回来可是花了大力气的。” 林中吉不肯罢休,当即将自己怎么发现太岁,以及扛回来的事,絮絮叨叨的说了一趟。 原来,这些子,林中吉都在临水街的钱姓酒友家里喝酒,时常一喝就喝到天亮。 这不,连续几天,再是亲朋好友也得不耐烦了,昨夜里,酒友的婆娘瞧着臭烘烘的屋子,不怒火中烧,大爆发了。 “呸!”林中吉重重的朝地上吐了口浓痰,咒骂道,“大郎他媳妇不做人,半夜三更,都快丑时了还把我推出门。” “水娘你知道吗?她居然敢推我!丢了我的鞋子烟袋,大门直接在我面前阖上!大郎怎么拦都拦不住!” “狗娘养的,下次不去他家喝酒了。” 姚水娘:...... 大郎媳妇要是听到这话,估计得谢谢你了。 林中吉继续道,“不过啊,咱们的老祖宗说得对,凡事不能只看一面,福祸向来相依,这不,我虽然被赶出来了,走在临水街上却捡到了这个大宝贝。” 他一点也不怵,直接走到角落里,将地上的大太岁抱了起来,蒲扇样的大掌砰砰的拍在太岁富有弹的团上,哈哈畅笑起来。 红红的眼有些癫狂。 姚水娘不放心的唤了一声,“相公......” “别说话,听我说完。”林中吉抬手制止,“你是没瞧见那时的情景,瞧见了,你定也能和我一样,知道它是个大宝贝!” 那时,他骂骂咧咧的走在临水街上,一边走,一边往脚下鞋。 醉眼朦胧中,林中吉瞧见前头地上冒起了一阵光。 “我还以为我是喝酒喝大了,眼花了,还好没有走开,我瞪大了眼睛去瞧,那地上冒出了个,就这么大。”林中吉比了个拳头的大小。 “然后白光中,这团就像是水一样,一点点的从里涌出来。” 姚水娘瞧着凑近自己,手中抱着灵芝,神经兮兮的相公,无端的心里有些害怕。 “......相公。” 林中吉手一挥,舒出一口带酒味儿的口气,意气风发。 “水娘,咱们发了,这玩意儿是灵芝啊,是传说中始皇寻的长生不老药……哈哈哈,发了发了,真是天佑我林家。” “你别瞧它就这么大,那是它用了术法将自己变小的,我瞧得真真的,一滩水样的白一点点凝实,这才成了脚盆大小……” “后来梆子声起,眼瞧着更夫就要来了,我赶紧往前一扑,抱着它滚到草丛里……好家伙,差点被那两个更夫瞧见了。” “啊!你被更夫抓到了?”姚水娘面着急,忙不迭的追问, 小镇人少,夜里打更巡逻的是更夫,宵过后,要是被更夫抓到在街上游,会被罚银子的。 在姚水娘眼里,什么灵芝,什么林家泼天的富贵,在罚银面前,它一文不值! “没呢!”林中吉不厚道的又笑了下,“我运道好发财,那更夫便是运道不好,破财了。” “他呀,踩到灵芝爬出的那个坑了!” “好家伙,上头的土是松的,下头坑这么大,这么深,那老更夫一下便踩踏了土,直接滚到大里了。” “啧啧,真惨,我听他那声音嚎的,应该是摔断腿了。” 林中吉比了个夸张的大小,眉飞舞,显然是极为意的。 大坑深,那说明这灵芝本体大呀! 发财了发财了! 林中吉抱着灵芝要往屋里去,临走前,他恶狠狠的瞪了大黑狗一样,目凶狠。 “蠢狗!安静点儿,再吠,再吠我就将你剁了,哼哼,冬天冷烹狗,那滋味定然是香得很。” “嗷呜。”大黑狗好似听得懂一般,耷拉着耳朵蹲了下来。 林中吉吹着不知名的小曲儿,眉眼舒展的朝屋里走去。 姚水娘安抚了下大黑狗,走到角落里,只见原先放灵芝的地方有一团黏腻的清。 姚水娘:“明明是太岁,说什么灵芝……” 她重重的叹一口气,打算等林中吉睡着后,再进屋将那东西捡出扔掉。 …… 姚水娘从灶房里打了一簸箕的草木灰过来,一边将草木灰和着那清,一边嘀咕不停。 “长生不老药?就我们这样的小百姓还想要啥长生不老,磨豆子的苦子还没有过够吗?这长生不老啊,白给我我都不要!” “真是白发梦......” 大黑狗吐着舌头,脑袋瓜随着姚水娘扫地的动作,转来转去,姚水娘直起板,正好瞧见大黑狗看自己的模样,不一笑。 她了大黑狗的脑袋,语气亲昵。 “是吧,大黑也这么觉得吧。”BowuchINa.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