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营地里幸存下来的孩子,大家聚在一起,他们被这场残酷的战斗吓坏了。 死亡的影笼罩着整个营地,女人们抱着自己的孩子躲在角落里偷偷掉眼泪,活下来或者已经死去的,都在哭泣。 反叛军的战士们似乎已经适应了这样的生活,他们在战场上将受伤的同伴抬回营地,排在帐篷外面等待苏尔达克的治疗。 还有人从树林里捡了大量的木柴,就在谷底空地上架起一座巨大的柴火堆,他们将死去的同伴们尸体整齐的摆在上面,等待傍晚的时候进行焚烧仪式。 这里的人们认为昼夜替的时候,冥界与人类世界会有一道敞开的大门…… 死去的领主军骑兵也要烧掉,以免骨头架子成为亡灵大军的一员。 不过他们的尸体就丢得比较随意,所有有价值的东西都剥掉了,一个个血模糊的尸体糟糟地躺在柴火上。 营地并不算大,这里只是一处小据点儿。 大胡子埃德加才刚刚将三百多人逃亡的小镇居民带到这边,没想到就被一队骑兵团趁机摸了上来,反叛军的主力部队并不在这里,这里的步兵本不是那些训练有素装备良骑兵们的对手。 这里山谷又在山坳最深处,三面环山,只有唯一一处出口又被领主军骑兵封死。 大家都逃不出去,只能拼死抵抗。 看着身边那些年轻的战士一个个在身边倒下,埃德加甚至以为自己也会死在这儿,他虽然被一名骑士在肋骨处划了一条深及见骨的伤口,但他想在临死前多杀几个领主军,就一直在战场上奋战。 他没想到会在这里会遇见艾维德魔法师,而且这位热心的魔法师居然在危难关头派出自己身边的追随者,救下了自己这边的一大批人。 他也是作为一名肋骨受伤的伤员才躺到帐篷里,接受苏尔达克的治疗。 苏尔达克蹲在他的身边,将他身上裹着的早已经被鲜血浸的单剪开,一边好奇地问大胡子:“你隐瞒身份在塔卡莱镇,就是为了将这些孩子带出来?” 大胡子埃德加脸异常的苍白,血的太多,一阵阵眩晕冲击着他,他不敢睡,据说有很多同伴这时候睡过去就再也没有醒过来。 埃德加不畏惧死亡,但是现在明显还有活下去的机会…… “我们营地物资补给非常匮乏,没办法,只能趁着塔卡莱镇兵力空虚的几乎杀进去,抢一点物资回来。”大胡子有些虚弱地说道:“我们进攻小镇的实惠,真的很少杀平民,只要贵族们不做反抗,与我们没有恩怨的,我们也愿意放他们一马,不过财产我们要带走,这里缺衣少穿的,毕竟我们也要活下去。” 他的声音有些低沉: “这种攻陷小镇的战斗后,领主军需要安抚将士们,他们会在小镇上搜刮所有的无主之物,当然,就算有主的也不会放过,只要拥有者死了,那也就成了无主之物。” “贵族们还好些,但是这种事情摊在小镇居民身上,大家几乎就没什么活路,每次都这样。” 大胡子了烂糟糟的头发,却是牵动了伤口,疼得他连连倒冷气。 “把他们带出来,也是希望他们能活下去?”大胡子说。 苏尔达克觉得他说得有些冠冕堂皇,对他这套说辞表示不相信。 大胡子尴尬地想要笑一笑,可惜伤口的疼痛,只是让他牵扯了一下嘴角,他老实的躺在木箱铺成的诊疗上“另外我们反叛军这里也需要补充新鲜血,这些孩子才是我们的未来……” 苏尔达克看了外面一眼,借着门帘隙,看到外面有许多年轻战士,就问:“你们这边的战士难道不会多养一些孩子?” 大胡子埃德加摇摇头,苦笑着说道:“自己都养活不了,还养什么孩子。” 随后大胡子又说:“我们经常都要和领主军作战,如果每次滚单都要当心养出个孩子,或者干脆营地里有了儿女的羁绊,这些战士在战场上还怎么和领主军拼命……?” “我们追求的是自由和信仰……” 苏尔达克继续追问:“那你们的信仰是什么?” 大胡子埃德加憧憬着未来,眼神有些飘忽,说道:“当然是推翻麦克唐奈的领主军了,至少可以给所有穷人都分块儿土地……” 苏尔达克差点就将英特耐雄纳尔说出来,他停顿了一下,然后才吐槽说:“……额,好吧,这个想法很不错,想法虽然很好,不过你们的实力真就是太一般了。” 大胡子埃德加却是习以为常地笑了笑,说:“没关系,以后慢慢会好起来的。” 第982章 人鱼 大概这种战斗场面在反叛军的战士已经斯通见惯了。 他们打扫完战场之后,趁着黄昏时分,点燃了两个巨大的火堆。 木柴很快烧起来,冒气滚滚浓烟,火光和浓烟将柴堆上所有的尸体都噬掉,空气中飘着一种让人到恶心的味道。 山谷里基本上没什么风,让这种尸油的味道越发浓烈。 跑出去侦查的反叛军斥候跑回来汇报,那支骑兵营选择连夜离开这片山区,并没有在附近继续停留。 天彻底黑下来,营地里女人和孩子还要负责生火准备晚餐,晚餐就是煮马,伤员们也需要喝点汤,而且这些死在战场上的战马是属于领主军骑兵团的。 反叛军战士对这些战马没有丝毫情,所以吃这些马,也就没有任何的心里负担。 他们能在一场战斗之后,很快将情绪稳定下来,大多数反叛军战士此刻都坐在营地里休息。 这个营地里搭建了几座大型帐篷,还有四十几间简单至极的木屋,没有爆发这场战斗前,这个营地里差不多有一千两百人,包括大胡子埃德加从塔卡莱镇带回来三百名小镇居民。 经历一场战斗现在,反叛军营地里包括三百多名伤员在内,只剩下不足七百人。 铁锅旁边坐着一群反叛军,大家捧着木碗,身上的血迹还没有完全干涸,就在从汤水里捞着马吃。 气氛有些沉默,一名反叛军战士对身边同伴低声说: “还以为今天不过去了,盖伊,赫尔曼,马斯洛他们都死了……” “要不是那位魔法师的随从们出手帮忙,我们应该挡不住那些骑兵吧!” 同伴闷头从木碗中捞起一大块马,含糊地说道。 四周又安静下来。 一位年轻女人将一盆切好的马倒进翻滚的汤锅里,也不知道是谁在人群里说道: “艾西莉亚,给我们唱首歌吧……” 那年轻女人也不推,放下木盆就坐在人群中,对大家说:“那我就唱一首斯卡布罗……” 四周立刻传来抗议声:“不要听那么悲伤的歌吧!” “那首还不如红发姑娘……” “对,就唱红发姑娘!”大家附和道。 很快营地里传来一阵阵悠扬歌声。 就连帐篷里苏尔达克也都能清晰的听见。 躺治疗上的伤员也睁开了紧闭的双眼,紧张的心情慢慢舒缓下来。 夜晚唱歌,大概是他们生活当中为数不多的调味剂。 …… 反叛军营地里的生活十分艰苦,物资也相当的匮乏,营地里的木屋陈旧而腐朽,边缘部分几乎都要长出蘑菇来。 这种木屋在林区搭建起来非常简单,只需要在林地里挖出方形土坑,上面用原木支起来个架子,再铺上一些手臂的原木,最后在上面铺厚厚的苔藓,便成为一座可以遮风挡雨的木屋。 木屋外面支着几口大铁锅,里面熬煮的马汤散发着淡淡的腥味。 大胡子埃德加向魔法师艾维德介绍,若不是反叛军刚刚袭击了塔卡莱镇,获得了大量生活物资,这里的状况实际上要更加糟糕一些。 当然,塔卡莱镇上缴获的物资大部分都已经运到了大后方,这座营地只是反叛军在这边一座据点而已。 苏尔达克一直在帐篷里忙碌,受伤的人太多了,他几乎都没离开过帐篷。 刚开始的时候,只有西雅在苏尔达克身边帮忙,等萨弥拉收拾战利品便也加入进来。 显然,萨弥拉对这种事更有经验一些,他不但让帐篷外面等待救治的伤员排好队,还要对他们伤情做出详细的甄别,快要死了的那种重伤号可以抬到前面来。 她还会提前做好一些准备工作,比如查看伤员具体的伤情,并带着西雅清洗伤口。 身边有位水系魔法师,做这些事情果然方便多了。 有时遇见一些伤口位置在小腹或大腿处的反叛军伤员,看到垂头丧气的第三条腿,西雅多少都会有些尴尬。 将伤员抬进帐篷,两人走出来的时候,萨弥拉抬起淡红的眼睛,有些奇怪地向西雅问道:“西雅,你真是迦娜海族吗?” “嗯?”西雅不解地抬头看着萨弥ls弥拉一脸恶趣味地凑到她耳边,沙哑的声音带了一丝丝磁:“既然你是迦娜,为什么看到人类身体你还会脸红?” 西雅立刻垂着头,脸红得就想要滴出血来。 不过,随后她也小声地反问萨弥拉:“你难道就不觉得尴尬?” “有什么好尴尬的,我身体里有一半血属于灵……” 萨弥拉将头扭开,下巴扬起来,有些骄傲地对西雅说道。 说完就走向排队的伤员尾端…… 西雅偷偷了涨红的脸颊,深呼一口气,对自己不断地暗示:‘西雅,你是迦娜,你是迦娜……这有什么好害羞的,嗯!不要害羞……’ “西雅,快点,给他来个水疗术,这家伙的伤口居然都没清洗就包扎上了……还想不想要你这条腿了……” 萨弥拉声音沙哑,呵斥得那位反叛军战士本不敢应答。 在独立骑兵营的时候,萨弥拉手下有将近一千名弓手。 这些弓手大多都是那些没有任何规矩可言的土著部落里的年轻人,平时要让他们了解军营里的规矩,萨弥拉可没少骂人。 …… 大胡子埃德加始终认为魔法师艾维德,请他在营地里的木屋中住下来。 看到萨弥拉和西雅都在充当苏尔达克的助手,于是便安排了一名年轻女人照顾艾维德。 夜里又有一队三百多人的反叛军部队赶到这边,又将这个营地得的。 帐篷里,苏尔达克将两削好的木板用亚麻布绷带紧紧的绕在反叛军大腿上,将他骨折的地方牢牢固定住。 亲眼看到在圣光术下,大腿上的皮迅速愈合,反叛军士兵已经彻底相信自己断掉这条腿可以很快好起来。 苏尔达克对受伤的反叛军战士叮嘱道:“注意,腿伤未痊这段期间尽量不要运动,一旦骨错位,轻则这条腿会长歪,有时候会是罗圈腿,有时候这是鸭子腿,严重的话,骨茬错位会让长出来的骨刺影响你走路,每走一步都钻心的疼,到时候可能还要砸断才能重新接上……” “……” 反叛军战士被苏尔达克的话吓得有些傻眼,躺在板上简直一动都不敢动。 苏尔达克最后用手帕擦了擦手上的血渍,对反叛军战士说道: “好了,暂时先这样吧!” 随后他走出帐篷,招呼等在外面的同伴将反叛军战士抬出去。bOwUchiNA.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