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理来说，脑中的记忆会随着时间的 逝逐渐淡化模糊，即使是多么不堪的记忆也一样，所以对于那些总是欺侮自己的人的面容， 曜早已不记得半张，只晓得那些脸既狰狞又恐怖。 ──但身体的记忆不同。 曜缩着肩膀、微弯身体，模样活像是要把自己挤进后座和车门的 隙间，他虽然觉得自己此时的行为有些夸张，但就是无法克制自己。 要不是因为沉歆瑶的母亲不断採取热情攻势让他 本没有拒绝的馀地，他一定不会接受他人的好意──坐上车。 「会冷吗？冷气是不是开太强了？」 他顺着对方的话替自己的怪异行径找个合理的解释，囁嚅说道：「有一点。」然后乾笑几声，同时在心中祈祷沉歆瑶的母亲不会透过后视镜看到他额头上的汗水。 「你和歆瑶很 吗？」 从后视镜，他可以看见她不停投来期待的眼神，但他怎能说谎？他绝对不会成为自己厌恶的那种人。 「不。」 「这样啊。」妇人停止瞄向后座的举动，温和的声音中带有失落。「能说说歆瑶在学校的情况吗？自从出意外以后我们都很担心她。」 「出意外？」曜忍不住 口而出，意识到自己的疑问有多唐突后，他赶紧说起沉歆瑶在学校的状况，企图以此掩饰自己的尷尬。 前方的红绿灯由绿转红，在车子停下的前一刻，他大致说明完沉歆瑶的状况──许多细节他都选择忽略不讲，以免妇人察觉到他过分在意她的女儿。 「她连上课的时间也都盯着手机不放？」这次妇人不是透过后视镜看向曜，而是转头直视。 他点头，内心因为对方的愁容而发闷。这份母 与关心──他不论如何奢求也永远得不到。 「没想到这么严重……」妇人转回头，凝睇即将转绿的号志灯，在她踩下油门的那一刻，她再度开口：「可以的话，今后还请你多多关心歆瑶。」 「我会的。」曜允诺。 过去他总是抱持着「自己没有理由对任何人好，除了他那坏掉的母亲」的想法，可是现在他有了想要好好对待沉歆瑶的念头。 他放弃思索会產生这种念头的理由，他只知道自己希望她快乐，希望能见到那张漂亮的脸蛋绽放笑容。 接下来的时间，妇人没再开口说任何一句话，专心地开着车，曜很明显 觉到车子行驶的速度变快许多。 从终点站到沉歆瑶平时下车的那一站，公车行驶约莫需要半小时的时间，但妇人只开了二十分鐘左右，当她停靠路边要让曜下车的时候，后方有辆公车驶近路边的站牌。 第一个下车的乘客就是沉歆瑶。 「公车刚好来了，快去吧。」妇人话说得很快，视线透过后照镜紧紧锁定在沉歆瑶的身上。 道过谢后，曜奔向后方的公车，注意到远方的夕 已经完全消失，现在搭这班公车的话应该有办法赶得及在母亲到家之前回去，而且沉歆瑶的母亲正在找她，道歉的事情还是明天再说吧。然而在他踏上公车的前一刻，路边的身影让他顿住了步伐。 「同学，你是有没有要上车？」见曜跑得飞快赶到车门口却又迟迟不上车，公车司机一脸纳闷。 没有给予司机回应，曜转过身便跟着沉歆瑶鑽入一旁的树丛里。 「嘖，现在的高中生真没礼貌。」司机碎唸一句，按下开关让车门关起。 曜的体力并不好，加上天 已暗、不悉路的状况下，他很快跟丢沉歆瑶。周遭黑漆漆一片，他只勉强能捕捉到物体隐约的轮廓，这里除了树木和草丛以外似乎没有其他的东西，一个人在这种既陌生又荒凉的地方 路，真是怪恐怖的。 他把书包改揹在前面，试图让自己有安全一点，不过效果不彰。 凉风搔着他的后颈， 起一阵寒意，分辨不出是远是近的稀疏虫鸣声替树林中静謐的氛围增 一种诡譎气息，沉歆瑶怎么敢在这种时候进到这种地方啊！ 他抱紧 前的书包， 了口水，在心中用力祈祷自己不会遇见鬼怪或者是食人猛兽。 啪嚓。 断枝声吓得曜差点跳了起来，他的脚下明明没有踩到任何东西，附近应该也没有其他人才对，难道是沉歆瑶？他 怀希望。 啪嚓、啪嚓。 这次的断枝声离他更近也更大声，他张大眼睛试图看清楚四周，依然不见半个人影，他害怕地不停嚥口水，忽然觉得那些「啪嚓」声音并不是踩断树枝的声音，反而比较像是…… 啪嚓、啪嚓、啪嚓、啪嚓、啪嚓…… 连续不断的断枝声终于让他分辨出声音的来源，他猛然转身，举起书包就往前方疯狂挥舞，窜上喉头的尖叫经过他的 抑形成细微的 气声。他的书包重重砸在某个人影身上，对方抱住头蹲下，传出微不可闻的呜咽，意识到自己可能下手过重，他赶紧停手，退后数步。 要不是因为对方故意製造类似折断树枝的声音吓唬他，他也不会做出攻击，所以这是正当防卫，就算失手打伤对方，应该也不会有事吧？惊吓之馀，他的思绪飞快运转着。 不过眼前的这个人到底是谁？为什么要开如此恶劣的玩笑？可惜不管曜在怎么努力地张大眼凝视，此刻的光线也不足以让他看清对方的容貌。 「歆瑶、歆瑶，在的话回应一下！」 紧接在喊叫之后的一道刺眼的亮光，害得他瞬间处于瞎盲的状态，然而他那颗烈跳动的心却比原先平静许多──他认得这个声音，是沉歆瑶的母亲。 「歆瑶！你没事吧？」 他眨眨眼，挤掉受光线刺而冒出的泪水，视力总算稍微恢復到可见物的程度，令他愕然的是──方才故意吓他的人竟然是沉歆瑶。 沉歆瑶的母亲确定自己的女儿没有受伤后，转身把手电筒对准曜，另一手则高举 子── 「是你！你没上公车？」她虽然放下高举子的手，口气依然不善。「你为什么要攻击我的女儿？」 「她故意吓我，所以……」话尚未说完，他便消了音。 他是脑袋不正常了吗？为什么要解释自己的行为，没有人会相信自己所说话，这一点他不是早在很久以前就已经知道了？ 「你吓他？」 妇人二话不说就回过头质问沉歆瑶，后者缓缓放下护住头部的手，十手指头一松，数断裂的树枝残骸坠落于地。 然后，沉歆瑶抬起下巴，哭红的双眼是无以宣洩的怒意，她不在乎自己的母亲就在一旁，八手指头一收，对曜比出双中指。 没想到沉歆瑶的母亲会愿意相信他说的话。当下，曜正沉浸于惊喜与震惊之中，没有留意到沉歆瑶两眼投 而来的恨意。BｏｗｕCＨｉNａ.CＯM |
逝逐渐淡化模糊，即使是多么不堪的记忆也一样，所以对于那些总是欺侮自己的人的面容，
曜早已不记得半张，只晓得那些脸既狰狞又恐怖。 ──但身体的记忆不同。 
隙间，他虽然觉得自己此时的行为有些夸张，但就是无法克制自己。 要不是因为沉歆瑶的母亲不断採取热情攻势让他
本没有拒绝的馀地，他一定不会接受他人的好意──坐上车。 「会冷吗？冷气是不是开太强了？」 他顺着对方的话替自己的怪异行径找个合理的解释，囁嚅说道：「有一点。」然后乾笑几声，同时在心中祈祷沉歆瑶的母亲不会透过后视镜看到他额头上的汗水。 「你和歆瑶很
吗？」 从后视镜，他可以看见她不停投来期待的眼神，但他怎能说谎？他绝对不会成为自己厌恶的那种人。 「不
口而出，意识到自己的疑问有多唐突后，他赶紧说起沉歆瑶在学校的状况，企图以此掩饰自己的尷尬。 前方的红绿灯由绿转红，在车子停下的前一刻，他大致说明完沉歆瑶的状况──许多细节他都选择忽略不讲，以免妇人察觉到他过分在意她的女儿。 「她连上课的时间也都盯着手机不放？」这次妇人不是透过后视镜看向
与关心──他不论如何奢求也永远得不到。 「没想到这么严重……」妇人转回头，凝睇即将转绿的号志灯，在她踩下油门的那一刻，她再度开口：「可以的话，今后还请你多多关心歆瑶。」 「我会的。」
觉到车子行驶的速度变快许多。 从终点站到沉歆瑶平时下车的那一站，公车行驶约莫需要半小时的时间，但妇人只开了二十分鐘左右，当她停靠路边要让
已经完全消失，现在搭这班公车的话应该有办法赶得及在母亲到家之前回去，而且沉歆瑶的母亲正在找她，道歉的事情还是明天再说吧。然而在他踏上公车的前一刻，路边的身影让他顿住了步伐。 「同学，你是有没有要上车？」见
已暗、不
路，真是怪恐怖的。 他把书包改揹在前面，试图让自己有安全
起一阵寒意，分辨不出是远是近的稀疏虫鸣声替树林中静謐的氛围增
一种诡譎气息，沉歆瑶怎么敢在这种时候进到这种地方啊！ 他抱紧
前的书包，
了
怀希望。 啪嚓、啪嚓。 这次的断枝声离他更近也更大声，他张大眼睛试图看清楚四周，依然不见半个人影，他害怕地不停
抑形成细微的
气声。他的书包重重砸在某个人影身上，对方抱住头蹲下，传出微不可闻的呜咽，意识到自己可能下手过重，他赶紧停手，退后数步。 要不是因为对方故意製造类似折断树枝的声音吓唬他，他也不会做出攻击，所以这是正当防卫，就算失手打伤对方，应该也不会有事吧？惊吓之馀，他的思绪飞快运转着。 不过眼前的这个人到底是谁？为什么要开如此恶劣的玩笑？可惜不管
子── 「是你！你没上公车？」她虽然放下高举
而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