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走廊上四处张望着,希望可以找到爸和妈的身影。 我确确实实环顾了四周,却连他们的影子都没看到。 也许他们早就觉得我不会再醒来了吧? 我拨出妈的电话,却是空号。我拨出爸的电话,也是空号。 除非他们想要躲避某人,否则应该不会随便变换电话号码吧? 那个某人……会是我吗? 我走出医院,顺着记忆中的道路,走到了我原本的那个家。 不见了。 不在了。 厂房和住屋都不见了。 我呆愣在原先的门口好一阵子,那个他们想要躲避的人,似乎就是我。 我强忍住泪水和失落,轻轻按下隔壁家的门铃。 原来这个充斥着我回忆的地方,现今已即将变成了别人的家园。 想到这,我的鼻头还是不一酸……。 「你好,怎么了吗?」一位看上去和蔼可亲的妇人站在门口。 「喔,不好意思,那个……以前住在这里的人搬去哪里了您知道吗?」我指指隔壁,那个我曾经的家园。 充了失落和绝望的我觉得,或许这是最后一个希望了,那怕只是那么渺小微弱。 「这个巷子走到底,向左转的那条巷子里,至于是哪一户我就不是很清楚了。」妇人的眼里透漏着歉意,却依旧保留着温和的神情。 「谢谢您。」我鞠躬,笑容可掬。 「不会。」她笑,突然换上惊讶的表情,「你该不会是……」 「我是他们的女儿。」我的脸上瞬间黯然失。 「你爸妈原本想让你放弃急救呢,是在医生护士极力劝阻下他们才回心转意的。」 「我知道了,谢谢您。」我忘了,我是否笑着说这句话。 放弃急救应该只是其美名吧,他们早就不希望我继续活着了吧? 虽然我不想去那个「家」,但双脚还是不听使唤的往前前进,直到我走到那个不属于我的「家」。 我看着爸手上抱着的那个小婴儿,逗着他玩的模样、全家和乐融融的景象,我才意识到,原来他们早已不把我当这个「家」的一份子了。 否则这次他们怎么会没有守在病前?他们怎么还有时间在这边逗孩子? 或许放手也很好。 既然他们不想见我,那我又何必去找他们呢? 我自顾自地不停往前走,唯有这种方法,才能抑住泪水。 「那不是郑暒漪吗?」亲戚们锐的发现我的身影,并发出一阵谈话声。 既然被发现了,那就坦然面对吧。 我回过头,大步走向站在骑楼上的他们。 唯有爸妈迟迟不敢抬头,不敢面对事实。 「我到底做了什么让你们想要拋弃我?」我毫不畏缩的质问着。 爸缓缓抬起头,咬咬下,看上去颇惊讶:「暒漪,你听爸爸解释……」 我打断:「还有什么好解释的?你想放弃我的急救、不管我的死活、还生了新小孩,在这边逗小孩,这些不都是证据?」我歇斯底里地大吼,泪水早已抑不住。 爸不语,心虚地低下了头。 「我到底昏倒了几年值得你们这样做?」 「三年。」妈不疾不徐的接话,「从今以后我们就当名义上的母女就好了吧?」 「你们到底为什么要这样做!?」由于我太过用力大吼,倒置那声音简直不向我。 「你自然会知道的。」 我头也不回的衝出骑楼,到底谁的心中还有我? * 「小音!」我用哭丧的脸和沙哑的嗓音叫着她。 由于我心事重重,于是我决定与小音相约在咖啡馆见面。 「怎么了,小暒?」她甜甜一笑,却隐藏不住其中担忧。 我将所有事情告诉了她,并在她的怀里痛哭一场。 「别哭啦,至少我心中还有你啊。」小音又甜笑,出深深的酒窝,加上微瞇的双眼,让她看上去十分可,「但其实小暒你令人惊的耶,你倒下三年,大家都以为你不会回来了。」她说的认真。 「你也那么觉得吗?」我破涕为笑,「你老实说,我不会生气。」 「嗯。」她表情认真,却歉然,「抱歉。」 「不会啦。」我失笑。 我就这样静静躺在她怀里,直到我的眼皮快要闔上,我的手机响了。 「喂?」 「您认识黄雨凡这位病患吗?」 「嗯。」 「目前连络不到他的家长,他手机中的联络人也只剩您。」 他的家长一失踪一死一跑,找的到才有鬼。 「他怎么了?」 「他醒了,目前恢復得还不错,只剩右手骨折尚未治癒,请您过来一趟。」 他醒了? 我的心头一震,二话不说便立刻赶了过去。 我意识到,我的嘴角微微上扬着。 「黄雨凡!」我大喊他的名字,快速奔向了在病上的他。 他不语,只是呆呆地看着我。 这道尷尬一直横在我们中间挥之不去,于是坐在边的我率先开口:「你没有话要对我说吗?」 起码……说个谢谢吧? 「你是什么时候醒的啊?」 「今天早上啊。」 「喔,真神奇。」他轻轻呢喃。 「你就没别的话要说吗?」 「……我有东西要给你看。」 * 他带我到一片花田前,里面生长着一株株的粉小花,矮小可,全株被白柔软的长包围着。 「这是什么花呀?」 「这是千红。」 千红?真是个诗情画意的名字。 「你还恨我吗?」没有波澜的语气,透出了他很平静。 「……早就不恨了。」我故作娇羞撇过头,闷哼一声。 「那我有话想告诉你。」他的嘴慢慢靠近我的耳畔,令我莫名的紧张起来,「千红的花语是,永不褪的。那也是我和我妈妈最喜的花呢。」他最后一句话近乎气音,我却还是听的一清二楚。bOWuChiNa.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