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不能给她,那他不穿也罢。 谢云舟执拗起来真的让人心疼的,发着热,就那样不管不顾把披风扔了,随后一阵风吹来,他忍不住踉跄了一下,身子朝一侧晃了晃。 稳住后,他眼睑半垂,敛了眸底仅有的光泽,自暴自弃想:不知他若是这般死在她面前,她会不会难过? 转瞬间答案浮现在脑海中,只有两个字:不能。 现下她的眼里,已经看不到他了。 谢云舟克制着不让自己去看江黎,但最终还是没忍住,这一看,痛上加痛。 一阵大风吹来,船不住晃了晃,江黎没站稳,直直倒进了荀衍的怀里,岸边时,他们还只是虚虚贴着,此时可是实打实搂抱在一起。 这养眼的一幕,引来了调侃声。 谢云舟听到有人问道:“小姐公子何时成亲啊,记得告知我们一声,我们也好去讨杯喜酒喝喝。” 有人附和:“对,喜酒,我们也要喝。” 有嗓门高的,盖住了风声,高呼一声:“还得闹房。” 江黎听到这里,脸颊变得通红,莫名有几许尴尬,她急忙从荀衍怀里退开,张嘴刚要解释。 荀衍先一步开口:“想喝酒好说,快点把这些粮食运到岸边,喝多少管够。” 众人还在笑,可谢云舟已经没了再听下去的勇气,他逃避的想,只要他不听,那就不是真的。 只要江黎不亲口告诉他,那便不作数。 他踉跄转身,逃也似的离开,还没走几步,口一阵痉挛,猛然吐出一大口血。 惊了无孔不入的风,冷风刮得更肆意了。 谢云舟倒下前看到了谢七,他急迫跑过来,扶住了他,担忧道:“主子。” 谢云舟用仅有的力气说出最后一句,“快点离开这。” 不然能让江黎看到他吐血,她会害怕。当然,他不会自恋的以为她是因为担忧他而害怕,因为他确实不配。 江黎怕血,看了血会做恶梦,他舍不得她有一丝不快,即便梦里也是。 谢云舟离开前恋恋不舍朝后看了眼,眼神里尽是深情。 然,江黎并未看到,大抵,她便是看到了也不会说什么,她对他已然失望至极了。 …… 这,谢云舟回府后,简单清晰了下伤口,甚至连药都未来得及涂抹,便被天子招进了里。 一去便是一。 出了件棘手的事,谢云权送来战报,他们误入了敌军的陷阱,损失惨重,天子看到战报后,急得坐立难安,一个时辰,茶水都未曾喝一口,就等着谢云舟。 谢云舟到底是久经沙场的老将,劝道:“胜败乃兵家常事,圣上不用过分忧心。” 若是谢云舟带兵打仗天子当然不会忧心,可此时是谢云权,虽说他也战功赫赫,但到底不能同谢云舟比。 天子心绪难宁,商议可有解决之法。 谢云舟把写好的锦囊拿出,“请圣上派人把锦囊送去边关于谢云权,定可解战事燃眉之急。” 太监接过锦囊给天子,天子看后,展笑颜,“卿果然是良将。” 那有人自中策马而出,直奔城门而去,一路朝北直达边关。 - 明月挂天边时,江黎从库房里走出,边走边发酸的肩膀,金珠见状也帮着捏,“小姐今累坏了吧,奴婢命厨房做了小姐吃的饭菜,咱们赶快回去。” 江黎确实是累坏了,装粮,运粮,卸粮,她都寸步不离盯着,一都未曾歇脚,现下腿都是僵硬的,走路都疼。 银珠看着她一脸疲惫道:心疼道:“小姐,何故要如此辛劳?” 银珠不懂做生意,在她看来女子在家相夫教子便是极好的。当然若是没有好的夫婿,和离自己过也很好,就像她们小姐这般。 但,她不理解的是,小姐为何执意做生意,若说为了生计,公子上次便讲了,他可以养小姐一辈子。 “小姐这般辛苦,公子看了也会心疼的。”银珠道,“其实小姐不用这般辛劳的,公子不是说可以照顾小姐吗。” 江黎知晓很多人不明白为何她一个女子要如此辛劳,实则她有自己的用意。 “兄长早晚要娶生子,总不能真要兄长照拂我一辈子。”江黎杏眸里闪烁着光,“再者,谁说女子一定要被男子照拂,我便要做那个另类,自己照拂自己。” 那样的话,她的人生便是她自己说了算。 何玉卿附和,“对,就是你们小姐说的这个道理,你们两个给我听好了,女子也要当自强,男子能做到事,咱们女子照样能做。” 银珠听得云里雾里的,反正她就记住了一句,小姐不想靠任何人,只想靠自己。 金珠也听得一知半解,但小姐说的一定没错,她点头道:“好,奴婢们知晓了,女子也要当自强。” 话落,何玉卿啊呀一声,坐在了外间的椅子上,蹙眉道:“不行了,我真走不动了,累死了。” 江黎含笑去拉她,“是谁说女子也要当自强的。” “那我不自强了行不行?” “不行。” 说笑间四个人走到了门口,刘叔正在几步远的地方等着,见她们出来,驱赶马车了上去。 路上,江黎还在翻看着账簿,她在细数每一笔账目。 何玉卿啧啧出声,“好了,再看下去眼睛都要瞎了,来,听话,明再看。” 江黎拗不过她,只能把账簿合上,端起茶盏刚要轻抿一口茶水,何玉卿轻一出声:“是谢云舟。” 江黎顺着淌开的窗帘隙看过去,远处有两匹骏马正在慢慢行走着,驾马之人正是谢云舟和谢七。 谢七见谢云舟脸憔悴,说道:“主子,要不我们去躺常府吧,常太医应该在府里。” 谢云舟摇摇头,“无妨。” 谢七每次听他讲无妨,心都揪着,瞧瞧这脸比死人脸好不到哪去,这哪是无妨啊,分明是很不好。 正发愁怎么劝他去常太医那,忽地,他看到了侧后方的马车,扬眉轻呼一声:“主子,二小姐。” 谢云舟只当谢七在诓他,此时已经到了用膳的时候,江黎怎么会在,他头也没回地说道:“又讲。” “主子,属下没讲,”谢七道,“真的是二小姐。” 谢云舟没信,谢七见状,扯着脖子高呼一声:“二小姐。” 马车内,何玉卿最先应出声音:“作何?” 谢七道:“主子,你快看。” 谢云舟徐徐转身,婆娑树影下,马车缓慢行走着,看着那辆悉的马车,他角勾出一抹弧,还真的是阿黎。 他勒紧缰绳打马上前,站定在马车旁,“阿黎,是你吗?” 方才江黎想拦住何玉卿的,谁知慢了一步,她抿抿,说了声:“是。” 谢云舟听她声音恹恹的,问道:“你身子不适?” 每次见面,他都会问她身子可好,不知情的还以为他是郎中,她是病人呢。 “没有。”江黎上何玉卿打趣的神情,伸手轻拍了下她的手臂,随意找着话题道,“将军这是去哪了?” 就是随口一问,不指望他会回答,毕竟之前在一起时,这样的问题谢云舟都是装做听不到的。 江黎甚至不记得,他有好好回答过她的问题。 “刚从里出来。”谢云舟声音难得的温柔,“阿黎你呢?为何这般晚了?” 何玉卿挑挑眉,示意江黎赶快回,江黎道:“方才把粮食入库了。” 对,粮食,谢云舟忘了这事。 他不是有心忘记的,他本想从里出来后便去她店铺里帮忙,多一个人做事她总能轻松一些。 谁知被耽搁了。 “抱歉。”谢云舟诚心道歉。 “将军何意?”江黎有些不明白,他为何要道歉。 “没能去帮你。”谢云舟侧眸睨着那扇窗子,窗帘飞起时他看到了她致的下颌,曾经,每每情动时,他总会在那里落下细密的吻。 何止那处,她身上的任何地方,他都曾落下过印记。 喉结轻滚,谢云舟收回翻腾的思绪,道:“你今是不是很辛苦?” 昔的他,可从来不会问她是否辛苦,江黎眼睫轻颤,语气不似之前淡漠,“还好。” “明可还有事要做?”谢云舟问道。 “嗯?什么?” “若是有事的话,你别动,等着我去便好。” 江黎听明白他话里的意思,淡淡道:“不劳烦将军了。” 对他是劳烦,对荀衍是什么呢?谢云舟很想问,但又明白这话一旦问出口,他们难得的和谐便又会烟消云散。 她又会变成那个疏离的江黎,谢云舟不敢赌,遂,把要说的话咽了下去,改口道:“阿黎,没有劳烦,是我想做的。” 他还行为她做更多更多,只要她同意。 “将军公务繁忙,还是莫要管这些小事了。” “你的事在我这里从来不是小事。” 话落,他抬手开窗帘,借着银白的月光看向江黎,四目相对,他们缀在彼此眸中,被眸底淌着的光包围。 他声音缱绻动听道:“阿黎,为了你,我甘愿。” 甘愿做任何事。 - 何玉卿一路上都在盯着江黎瞧,时不时用脚碰触下她的脚,“阿黎,说说呗,听到谢云舟那席话你什么觉?” 金珠给银珠使了个眼,“两位小姐先谈,奴婢去外面坐着。” 等金珠银珠出去后,何玉卿坐到江黎身侧,眨眨眼,“有没有很动?”bOWUChiNa.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