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手扶着棉布被里,右手慢慢摩挲着着缎面的绣花被面,摸得差不多了就忍不住看向一旁人的眼神。 “桂兰嫂子,这被子可新啊,我可下不去手拆。”杨明月小声地嘀咕着。 “谁说不是呢,这么新的被子怎么能做成这挂在门上挡风的门帘呢!”张桂兰也是无奈,手里拿着这缎面棉被没办法。 “别说拆了,我光看着就心疼!” 她们放在腿上看了好一会儿后,最后还是一致决定这丁书涵家的被子她们拆不下去手,这挡风的棉门帘用不到这一棉被。 每家匀一点棉花和棉布,她们这么多人怎么也能给她家凑出一个挡风棉门帘来。 决定后,张桂兰直接冲丁书涵喊了一嗓子。 “小丁!” 其实丁书涵坐着也就隔了不到十个人,却被她硬生生地喊出了隔着上百米的距离。 丁书涵刚才刚找地方坐下,就好些个小朋友不自觉地凑到她附近,一双双乌溜溜的圆眼睛看着她。 亮亮的,又带着些不知是何的期待。 虽然眼神里带有不加掩饰的期待,但孩子们却也没有靠她太近,多少还是有些怯生生的。 丁书涵心里大概也猜到了他们在期待什么——希望自己画些什么,让他们看看。 只是她今天被张桂兰几乎是强拉着邀请过来的,来的匆忙画画的东西倒是一个都没有带。 听到张桂兰喊自己,她便起身从一堆小朋友中走了出来,丁书涵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穿越过来后,竟然招小孩子喜。 她自己可不觉得自己身上散发着小朋友喜的善良和温柔。 “桂兰嫂子,怎么了?”丁书涵走到跟前,只见自己抱来的被子被她们对折起来,并没有要拆开掏棉花的意思。 “小丁,你去把你这被子给晾起来晒晒太吧,那门帘我们给你凑一个出来。”张桂兰说着就把对折好的棉被到她的怀里。 语气很是快,没有任何让人多想的不适。 丁书涵听了后,见过了她们刚刚的表情,便知道她们是可惜好东西。 即便这个好东西是她的。 可惜好东西不说,还说她们凑一个棉门帘给她,这般想着她。 丁书涵她自然是没有什么异议,总归自己是不上手的,又是挂在门上的东西,也没有什么好挑剔的。 开口便是一句利落大方的道谢:“谢谢嫂子们~” 道谢的语气微微上扬,格外悦耳好听。 虽然棉被遮住了她小半个脑袋,但是那双含水的眉眼弯弯,看着就让人觉得她这情领得让人舒服。 没有半分扭捏作态。 不知道是不是她们平里跟丁书涵接触得少,又觉得她是个资本家小姐,下意识觉得她平里肯定是趾高气昂的。 之前扫盲认字课她就正常上课,看不出什么她喜恶的情绪。 摘榆钱的几个嫂子还有张桂兰说她人还行,没有用鼻孔看人,很有点人气儿,她们还不信。 却不想现在稍稍和她接触,人家领自己的情不说,道谢也很是大方痛快,丝毫没有看不起或者嫌弃她们这旧棉被褥子不好的意思。 如此一来,这群军嫂婶子们对她的印象又好了不少。 殊不知是她们自己对丁书涵的期待太低,所以现在看到她这般领情又大方,看起来格外顺眼。 即便如此,张桂兰还头一昂,马后炮地说道:“我看你们就是把人家小丁想得太那啥了,所以才总觉得她哪里都看不惯!现在看,其实人不是也好的嘛!” 语气有着一股早早看透真相的得意劲儿。 她说这话的时候,本不记得自己在东山军区家属院的时候,和其他军属围坐在凉台上议论丁书涵和陆文曜的闲事,最为起劲儿的数她一个。 依照张桂兰的脑子,肯定干不出指桑骂槐的事情,所以这话明显不是故意说给旁人听的。 但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李桂听了她这话,心里更是不得劲了——也不知道这资本家小姐如何笼络得人心,哄得这团长太太都成了她的帮手,上赶着帮她说话! 丁书涵背对着她们,心里不知道大家内心不同的心思,光顾着自己怀里抱着棉被不要掉在地上。 她走到挂着棉被系在树杆上的麻绳跟前。 嫂子们将麻绳绑得不算高,但也不是伸手就能碰到的。 还是需要又点力气将棉被的一角抛过去才好挂起来,这样棉被也不容易碰到地上,沾惹上灰尘沙土。 因为这几天这黎城的风刮得没有那么大了,所以大部分人都掉了裹着头脸的丝巾、头巾,丁书涵也不例外。 她今天穿了件白的短袖衬衫还有条白的及膝半身裙,除了白不耐脏外,她这一身很是中规中矩的。 只是丁书涵挂这棉被,肯定要踮脚还有轻轻跳起借力一下,要不然这五斤多的棉被她一个人如何都不能挂上。 丁书涵一踮脚、胳膊往上伸,那半身裙的长度就从膝盖处往上跑了快八、九公分,恰好出些膝盖上的一节大腿肌肤。 衬衫也是如此,偶尔一阵微风吹起,本就“岌岌可危”的下摆更是被吹得翻飞,出一小截她的细。 盈盈一握。 她本身皮肤就白,那大腿和细更是长时间不会出来,一年见不到几次太,更是白得营润。 丝毫没有被西北的干燥所影响,这完全归功于她每天都很是舍得往身上糊雪花膏保持肌肤的水分油润。 这个年代女子与其说是不兴腿,更多的是不能腿。 丁书涵这双腿格外修长,现在又被半身裙时长时短地遮掩着,多少有些半遮半掩的神秘。 虽然丁书涵不怎么做家务,但她很是聪明,试了几次差一点点掌握方法后,借着巧劲儿将那将近五斤重的被子挂了过去。 晾好棉被后,丁书涵转头看向坐在树荫下的嫂子们,却看到她们肩膀你顶我一下,我再回顶一下,像是嬉笑打趣着什么。 大概是受到了她的视线,她们几人看向了她笑眯眯,但是一语不发。 因为她们在暗处,眼神也看不清具体是什么情绪。 就跟打哑谜一般。 丁书涵看着她们这般有一瞬间怀疑自己是不是晾错了棉被,特意扭过头看了几天和其他晒在麻绳上的棉被没有差别。 自己也没有晾错啊? 却不知是她自己站在这晾着被子的麻绳下,模样有多明媚勾人。 乌黑柔顺的长发没有扎起,偶尔一阵风带起几缕发丝飞扬,飞扬起的发丝漏出一抹暖黄的光。 让她看起来本就娇憨漂亮的脸,多了份少见的纯真。 再加上她刚刚无意识且有些生涩的动作却带着莫名的拨,明明气质是矛盾的,却格外勾人视线。 这群军嫂婶子们也没有想到原来还有人干活儿,能干出这样的出众、好看。 别说男人了,她们这群都当了妈的女人,见她刚刚晾棉被的动作心里都忍不住盯着欣赏,随着她的动作漾几分。 心里也有了几分明白——怪不得这小陆不让小丁做家务,哪里有人做家务还这般娇媚,实在是让人受不了。 要是让小陆看到了哪里还是做家务,简直是火! 丁书涵虽然善读别人的心思,但毕竟不是别人肚子里的蛔虫,哪里能一猜一个准的。 只觉得军嫂婶子们的看自己的眼神里没有恶意,只有说不出的打趣,究竟是何倒也不必细究。 大概是觉得自己做家务干活儿的模样,有些生涩笨拙吧…… 因为嫂子们觉得她不会干这针线活,也怕丁书涵帮倒忙,所以直接没给她分配任务。 她们说的各种家长里短还有闲话,丁书涵大概是消息最不灵通的,也不上话,就一直听着。 但光听着、干等着实在是没什么意思,丁书涵便在地上捡起了个枯树枝,在沙土地上随便画着些东西。 没有什么特定想画的,就完全是消遣。 然后将嫂子们说不完的家长里短当成没事可以听上一耳朵的背景音,倒也是有几分轻松。 她在沙地上画画的动作不大,不想显得太过格格不入。 即便动作不大,那些个从刚刚起就注视着丁书涵的小孩们,从她捡起枯树枝就持续紧盯着。 生怕错过了她任何一个画画的动作。 孩童们一开始还紧张、矜持没有靠近,只是有一定距离地凑着脑袋看着。 但随着时间变长,丁书涵也没有抬头看他们,像是默许了他们的围观一般。 见她没有厌烦,孩童们慢慢便大了些胆子,“偷偷摸摸”、不自觉地移动着步子围在她身旁。 跟在嫂子们身边的孩童都是之前扫盲课上见过,年纪还没有到上学的小孩子,那些个年纪稍大的小孩们都因为休息不上课在院子撒了疯跑疯玩。 本不会跟在母亲、外婆身边看这些没有太大意思的家务。 虽然很多人说这些学龄前儿童没有任何情绪管理的能力,大多都是最为闹腾的“熊孩子”。 但他们围在丁书涵身边倒是乖巧,不知道是丁书涵之前的扫盲识字课上已经学会了安分和纪律,还是她画的好让他们入了神。 反正格外安静,大多都蹲在一旁看着她画画,还有几个小孩也不管手脏不脏还咬着手指头。 丁书涵深知自己没有那个责任可以照顾小孩,但是倒也不会无缘无故反别人家小孩。 更何况他们只是乖乖站在一旁,一声不吭地看着自己,丝毫没有打扰到她,也不需要她额外心和出力。 丁书涵自然默许了他们的围观。 也不知道是哪个小孩,第一个有样学样地从地上捡了枯树枝,在旁边的沙地学丁书涵画出来的图案照葫芦画瓢。 小孩子还没有成型的思维里,下意识地喜跟风、学人。 虽然不明白原因,但能受到这个年纪话勉强说清的小孩已经拥有了不想被抛弃、想要融入的群体意识。 就这样一分钟不到,孩童们人手一枯木枝,也不管趁不趁手、适不适合画画,反正就要拿在手里模仿丁书涵的动作。 军嫂婶子们几个一组拆着棉被,几个将棉花掏出来,还有几个针线活儿好的就负责重新裁剪尺寸制。 依次分工,效率还高。 那掏棉花的几个嫂子,除了把棉絮拿出来以外,还要用木将棉花掸得蓬松柔软些。 往那些个在掸棉花的时候来凑热闹的小兔崽子们,今天却没有了准备玩闹的踪影。 一看才发现一个个小萝卜头都蹲在丁书涵身边,学着她的模样,乖巧听话得不得了。bOwuCHINA.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