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赵临恒正悠闲的在自己公馆里躺在摇椅上晒太,亲信俞承瑶正在向他汇报前阵子手下们完成的买卖。 前阵子赵临恒弟子接了笔买卖,然后把猎杀对象被沉了河里,本来算是死无全尸。可雇主觉得没见着尸体,心里不踏实,叫嚣着赵临恒手下人没有把事情办妥了,拖着款子迟迟不肯付。赵临恒也不多说废话,直接让雇主成为被猎杀者,手下们隔三差五去挑衅对方,次次留命不杀,让对方提心吊胆了好一阵后,心里头明白了大名鼎鼎赵临恒真是惹不起,立马乖乖掏钱。 赵临恒一听是石娉请他吃宴就知道司令府出大事了。 宴是黑话,道上有急救时候才会发出如此信号。石娉跟着他混迹上海滩大小娱乐场所,学会了海派腔调——平出门,总要沐浴一番,修剪一下头发,抹上雪花膏,派头十足。学会了派头,自然也见识了上海滩的风花雪月和刀光剑影。 他俩一起时候,光是见到当街砍人就不下四五次。有次石娉和他正在路边吃小馄饨,面一群地痞小混混拿着砍刀互相追砍。他纹丝不动,依旧专心给石娉挑走碗中的葱花。石娉更是一眼未抬,那女人少年时候就上战场,炮无情,杀伤力更强,往往一场战役之后地是断肢残骸,鲜血都汇聚一起凝固成暗红,远看犹如堆起的小山,见惯大风大浪的石娉,自然不会把这等小场面放在眼里。 路上行人纷纷尖叫逃跑,混混们厮杀正是起劲,一方略有颓势,有些边逃边打,终究还是不敌,有一两人本想要逃入馄饨店内躲藏,却被直接刀砍死在铺面外头桌子上,血模糊,被砍飞的手指还掉落在了石娉他们那桌边上。石娉嘴里吃着热乎的馄饨,顺势一脚踢飞了那飞来断指。追砍的几名混混就算在杀十足也能看得出旁边这桌不寻常来,且不说坐着两人一眼看着就非富即贵,光是桌边围着站成一排的彪头大汉们显然得罪不起,故而他们那桌犹如世中安全岛般巍然不动。 如此这般下来,石娉对上海滩黑帮有了深刻了解,赵临恒解决的是江湖是非,个人恩仇,而石娉是军人,自然解决的是土地抢夺、国家纷争。有人的地方就会有恩怨,他俩也不是避世消极之人,遇事不怕事,面就上,敢作敢当。于是这段时间里赵临恒和石娉彼此之间惺惺相惜,情上更是多了几分羁绊。 赵临恒不动声的一人独自去了司令府,去了却不进府内,只是绕着司令府暗中观察。可奇怪的事司令府看着一切如常,门口卫兵看守不见神态异常,来府内送东西的小贩照常走着后门。他打算暗中使钱,试图想要询问送菜出来的小贩司令府内情况如何,却意外发现出府之人正是暗中乔装打扮出来寻找他的雷封伽,更是心头一沉。 “此地不宜多说。司令告知我你法租界云南南路上有别院,我们那里见。”一身小厮打扮的雷封伽挑着扁担,步履匆匆而走,只是擦肩而过时留下了一句话。 赵临恒只见过一次雷封伽,虽说他不是司令府之人,不过石娉把他当做自己人一般对待,传染病和本间谍之事是前阵子石娉相邀他聚会时候得知,也是那天他和入司令府暂住的雷封伽面撞见,匆匆一瞥他只知道雷封伽就是那位新任驻扎上海的四十七军军长。 雷封伽什么来历,赵临恒很清楚。正是因为清楚,石娉能在这个节骨眼上把这么个人拿出来用,可见司令府内的形势非常不乐观。赵临恒在上海滩有太多别院,作为杀手又是帮派大佬,门徒多亲传弟子也多,弟子们长大成人又各自发家,自然是遍地开花,狡兔无数窟。 法租界那处别院实际是赵临恒三徒弟本用于金屋藏娇之所,只是最近三徒弟被他派去北平做人头生意,徒弟人走还不忘带了金屋娇鸟一块走,房子暂空出来。石娉挑了这么一个不显眼地方又无关紧要地方告诉雷封伽,显然既有顾虑又带上隐蔽。 两人在别院一碰头,雷封伽把事情来龙去脉如此一说,赵临恒立马明白了石娉如此安排的用意。这传染病毒虽说据之前本特务乔装打扮靠近的行为来看,传染显然是有局限,可毕竟现在传播途经不明,石娉为了大局考虑留在司令府确实是最好的办法。 “孩子只怕早就死了。” 雷封伽听闻看了赵临恒一眼,有些意外赵临恒这样的冷血杀手居然会关心一个无关紧要孩子命。他来之前对石娉及其周围相关之人都做了调查,唯有这赵临恒属于三教九,身份来历都颇为神秘,他本以为石娉和他来往,不过是利用关系,可如今在看石娉发生大事第一时间想到对方,可见此人在石娉心中颇有分量,是他大意了。 “司令确实提过孩子事情,她虽知凶多吉少,不过还是让我捎带一句话给赵爷,最好死也能见尸。”雷封伽脑筋转的格外快,再出口已经带上了尊陈。 赵临恒心思全在石娉身上,本没留意雷封伽那称呼上的微妙变化,他二话不说直接下了命令给大小弟子们去暗中搜索,美其名曰富家少爷不见了,雇主花钱找人。找孩子其实就是等于找线索,找暗中潜藏的本特务。雷封伽初入上海滩,他带的亲兵都是西北一带过来的陌生面孔,配合着赵临恒安排找人最恰当不过。 赵雷两人在外头寻人,司令府内杜南禛被隔着重重院落并不得见石娉一面,他自然知道要顾全大局,只是那颗心煎熬万分,恨不得分成两瓣,能进去待在石娉身边方才不会心神不安。夜幕之中,他远观石娉主院一眼,两眼亮光,却是透着柔情,发出的一道道命令却是有条不紊。娘所在的住所以及周围的人全部被暂扣在那里,冯二少爷不愧为天才人物,临时抱佛脚学医,居然还能和那些医疗人员有模有样讨论起来。 整个司令府内有他坐镇自然不会出子,现在就等外头赵临恒找到了人,他这里就可以放出关于石娉重病的烟雾弹来,几个本特务不是关键,最关键得还是那些人的目的是什么,暗害上海城防司令官这种大事幕后自然有着不寻常的谋。 赵临恒亲自出马督办的事情自然雷厉风行,人被发现后也不惊动,转而就去报了信,立刻就有小弟24小时盯梢起来。人一找到,司令府就传出了石娉突发疾病倒下的消息,一时之间各界哗然,各大报纸纷纷报导,各种揣测,尤其是司令府闭门不见客,更是将石娉生病之事渲染出各种版本,连争风吃醋被人刺伤这种狗血故事都编排出来、 为了避免打草惊蛇,赵临恒那头死盯住几名本特务,杜南禛也是大门紧闭,整个上海驻军都毫无动静,似乎除了石娉病重外,并没有任何异常情况。而实际上雷封伽的四十七军却早已派出一个团的人消无声息的分批融入城内只等本人那里有所动静。 如此等了半个多月,石娉这里早已检查身体情况排除传染可能,那几名特务却依然毫无动静,既没有新的接头人也不见有新的动静,一时间石娉被迫憋在司令府内,无聊的开始抓耳挠腮,有点待不住了。 这她将几人召集起来秘密开了会讨论,一直参与此事的雷封伽自然也被喊来一起讨论。 对军政方面不懂的冯焕率先提出了疑问:“会不会本人的目的就是为了杀石娉想要引起社会动?” 就坐在他旁边的杜南禛摇了摇头:“杀石娉固然是一个目的,可是本人大费周章只怕不是简单杀石娉才是,石娉死的话固然会引发动,可是从长远来说对本人影响并不大,随便派来一名新的城防司令官就是了。” 赵临恒接着开口:“我让手下人盯梢了本公使馆,还有本聚聚地,都没有什么异样。” 石娉坐在上首,她扭着头目光平视着眼前墙面上巨大的上海地图,上面已经将几处本人聚集的可疑地圈了出来,包括发现那几名本特务的闸北区那处石库门楼房。盯了半晌后,她伸手指上了本公使馆道:“还是要紧盯那里,如果他们真的有谋,那里一定是发号司令的地方。” “这几年军在东北一带活动极为频繁,从张作霖被炸死后,本人气焰和野心本藏不住,东北一带几乎都被军占领。”本就是从东北那里过来的金毓瑢最了解那里形势,自从张作霖死后,他就知道东北那里彻底待不住了。本人敢光天化之下杀死东北的土皇帝,就敢下土皇帝手上所有的东西。 石娉调转方向问雷封伽:“我让你派人守闸北,你可给我盯住了。” 雷封伽点了点头,片刻后又追加了一句:“司令放心,闸北那里我一定守得固若金汤。” 冯焕听不懂了,他拉了拉杜南禛,悄声问道:“为什么一定要守闸北?” “那有铁路线,那可是命脉,北站若是战争时候被占,物资供给和部队调派增援都会被动。所以石娉事先派人暗中守住那里,以防万一。” “可这是上海,本人也敢动兵?” “打仗还分什么地方?想要你国土,就是如来佛待得地方也会轰出来。”boWuCHIna.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