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十六阿哥损了一番,曹颙也有些不好意思,似乎他真的有些小题大做。 生老病死,岂是人力所能逆转? 自己后悔这个,担心那个的,委实无趣了些。 他笑了笑,道:“这几心里却是有些焦躁,累十六爷跟着费心了。” 十六阿哥见他情绪不再像方才那样死气沉沉,心情也跟着好几分,道:“你不是老说洋人的药好么,广东巡抚上了折子,说是弗朗机国遣使来朝,人已经到了澳门,皇上已经准了他们年后进京,到时候定要带些西洋玩意儿过来,保不齐就有你想要的西洋药。” “佛郎机国?”曹颙听了好奇:“出佛郎机大炮的葡萄牙?他们好好的,怎么想起遣使过来?” 大清上至君臣,下到黎庶,虽自诩为天朝上邦,可实际上外并不发达,多是周遭的附属番邦。 欧洲那边,即便偶有来人,也多是民间商人与传教士。 “还能为了什么,多半是为广东教之事吧。”十六阿哥随口回道:“可见欧罗巴离大清真是万里之遥,雍正元年教的指令就下了,隔了好几年他们的人才过来。” 说道这里,他想起户部的外贸商船,道:“咱们大清的商船,不会也要四、五年才一个来回吧?” 曹颙摇摇头,道:“哪里用那么久?往欧洲的海线,都是广州那边走惯了的,前后不过三年功夫,后年他们就回来了。葡萄牙那边来使,多半是听到皇上允许俄罗斯人在大清传播东正教的缘故。” 十六阿哥听了,道:“谁知道这些洋人在想什么?爷也看过东正教的教案,同天主教本是同源,却传成两个模样。既是同咱们的礼教相悖,想要在大清传播,不过是痴人说梦。不知为何皇上会妥协,若是人人都信了天主东正,无父无君,那大清岂不是了?” 曹颙点点头,心里却佩服十六阿哥的远见。 天主教与东正教因一直被朝廷制,确实并未在中国传播太远。可等到鸦片战争后,国力衰退,朝廷对地方掌控减弱时,基督教被本土化后,可不是闹出个太平天国,成了大清的催命丸。 “若不是葡萄牙政府来人,只是传教士的话,就要好好甄别甄别,若有所长,正好可以留在京城中听从教化。”曹颙不厚道的说道。 此时欧洲的传教士多是受过教育有一技之长,若是其中有一两个从事医科的,就更好了。 十六阿哥闻言,不由失笑道:“不过是为了洋药,连人都惦记扣下,要不爷举荐你去礼部,只要想到说法,就能名正言顺的留人。” 十六阿哥不过是随口说笑,曹颙却上了心。 肺炎虽不可怕,抵抗力好,用着好药,支撑一段子就能好转。可这病极容易复发,尤其是在秋冬换季时节。 可秋冬换季时间,向来是户部公务最繁忙的时候。 如今兵部尚书无望,自己与其留在户部给张廷玉打下手,还不如去礼部。 虽说一年到头,需要礼部出面料理的事物似乎也不少,可好在处处都有规矩在,只需尊前例即可,是六部中最省心的衙门。 虽有非进士不得入翰林,非翰林不得出任礼部尚书,非礼部尚书不得入内阁的官场老话,可大清讲究人治,不讲法治,所谓进士出身,不过一道恩旨就能解决之事。 “若是如此,那就要重谢十六爷。”曹颙沉思片刻,正道。 十六阿哥闻言,却是一愣。 他站了起来,看着曹颙,脸诧异:“孚若,你这是真心话?” 曹颙点点头,脸上也了郑重:“真得不能再真。这肺病即便好了,也易复发,尤其是每年秋冬替之际。户部那个时候最忙,张大人现下又兼了吏部,分给户部的力有限,若是因我的缘故,耽搁了衙署里的差事,岂不是我的罪过?” 十六阿哥看着曹颙,皱眉道:“这话你既说了,爷就信了,可旁人能信?礼部虽清贵,却是养老衙门,哪里比得上户部?可偏生礼部尚书又是入阁前必须补的缺,换做其他老臣,想要去礼部,别人还能当成养老。你正值壮年,谁会相信你去养老?怕多是要疑你有入阁之心?” 曹颙挑挑眉,道:“皇上也会这样认为么?” 十六阿哥想了想,摇了摇头,道:“皇上圣明,许是能体谅你苦衷,可人言可畏。你到底年轻,就不想在官场上再进一步?” 同户部、兵部这些容易出功绩的地方不同,礼部实在是太循规蹈矩,反而是六部最中不容易出成绩的地方。 即便大学士入阁前,要出任礼部尚书,多半是兼职,另有其他衙署的履历功绩在前。 说起来,礼部更像是养老的地方。 当年曹寅回京,皇上就给他安排了礼部侍郎的职位,子过得极是清闲。 回忆起父亲晚年的悠哉子,曹颙觉得自己前些子犯傻,竟然真的鬼心窍的想要进兵部。 西北战事,可不是一年两年的事,直到雍正驾崩,乾隆登基也不太平,自己还真要去兵部呕心沥血不成? 礼部尚书赖都花甲之龄,在六部尚书中算是年轻的,一时半会儿动不了位置;可汉尚书陈元龙却是过了七十,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出缺。提前与十六阿哥打个招呼,改在十三阿哥跟前在提上几句,保不齐什么时候就随了心意。bOWuChIna.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