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方家的回道:“老爷让在屋子里摆几个醋碟,还说不要让人随意进里屋,既然老奴带着霞与雪两个照看汤药,就不要轻易离了梧桐苑,省的将病气散出去。” 说到这里,曹方家的想起自己方才没有开口拦着天佑与恒生,一阵懊恼:“老婆子真是糊涂了,连下人奴才老爷都惜,生怕将病气过给他们,自是更心疼两位少爷。两位少爷有孝心虽好,可也要体恤老爷慈心。” 天佑道:“嬷嬷放心,若是病气真过人,陈太医会仔细吩咐的;既是他没说,那想来无大碍。父亲的吩咐,也是以防万一。即便病气真过人,也要分身体好坏,我同二弟都习武,身体结实,自是无碍。父亲既病,我们当儿子的前侍疾是本分,哪里就因怕过了病气就躲起来?” 曹方家的,晓得天佑说的是正理,尽管想要开口拦着,也晓得自己拦不住,便道:“夫一体,老爷既要休养些子,那万没有瞒着夫人的道理。再说,两位少爷即便再孝顺,哪里是能照顾人的?是不是该往昌平那边送信儿?” 天佑与恒生兄弟两个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点了点头。 尽管已经听曹方说了父亲不让往温泉庄子送消息,可在他们兄弟两个看来,父亲身居高位,患病卧的消息不能说立时众所周知,也是瞒不住的。 衙署那边又请了假,明儿开始少不得有得了消息的亲戚朋友过来探疾。 母亲是曹府主母,若是依旧在昌平休养,看着也实在不像。 没有人会寻思,是不是曹颙不愿惊扰子,吩咐儿子们瞒着那边,只会觉得初瑜骄纵不贤。 “大哥在府里照顾父亲,我过去接老太太与母亲。省的叫下人传话,万一有说不清楚的地方,倒让太太与母亲更担心。”恒生道。 天佑想想,觉得这样也好,毕竟祖母上了年岁,母亲身体也不好,要是真吓坏两位长辈,府中更要成一团…… 待恒生走后,天佑想了想,也写了请假折子,使人送往侍卫处。 尽管陈太医说曹颙的病并不凶险,可身为人子,天佑哪里敢有半点侥幸。 他连侍卫服也顾不得换下,就留在梧桐苑上房这边侍疾。 曹方家的见了,倒是也没有催他去更衣,只是打发小丫鬟去葵院取了天佑的衣服过来。 因上房只留了霞、雪两个,便由她们两个服侍天佑到东屋更衣。 能在梧桐苑当差的丫鬟,多是老实本分的子。 霞低眉顺眼的帮天佑更衣,雪却看着天佑的背影,言又止。 霞用眼角余光扫见,背着天佑,摆了摆手。 这会儿功夫,天佑已经换好衣裳,霞又投了巾递上。 天佑接过,在脸上擦了一把,道:“劳烦两位姐姐了” 霞忙道不敢,天佑担心父亲,也没心情与丫鬟们说笑,放下巾,挑了帘子去了西屋。 “只是问问乐青姐姐嫁到何处也不行么?”雪带了几分委屈道。 她同乐青是一批从外头买进来的小丫鬟,只是年岁比乐青要小几岁,所以就做了梧桐苑的小丫鬟。 等乐青这一批丫鬟年岁大了,一个一个放出去或是配人,雪也大了,从小丫鬟做起,而后三等丫鬟、二等丫鬟,去年补了一等。 早年乐青在梧桐苑时,对雪多有照顾,两人情同姐妹。 后来乐青去了葵院,可雪依旧记得她早年看顾自己的情分。 她还以为乐青不是留作大少爷的屋里人,就是配给府中管事做管事娘子,没想到乐青仓促外嫁。 对于旁人来说,不过是好奇个一两天,对雪来说,却是难受得不行。 她一直想要打听乐青被太太嫁到哪里,也始终打听不到,临近年关,想着乐青在府外不知是饥是寒,雪委实惦记得紧。 实际上,她听到一个说法,就是乐青“勾引”大少爷,被太太所厌,才放出府去。 她虽觉得太太不是个狠心的,可也晓得太太平素是好子,可涉及到几个小主子时,就同换了个人似的凶悍。 就为了这个,她才越发放不下心,总想着自己既受过乐青恩惠,当要“报恩”。 若是打听到乐青下落,即便不能为其做什么,将自己攒下的一包银子、两副首饰包一包送给乐青,也能让她子宽松些。 霞恨铁不成钢的摇了摇头,道:“就你有肝胆义气?旁人都是没心没肺的?论起情来,乐紫姐姐与乐青姐姐一个屋子住了好几年;若说受过乐青姐姐恩惠,还有云。她们两个都不着急,你听风就是雨的急什么?那些背后说乐青姐姐嫁的不好的,有几个正经人?无非是嫉妒乐青姐姐得太太与大爷看重,信口胡诌。要是乐青姐姐真嫁的不好,乐紫姐姐与云两个就真的问也不问一句?” 雪听了,松了一口气,可依有疑惑:“若是乐青姐姐嫁的不错,怎么也不回来瞧瞧咱们?” 霞伸手点了点雪脑门道:“你就不想想,是不是乐青姐姐不愿意回来?” 雪依旧不解,霞却懒得再说,低声道:“要是闲着没事,就多做做针线,好好磨磨子,不要再想这些没用的……” 曹颙卧病,曹家父子接连在衙署告假的消息,当天晚膳时就递到御前。 陈太医开出的药方,与留下的医嘱,一字不落的落在纸上。bowuCHINA.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