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儿忙上前,将二人求见之事说了。 “七爷……”乐兰看了二人一眼,默念着,心跟着提起来:“太太尚未安置,我这就去回禀。” 初瑜穿着中衣,坐在炕边打瞌睡。 曹颙先前打发人回来过一遭,只说知府衙门有事耽搁,晚些再回,让初瑜不用等。 初瑜不放心,大过节的,若非出大事,哪里需要总督亲往去料理。 听说长生身边的丫鬟求见,初瑜心里纳罕,口中叫“进”。 待听到长生自打晚饭后出门,至今未归,初瑜一下子站了起来:“糊涂,怎么不早点过来禀告?七爷是个懂事的,何曾有晚归的时候?” 绣鹦红着眼圈道:“七爷去书院,是禀过太太的,走前同奴婢们说,与同窗们吃酒打牌,许是要迟些回来,叫奴婢们准备好夜宵等着。奴婢们煮了七爷最吃的芸豆粥,热了三回,七爷还没回来,实在不敢再等。” 不用说,这个时候没回来,八九不离十是与同窗去灯会了。 谁不晓得,现下清苑城里最热闹的,就是街里的灯会。 十二那天,长生被人束着,玩得不尽兴,今儿再去,也不意外。 只是灯会上,人来人往…… 初瑜的心跟着悬了起来,她吩咐乐兰道:“去二门,传话给吴总管,叫他使几个人去书院找七爷,再使几个人去灯会上。” 乐兰屈膝应了,带了个小灯笼,提着灯笼去了。 张义随恒生去了喀尔喀,现下总督府总管是吴茂。 初瑜在内宅,不知前院的事儿。吴茂却是晓得,曹颙点了三百督标出府的。 灯会上桥塌踩死人的消息,已经传到总督府。 曹颙与蒋坚在知府衙门那边忙着清点伤亡人数,宋厚年迈,被曹颙打发人送回总督府。 乐兰出二门,到前院寻吴茂时,吴茂正听宋厚说起街市上的惨状。 听说长生没回来,吴茂与宋厚都变了脸。 吴茂片刻不敢耽搁,留了两个人在门房候着,自己带了几个人前往书院。 宋厚也坐不住,曹颙只有这一个兄弟,是太夫人的心尖子,要是有个闪失,可不是玩的。 他想要去知府衙门寻曹颙,又怕与长生走岔道,虚惊一场,便带了几个人尾随吴茂而去。 等他耽搁这一会儿,吴茂已经从书院宿舍出来。 “都熄了灯……七爷不像是在这边……”看见宋厚,吴茂苍白着脸,说道。 两人的脸上,都多了凝重,不敢再耽搁,骑马快行,前往知府衙门。 待看到长生站在曹颙对面时,吴茂与宋厚都松了口气。 曹颙的脸很难看,隐隐的带了怒意。 长生额头乌青一片,左腮一道寸长的口子。他衣服已经脏得不成样子,前襟上也洒了血渍。不知是不是吓到,眼神有些涣飘,面容呆滞,眼角泪痕犹在。 见吴茂与宋厚联袂而来,曹颙长吁了口气,道:“莫非是惊动了老太太?” 吴茂道:“是太太身边的乐兰姑娘到前院寻下的,只说太太吩咐去书院接七爷,没有提老太太。” 曹颙闻言,面稍缓,对吴茂道:“带这混账回去!” “是。”吴茂躬身应了。 长生却是一把拉了曹颙的袖子,带着哭腔道:“大哥,我不走,我想去瞧瞧张澳同郑仲平……” 曹颙瞪了他一眼,道:“你非要将老太太也惊动起来才心安,是不是?快跟吴管家回去,明儿在老太太跟前,将口风瞒紧些,想个法子将脸上的伤圆过去,她老人家受不得这个惊吓。” 长生被他瞪得一哆嗦,放下曹颙的袖子,脚下却仍不肯动地方,只可怜巴巴的看向曹颙身边的蒋坚。 蒋坚心里叹了口气,面平和道:“七爷先回去安置吧,张澳与郑仲平两个,并无命之忧。” 长生“嗯”了一声,抹了一把眼泪,才低着头随吴茂离开。 见曹颙面疲惫,宋厚劝道:“都快要到四更天了,大人也回去安置啊,明还有得忙。” 曹颙伸出手来,摩擦一把脸,道:“先生同非磷先回去,我再去看看那两个小子。” 宋厚一晚上连惊带吓,确实有些熬不住,可不放心曹颙一个人,就自己回了总督府,请蒋坚陪着曹颙。 曹颙口中所说的两个小子,是指长生的小厮张澳同郑仲平。 前者是张义的长子,后者是郑虎家的老二。 张澳比长生小,郑仲平比长生年长。 当宝善桥塌时,他们三个并不在桥上,过后发生了恐慌拥挤,才将三小簇拥到桥边。 郑仲平稳重,瞧着势头不好,护住长生与张澳两个,往桥下挤,这才避开最多的人,逃过死劫。 不过为了护住长生,郑仲平与张澳的境况都不太好,现下被送到城里最大的医馆庆余堂。那里的当家人,就是常到总督府问诊的宋老大夫。 宋厚走后,曹颙与蒋坚便离开知府衙门,去了庆余堂。 宋老大夫正带着宋氏子侄,照看这次踩踏事故中的伤患。 见曹颙来了,宋大夫将手中的酒棉,递给子侄。 这些酒,还是早些时候从总督府出来的,没想到这回正好用上。 “曹大人……”宋大夫上来,面不忍,道:“有一个老者伤了肺腑,已经无力回天……”BowuchinA.coM |